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到了,許陽回到問縣大半年了,也在明心堂工作半年多了。

生活還在繼續,治病也還是一如往常。

其實許陽的生活非常簡單,無論是在係統的時空裏麵,還是在現實生活中,他的生活就是兩點一線,家裏和醫院。除了治病救人,就是學醫看書。

簡單,也很枯燥。

姚柄現在跟許陽住在一起,也被迫過上了這樣枯燥的生活。沒辦法,他們都是失去智能手機的人,沒了手機的日子,生活可不就剩下枯燥乏味了麽?

姚柄的基礎不算差,就是臨床經驗差了一些,就跟當初的許陽差不多。

所以現在許陽全程把他帶在身邊的,白天看病全程教導,晚上兩人一起麵對麵看書,夜深,當然是分開睡覺。

畢竟許陽現在是有三居室的男人!

這段時間過來,姚柄的進步還是非常快的!其實姚柄的腦子是不笨的,他主要是懶!

現在有許陽的督促,不對,主要是徐原的刺激!那句話叫什麽來著,裝逼是人類進步的動力源泉!

原先兩人剛見麵的時候,還互相吹捧呢,還差點引為知己,但是在治病的專業上,隻能有一個裝逼者勝出。

再加上還有許陽從旁挑撥……從旁引導,姚柄被徐原給刺激壞了。

這不,兩人又頂上了。

明心堂。

今天是許陽在明心堂坐診的日子,有空的就會跟過來學習。徐原正好今天放假,他也跟過來了。

徐原和姚柄兩人頂的那叫一個起勁啊。

徐原冷笑一聲:“這分明就是弱脈,沉細而軟,舉之無力,重按乃得!”

姚柄卻不屑地搖搖頭:“嗬……徐醫生不要這麽輕率地下結論,這明明是微脈,極細而軟,按之無力,似有若無,欲絕未絕。”

徐原搖搖頭:“脈經上說,弱脈極軟而沉細,按之欲絕指下。弱脈與微脈非常類似,但你仔細診診這個脈就能知道了!不過姚師兄臨床尚短,經驗不足,不能分辨也是在常理之中。”

得,這還上升到人身攻擊了,都開始揭老底了。

姚柄完全不示弱:“《頻湖脈學》上說‘極細而軟,按之如欲絕,若有若無,細而稍長。’這才是微脈的特征。”

“而微脈與弱脈的區別,就在於弱脈是輕取則無,重按乃得,在於層次分明,小弱有別。而微脈重點在於這個極細極軟,似絕未絕上麵!”

“這些都是基礎的理論知識,雖然基礎,但卻是重要無比。徐醫生不會是在大學時期就沒學紮實吧?也是,並不是每個中醫大學都能跟我們學校一樣要求嚴格的,尤其本科和研究生的要求更是不能等同!”

這都開始攻擊學曆了,你不是說我剛畢業嗎?我就說你學曆低,學校次!

徐原也氣的夠嗆,現在他的頭號裝逼大敵,已經不是壯壯了,而是姚柄!這個外來的家夥,有點可恨了!

姚柄毫不示弱地瞪回他。

在一旁的壯壯不禁搖搖頭,沒救了,這兩個人。

就連病人也看呆了,他什麽時候見到過醫生因為病情爭辯的這麽厲害啊?他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徐原傲然道:“我都臨床這麽久了,又跟著許老師治了那麽多危急重症,我會簡單弱脈和微脈都分不出來?可笑?”

姚柄搖搖頭,譏諷道:“還跟著許老師學了這麽久?我跟許陽光屁股滿街跑的時候,你都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許陽聽得實在忍不住了:“我特麽是大學才認識你的!”

“噗!”這下子連病人笑噴了。

姚柄一點不覺得尷尬:“我的意思是說我學醫更久了,我都跟過多少個名師了?許陽的老師何教授也是我的老師!我會連這個都分不出來?”

然後兩個人又開始杠起來了。

這次連病人都聽不下去了,他問道:“許醫生,我到底是什麽脈啊?”

姚柄和徐原皆看向許陽,都露出了傲然之色。

許陽淡淡回道:“濡脈。”

姚柄和徐原傲然之色頓時僵在臉上。

“噗……哈哈哈……”壯壯忍不住發出震天響的笑聲。

連病人一時間也哭笑不得。

姚柄和徐原頓時一臉悻悻然。

姚柄瞥了一眼壯壯,說道:“沒摔過跟頭怎麽能成長起來?我們認真學醫,為了更好治病救人,在這裏積極討論,甚至不畏出醜。有些人倒好,站在旁邊幹看熱鬧,還好意思嘲笑兩個熱愛學習的年輕人,這種人真的是……”

徐原忙姚柄補充了一句:“特別不要臉!”

姚柄重重點頭:“沒錯!”

壯壯怔住了,臥槽,這會兒你倆咋又站到一起去了?

許陽則是輕哼一聲,沒好氣道:“濡脈都分不出來,極軟而浮細,如帛在水中,輕手可得,按之無有,如水麵浮漚。輕手可得,這才是濡脈!”

“一個個聊聊的起勁,說給我說重按輕按,結果浮中沉三候的力度都沒把握好,就知道胡咧咧。兩人回去都給我練一晚上的粘豆,習慣指力!”

姚柄和徐原對瞥一眼。

被罰了,徐原還能裝上逼:“我肯定是要練到12點才睡的,一般人可沒這個毅力。”

姚柄譏笑道:“幼稚,我沒兩點鍾是不會把手拿下來的!”

徐原道:“我今晚就抱著天平秤睡了。”

姚柄也跟著道:“我把豆子都吃了!”

……

許陽無語地搖搖頭,這兩人杠雖然杠,但杠著也有好處,至少回去都能好好學習。許陽也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櫃台裏的張可。

這邊熱鬧非常,換做以前,張可早興衝衝地加入進來插科打諢了。可是現在的張可一直在看著門外,怔怔出神,臉色也有些憔悴,麵無光澤,整個人也沒了精氣神。

許陽皺起了眉,她是怎麽了,是病了嗎?

“許醫生,那你幫我開點藥吧。”

病人的聲音把許陽的思緒拉了回來。

“好。”許陽點頭答應,給病人開好藥之後,叫了下一個號。

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捶了捶虛弱的老腰,剛剛坐下來。

許陽還沒開口呢,就聽見櫃台張可那邊傳來聲音:“許陽,這邊有個加急善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