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人的病情非常複雜,無論是從中醫來看,還是西醫來看,都是一樣的棘手,西醫也給她診斷出來了一大堆毛病了,剛才許陽也說了很多。

所以她的病是不好治的,不然也不至於躺在這裏這麽久了。

你看她的脈象,沉弱為虛為寒,可她偏偏又還有熱象。明明身體非常本虛,可表現出來的症狀卻是實的。

虛實寒熱錯綜複雜,身體內部多處有病,病邪交織。猶如一團亂麻,讓人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又如纏了無數條線的定時炸彈,你急需在限定時間裏麵拆除炸彈,可是上麵的線這麽多,看起來拆哪根都可以,可是這些線太複雜了,又相互牽連,甭管動那個都是問題。

所以之前這邊的醫生拆了大半年也沒成功把這個炸彈給拆下來。

麻煩在這兒呢!

所以這就要考究經驗和水平了,病人生病不是按照教科書生的,所以臨證需要考慮很多。尤其是這個病人,久病已虛,病情又很複雜,症狀又很實,卻是非常難辦。

許陽笑了笑,說道:“中醫辨證素來講究執簡馭繁,無論什麽疾病,病因無非內因外感,此疾病從總複雜,病程已久。”

“但無外呼是六**外邪,由表入裏,未能及時透邪外出,以至於附著髒腑。或者是七情內傷,以致機體功能紊亂,或者二者合並。”

“此病程六年之久,脈寸尺沉弱,體質已虛。但其症皆為實。根據辨證可得知,其肝胃失調,心脾不喝,陽氣不宣,宗氣阻滯。”

“你看她胸痛徹背,背痛徹心,胸感憋悶,指甲發青,惡心,大便幹,右關動數,左關弦細。這便是氣機閉塞之緣故。”

“也真是因為氣機閉塞,所以胸中陽氣不宣,而導致胸痹之症,所以有心絞痛。而此病延久失治,所以也才導致了其他髒腑出現了問題。”

這番分析一出,眾人都有一股豁然開朗的感覺。

這一大堆電線頭纏繞的定時炸彈經過許陽的梳理,終於是變清楚了不少。

這一下子眾人都不敢小視許陽了,能不被其他症狀所困,直達病機根源,用純中醫的手段一一剖析出來,這是很見功夫的。

這些專家都看向了何教授,他們都很想問問何教授這小子是誰。

何教授臉上立刻露出了得色。

朱青青雖然沒聽懂,但是看看旁邊這些專家的神色,難道這個小子說的很有道理?她也露出了意外之色。

郝老慢慢收斂起了臉上笑容,有些鄭重地看了看許陽,他問:“那該如何治這個病人?”

許陽笑了笑,開著玩笑道:“我再往下說,可就要到收費內容了啊。”

眾人都是一怔。

郝老卻是哈哈大笑:“行啊,你要是會治這個病,我這次的診金全數給你。”

許陽也笑著道:“那我不客氣了啊。”

旁邊人紛紛訝異,這小子口氣還真是大。

何教授也覺得很奇怪,許陽平時一樣都是很謙和的,怎麽今天麵對老前輩反而不恭敬謙和了,怎麽還有點調笑的味道呢,何教授感覺自己看不懂了。

郝老笑著伸伸手:“來。”

許陽道:“病機既明,當隨證論治。別看患者多處而病,寒熱虛實錯綜複雜,但這一刻,我們一定要先抓住一點,既是所謂急則治標。”

最後四個字一出,眾人眼前一亮。

許陽接著道:“此時氣胸中陽氣不宣,宗氣阻滯,所以心絞痛,每日發作五到七次,此時應當趕緊通陽宣閉,胸中陽氣一出,自然可以緩解症狀。”

“而她現在肝胃不和,還有惡心嘔逆,同時需要降逆和中。所以此時當以栝蔞薤白半夏湯通陽宣閉,同時加柴胡、枳實、降香調和肝胃。”

許陽的方子一出,郝老也是目露神采,功夫有沒有看看方子配伍就知道了。

郝老又問:“可是此藥怕是難以治愈這等陳年頑疾啊。”

許陽點頭:“沒錯,這是治標之法,但疏通胸中陽氣才是關鍵,胸陽漸通,氣機自然會漸漸恢複正常,但其膽絞痛怕是不易痊愈,還需繼續理心氣,和膽胃。”

郝老抓緊問:“用何方?”

許陽道:“現在沒有用藥,我也無法絕對斷定後續的情況,若是按照經驗來推斷,心氣不足,膽胃未和,宜用十味溫膽湯加減,宜心氣和膽胃。”

“此病病程良久,亦是沉屙頑疾,髒腑失調已久,五氣亦是不和。但無論如何治療過程中一定要注意調和膽胃,滋養心脾。”

郝老再度上下看了看許陽,這次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些震驚,治療思路理的這麽清楚的嗎?

郝老又開口問道:“若是治療過程中見身體有淤滯,或有紫斑,當如何?”

許陽回:“大體不離行絡通滯之法,行淤和絡。”

郝老又抓緊考教詢問。

許陽一一解答。

郝老對治療過程中所有可能出現的問題,都一一提問。

許陽對答如流。

甚至到後麵郝老都不在問這個病人的病情,而是跳到別的疾病上麵去了。

許陽依然非常穩。

旁邊的專家們都呆了,一個勁兒地眨眼睛,不是他們眼睛幹,也不是他們懷疑自己看錯了,而是他們跟不上這兩個人的思路了。

朱青青還是聽不懂,但是她也也能看的出來,這個年輕醫生好像很厲害啊!

何教授都快笑出聲了,臉上堆滿了驕傲和自豪。

副院長悄悄擠到了何教授身邊,小聲地問:“何老師,這位醫生是跟著誰的,哪個科的?”

何教授拍了拍自己胸口,矜持地說道:“我學生!我學生,嘿嘿,我學生!”

副院長道:“我知道,我是問他哪個科的,現在在跟哪個主任?”

何教授回道:“他不是我們醫院的。”

副院長訝異道:“外院的啊?”

何教授點點頭。

副院長湊的更近了,聲音也壓得更低了:“有沒有辦法把他挖過來的,編製待遇這些問題,全部我來解決。何老師,你是他師父嗎?要不您牽牽線,讓他也拜我為師?”

何教授一臉膩歪地看著副院長,你他媽在想屁吃!

……

而那邊的郝老也終於不問,他驚訝無比地看著許陽,錯愕驚問:“你師父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