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急忙趕到了中醫院裏。

曹德華和高興亮已經在樓下迎接了。

許陽非常明顯地怔了一下,曹德華出現是正常的,高興亮怎麽也來了?

許陽走上前,沒理高興亮,直接問曹德華:“病人什麽情況?”

曹德華回道:“重症痢疾,疑似癌變。”

許陽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曹德華則是指了指高興亮:“這個病人是高所長老戰友的孩子,這次在高所長的建議下,他才住到咱們醫院,讓咱們中醫直接接手的。”

許陽微微頷首,沒有說什麽,他向來隻管病人病情,從來不管別的。其他東西考慮的越多,遣方用藥的時候就越會顧慮重重。

高興亮也忙過來跟許陽握手:“許醫生啊,這次真要麻煩你了,這是我老戰友的孩子,我也是剛知道這事兒。”

“我本來說想打電話問問你的,不過我也沒你電話。然後我電話打到了曹主任這裏,老曹跟我說先讓住進來,然後再請你來中醫院診治。”

許陽點點頭:“好,不用客氣。走吧,先去看病人。”

幾人馬上就到了住院部了。

中醫科的幾個主任級別的專家都過來了,鍾華主任也來了。

小中醫們也來了不少。

這是他們醫院中醫科獨立接手的第一個重症病人,所有人心裏都提著一口氣呢。

現在質疑他們學術中心的人太多了,他們這段時間也都聽了不少。大家心裏都惱火著呢,都想做出點成績看看,正好這次有這個機會,所以有空的人都過來了。

門口還站著一個中年男人,眉頭緊鎖,一臉凝重。

許陽幾人快步走來。

高興亮遠遠就喊道:“老李,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專家許陽醫生。”

那個中年男人這才看了過來,高興亮之前已經跟他說過了許陽非常年輕,所以他倒是沒有露出很驚訝的表情。

高興亮也在給許陽介紹:“許醫生,這是李海,你叫他老李就行了,他是我老戰友,當年我倆一起在邊疆當過兵,也一起抗擊過雪災。”

許陽對他微微點頭,老李雖然已經頭發斑白,麵容也很是憔悴,但整個人卻是站著筆直。雖退役許久,但仍有軍人風采。

高興亮道:“這就是許醫生,我之前的病就是他給我治好的。”

老李看著許陽,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

高興亮有些不滿地瞥他一眼,然後他對許陽道:“老李的兒子其實也挺不幸的,今年隔壁省不是洪災嘛,他們部隊去抗洪了。他足足待在前線半個多月,洪災是過去了。”

“但是回來人就病了,就一直拉肚子,拉的整個人都不行了。然後就趕緊送部隊醫院了,又在醫院住了兩三個月,病沒好,身體卻越來越差。然後說是又查出來直腸息肉,說有可能是癌症。”

“然後又轉到省裏的醫院,做了手術,切了息肉,化驗完了之後,又說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就說不能排除是癌症。你說煩人不煩人?”

“然後又吃了兩個月的化療藥和一個多月抗癌中藥,病情結果變得更嚴重了,拉肚子一點都沒止住,還上吐下瀉的,一個壯實的大小夥子現在瘦的跟麻杆似的。”

“然後又給他送到了省裏的醫院去治療,檢查了之後,說是腸道內又出現了好幾個贅生物,又要做手術,但是他的血色素太低了,又擔心有風險。”

“老李也不想再做手術了,所以又換了兩個醫院,也沒什麽好辦法。才又開了一些藥,又把孩子帶了回來。”

“我也是今天在街頭遇見老李才知道他們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高興亮又開始指責老李:“你說你也是,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說一聲!”

老李頭發斑白,微微搖了搖頭,說:“你今年不也一直住院嗎?我以為你還病著,哪好意思打擾你。”

高興亮不無責怪道:“你不跟我說,總得跟我們這幫朋友和老戰友說一下吧,我問了一圈,居然沒人知道你家孩子出這麽大的事兒了?”

“再說你是真混蛋,幾個月前還去省裏醫院看我來著,我還以為你去省裏有事兒呢。合著你孩子也住院啊,那你都不跟我說?”

老李一臉愁容,還有尷尬:“你自己都住院了,我怎麽好給你添麻煩。而且我也不想麻煩其他人,你……你怎麽還跟其他人都說了?”

高興亮道:“說怎麽了?都是老戰友,有什麽不能說的?大家一起想想辦法,總比你一個人想轍要強。”

“就像許醫生,我要不說,你也不知道要送他這兒來。我跟你說,我之前也在省裏最大的幾個醫院治了七個月,一點沒好。”

“前段時間回來縣裏,馬上又進ICU,那個時候我都以為我自己要死了。可許醫生一接手,才三天,我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反正我現在是不信這個省專家,那個省專家了,我現在就相信許醫生,除了他我誰也信不過。”

老李是知道之前高興亮病的有多重的,現在見他如此活蹦亂跳,好端端的模樣,他也是非常驚愕的。

高興亮說完之後,又開始數落老李了:“你說你這個人啊,就是骨頭太硬,一輩子不肯彎腰。以前就是因為不肯彎腰,才轉業不到好單位,最後還給弄出體製外了。”

“現在更離譜了,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跟我們說,你就這麽好麵子嗎,連跟我們都不肯說,不肯讓我們幫忙嗎?”

老李則是被數落的不發一言,隻是緊緊皺著眉。

高興亮見到老李這樣,他也是有些無奈沒轍。

都這半天了,人家許醫生大老遠跑過來給他孩子治病,於情於理也該跟人家說兩聲客套話,他到現在還沒跟許陽說過一句話呢。

這老家夥,真是不懂事!

高興亮微微搖頭,對許陽道:“許醫生,你別見怪啊,老李就這悶葫蘆性格,不是他不想理你,他就不愛說話,這輩子也沒說過半句軟話。哎,他一說話還容易得罪人,你多擔待吧。”

“沒事兒。”許陽翻看完了患者的病例之後,他說道:“現在我也不敢給什麽保證,反正我盡全力,我先進去看看病人。”

“哎,好,好。許醫生,你多費心啊。”高興亮忙答應著。

老李微微顫了顫嘴,可最後還是半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高興亮又是一陣無語搖頭。

許陽進門了,病房裏麵也擠滿了人,不是來看望病人的,而是過來治病的中醫們。

“許老師。”

“許老師。”

小中醫們紛紛打招呼。

許陽也是微微頷首,然後看向了鍾華。

鍾華也露出了微笑:“許醫生。”

許陽道:“鍾主任,病人怎麽樣了?”

鍾華微微搖頭:“情況很不好,絕對是重症,如果這幾天還控製不住的話,肯定要進ICU了。我們醫院應該也接收不了,還要轉送上級醫院!”

許陽微微頷首,去看患者。

他之前看過患者的病例,這個病人隻有26歲,非常年輕,比他還年紀小。

而現在患者麵容枯萎,眼眶深深凹陷下去,整個人都已經瘦的脫了相。

雖然兩隻眼睛還睜著,但卻沒有了半點神氣,還時不時疲憊地閉上一會兒。他躺在病床之上,不停地喘著粗氣,頭麵上的汗珠也不停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