針灸這門技術,許陽在大學就學過,他在大學的時候非常優秀,臨床的各項科目都是最頂尖的。

但是再怎麽優秀,也是個學生。幸好他去了1978年的西苑醫院裏麵鍛煉了一年,在那一年裏麵他可不隻是開方抓藥,他也用針灸的,所以他的臨床針灸技術也得到了提升。

當然算不上大高手,但是一般的疾病還是可以的。

許陽將毫針紮入馬波室友的人中穴,然後用撚轉瀉法。

許陽問:“鼻根這裏有沒有感覺到酸脹?”

馬波室友都慌死了:“有……有一點,你不會給我紮漏了吧?你轉什麽玩意兒呢?”

許陽沒好氣道:“不轉怎麽把你給紮透呢?”

“啊?”馬波室友傻眼了。

“別動,小心真給你紮透了。”許陽有些好笑,這活寶跟他之前的那個室友真的好像。

唉,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許陽不禁心生愧疚,要不是當日他執意如此,自己也不會被開除,而他們家也不會被自己牽連。這麽久了,自己躲在這個小診所裏,也不敢再聯係他!

許陽收攝思緒,對馬波室友道:“現在呢,更酸脹了嗎?”

馬波室友道:“對,更酸脹了,難受……”

他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許陽道:“忍一忍,過一會兒就麻木了。”

許陽繼續用瀉法。

旁邊人都看的起勁。

過了稍頃,馬波室友道:“麻了麻了,完了完了,我是不是鼻子都沒有了。”

許陽鬆了手:“別耍寶了,留針三十分鍾,你現在原地站好,轉動你的腰,疼了就停下來朝著反方向轉,開始吧。”

許陽看了看時間,留了針之後,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對著幾位學生道:“還有什麽問題就問吧,喲,你還沒錄完呢?”

陳夏回答道:“沒呢,再錄會兒。”

陳夏對那倆女同學,道:“小冰,馬鹿,你們倆不是準備問題了嗎?可以問了。”

那倆女同學紅著臉上來,對著許陽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許老師,您好。”

許陽也對著他們點點頭,女同學就是比男同學強,多懂禮貌,他道:“不用這麽客氣,不用叫老師,我也就比你們大幾歲而已。”

馬鹿還弄了一個小本子,她過來問道:“許醫生,冒昧問一句,您的醫術是家傳還是學校學的?”

許陽回答道:“學校學的,我也剛畢業不久。”

馬鹿問:“那許醫生是哪裏畢業的?”

許陽稍微頓了一頓,回道:“南中醫……”

對麵幾人齊齊一震,全國最好的四個中醫大學分別是北、上、南、廣,這幾個中醫大學錄取分都相當高啊!

我靠,學霸啊!

對麵幾人都呆了,他們是江濱市醫科大的學生,什麽概念呢,簡單來說呢,他們學校一本的專業都沒有!

坐在後麵看熱鬧的宋強也有些吃驚,他也錯愕地抬起了頭,許陽是南中醫畢業的?那怎麽混到他們這個小診所了?

宋強立刻又扭頭看向張可,她不……

張可則是拿著手機拍著,嘴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弧度。

張可替許陽在心中暗暗補充了一句,他是他們那一屆最優秀的學生,沒有之一!

陳夏敏銳地覺察到這裏麵似乎有些故事,他問:“許醫生是怎麽來到這個中醫診所的?”

許陽回道:“這兒也挺好的,問點正經的吧。”

陳夏知道許陽不想多說,他就用眼神示意了馬鹿一下。

馬鹿看了看自己的小冊子,問道:“許醫生,你之前那條嚐附子湯的視頻我們都看了,您這是對醫藥機構對附子檢測結果的一種諷刺和抗拒嗎?”

大家又都看向許陽,陳夏也把拍攝器對準了許陽的臉。

許陽回道:“附子有毒,大家都知道,不僅你們知道,我們在幾千年前就已經知道了,所以很早就有了相應的用藥方法。”

“一般很少用生附子,都是炮製過再用的,正確的炮製方式會大大降低其毒性。用附子的時候也有嚴格的用量和配伍方法。”

“比如我們會在附子裏麵加入甘草來監製其毒性,包括先煎一個小時之後,它的毒性就會大大降低。”

“我喝附子湯的原因呢,一個是為了說明低劑量的附子並不會導致我們中毒。另外一個呢,也是說明中醫就應該要有神農嚐百草的精神。”

“中醫一定要品嚐藥材,隻有足夠了解,在給病人開方子的時候才會有心中有數,做到用藥精準。”

“但是並不建議普通人嚐試,因為中藥都是用來治病的,沒病吃藥和有病亂吃藥,都會出問題。”

陳夏皺起了眉,許陽回答的太中規中矩了,這並不是他想要的,他是做自媒體的,要的是話題。

陳夏主動提問:“醫藥研究機構對中藥也有過研究,對其中各種有效成分和藥理分析都做了細致的研究,您看那個報告不就行了,為什麽要親自吃藥呢?”

許陽則回答道:“那根本不一樣。”

陳夏的問題一下子就尖銳了起來:“您是根本不認可醫藥機構的研究嗎?還是您覺得你個人的服用體驗比醫藥研究報告更加精準,更加適用於患者?”

張可的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你這不是挖坑嗎?”

許陽卻是擺擺手:“這個問題,我也早就想說了。是的,我不認可。”

陳夏眼睛頓時一亮,這就對了嘛,這才有話題啊!

許陽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就不該有這種所謂的西醫醫藥研究機構來研究中醫藥,這件事兒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陳夏頓時激動了,我去,大話題啊!

他們同來的幾個人也有些傻眼,許醫生說話這麽剛的嗎?

張可提醒道:“許陽,你別亂說啊,到時候小心被群起攻擊。”

許陽正色道:“凡大醫治病,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我是一個醫生,我覺得不對的,我就一定要說,誰來了都一樣。”

張可和宋強同時一怔。

對麵幾個小孩也是一愣。

陳夏雙手握住拍攝器,壓住內心的激動:“您仔細說說。”

許陽道:“其實中藥從來沒有什麽有效成分,它有的是溫涼寒熱四種性質,酸苦甘辛鹹五味,升降浮沉四種特點,入人體十二經脈哪一經。”

“這才是中藥,而我們也是靠著中藥的這些特性來治病的,以藥性之偏,糾身體之偏。”

“舉個簡單例子,中藥裏麵有一味藥,叫做浮小麥,什麽叫浮小麥,抓一把帶殼小麥扔到水裏,浮起來的就是浮小麥。”

“那你來告訴我浮小麥有什麽有效成分?難道那些顆粒飽滿的,光澤鮮亮的小麥,不比這些幹癟的玩意兒強?”

對麵幾人都是一愣。

許陽又道:“我們有位老中醫叫張燦玾,是我們的國醫大師。他年輕時候治病就覺得浮小麥這種東西太離譜了,根本沒有任何科學依據,還浮小麥,吃個饅頭都比它強。”

“所以當時隻要經典方裏麵有浮小麥這味藥,他就會給它去掉。但是去掉之後呢,效果就很差,病人就治不好。但是加上了,見效就非常快。”

“後來他就明白了,我們借助的就是浮小麥的升浮之力,你缺少了這個,它就是不行。你讓醫藥研究所來研究,他能研究出升浮之力嗎?他會告訴你,這不科學。”

“還有!人參,這都知道吧。也是西藥研究所研究的,人參皂苷就是人參的有效成分,但是研究發現,人參主根的皂苷成分是最低的,人參側根是最高的。”

“參須,甚至連人參葉子的皂苷含量都比主根高,那還吃什麽人參啊,啃葉子去得了唄?”

“中藥很需要研究機構,但絕不是西醫式的研究,你不能讓和尚來研究聖經,這不是一回事。我們需要的是真正懂中醫的,真正懂中藥的研究機構。”

“十八反和十九畏爭議了幾百年,我們也需要研究啊。每個真正的老中醫,手上都有臨床幾十年攢下來的幾個好方子。”

“比如內蒙名醫李鳳林的五根湯,就是治小兒外感發燒的良藥,效果甚至不比抗生素差多少,但卻沒有抗生素的弊端。這要是推廣開來,得受益多少人啊!”

“像這樣的方子,還有許多許多,可是全埋沒了。我們很需要中藥研究,但是需要的是真正懂中藥和中醫的人來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