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跟著師叔他一定也學到了不少法術,是不是?"朱嘯道。

到了這時候,他還不忘稱呼妙春子一聲"師叔"。其實他在隱昀樓的過的也很開心,但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關到幽冥罅隙中去。

"沒有,我隻跟在他後麵學了三個月而已。"端木若雪道。

朱嘯還抱著一絲希望,道:"那你至少總會一點飛天之術吧?"

端木若雪道:"不會。"

朱嘯搖頭,低垂著眼瞼,喃喃道:"本來我會一些的,可惜葫蘆卻不見了,否則穿越這片沙漠也許就不成問題了。"

過了片刻,他又突然道:"難道我們一定要去那碧落山莊,我們不能去別的地方?"

端木若雪道:"現在若是被隱昀樓的人知道我們還沒死,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我們隻能去碧落山莊避難,人家若是能收容我們已經是好事了。"

朱嘯咳嗽了兩聲,隻覺得胸中很憋悶,他所受的內傷還沒有完全複原,縱然現在大葫蘆還在,他也無法飛行的。

飯菜並不豐盛。在這種地方可以吃到飯已經很不容易了。

兩人很快就吃的一幹二淨。

沙漠裏的路並不好走,漫天黃沙,刮在人的臉上就像是刀鋒。兩人的眼睛都被迷住,根本就看不清路。

一個人就算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無法與殘酷的大自然相抗,何況是兩個仙法不高的凡人。

朱嘯的雙腿就仿佛不是自己的,很難往前邁動。端木若雪不自覺地躲到了他的身後。

但朱嘯卻有著一股倔強的性子,從來不肯妥協,雖然風沙瘋狂地席卷著,卻吹不倒他向前的意誌。何況後麵還有個女孩,不論這個女孩他現在是不是有點厭惡,但女孩就是女孩,男孩子天生就該有一種保護女孩的責任。

端木若雪在幽冥罅隙那種地方呆了三年,性格也已經被磋磨的很堅強了,可是在這種大風沙麵前,依舊顯得很脆弱,很嬌嫩。

"要不,我們先找個沙丘避一避吧。"她拉扯著朱嘯的衣服,大聲喊道:"這樣子下去,我們會被沙子埋住的。"

朱嘯舔了舔幹出裂痕的嘴唇,道:"要是停下來,恐怕就會死在這了。"

他說這句話並不是急話,要穿越大漠沙,必須要一鼓作氣。

"可是……"端木若雪道:"我已經有點渴了。"

他們所麵對的不僅是幹涸粗糙的沙子,還有中天的烈日,朱嘯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感到沙漠裏的太陽比外麵的太強要燠熱的多,簡直就像是將火焰倒了下來。

"他媽的。"朱嘯沉聲道:"難道老子今天小命就葬在這裏了麽?"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低著頭前行,他根本無法抬起頭看向前麵。

端木若雪也是低著頭的。

她忽然叫起來,道:"你看,這是什麽?"

朱嘯沒有去看她,隻道:"什麽是什麽?"

端木若雪的聲音已經因激動而顫抖,道:"這……這有個羊皮袋。"

"羊皮袋?"朱嘯感到很疑惑,忽然大叫起來,道:"你管羊皮袋作什麽?"

朱嘯有時候很聰明,很機警,可有時候卻笨的讓人想抽他兩巴掌。但端木若雪現在可沒有興致去抽他,她勉強笑了笑,道:"羊皮袋是在沙漠裏行走的人用來裝水的。"

"水?"一聽到這個字,朱嘯就好像屁股上中了一箭,整個人都來了精神,連忙回過頭,道:"在哪兒?快撿起來。"

端木若雪早就彎下腰將羊皮袋拾起來了,袋子裏"咕嚕"作響,看起來還有不少的水。

本來朱嘯心中還有一口氣憋著,現在看到水,這一口氣就泄了,竟然再也走不動了。他左右張望著,道:"那邊有個沙丘,我們去休息一下吧。"

兩個人就像是老頭老太一樣,一瘸一拐的相互攙扶著到了沙丘的後麵。沙丘不太高,風沙依舊在呼嘯,身上的熱汗還是不停地往外流。

"你先喝吧。"端木若雪將袋子遞向朱嘯。

朱嘯手本來已經伸出去了,可突然又縮了回來,打了個哈哈,道:"我不太渴,你喝吧。"

端木若雪眨著眼睛,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麽?"

朱嘯笑笑,道:"沒有,這件事跟你本來就沒有關係,我們都想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可是……"他看了一眼端木若雪,沒有將話繼續說下去。

端木若雪道:"你有什麽話就說吧,再不說的話,以後也許就沒機會了。"她蹙眉看著無邊無垠的沙子,歎了口氣道:"我們也許會死在這裏。"

朱嘯咳了一聲,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別人說,男的跟女的……好了以後,那個男的就必須得娶那個女的,否則那個女的就沒臉活下去了,別人也不會要。"

端木若雪看著朱嘯一臉正經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朱嘯本來就不好意思把這種話說出來,現在看到端木若雪笑起來,更是羞澀的滿臉通紅,訥訥地道:"我……說的是真的,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

原來他一直不理端木若雪是因為他自己過意不去,而不是因為丟了處男之身。

端木若雪收斂起笑容,又麵帶著殘餘的笑意,道:"其實在江湖上混跡的女人,生存下去比這些倫常更重要,很少有女人在乎的。"她雖然還麵帶笑靨,可說話的語氣卻很辛酸。

"我……我。"朱嘯想說話,可喉嚨裏似乎被什麽堵住了,竟期期艾艾地說不出來。

幸好這時候端木若雪已經扒開了塞子,將袋子口對上了自己的嘴。她喝了兩口之後,又將水送到朱嘯的手裏。

朱嘯拿起來喝的時候,端木若雪改變了話題,道:"在沙漠裏行走的人,將水看的比金銀財寶都重要,怎麽會有人這麽大意,將水袋丟掉了呢?"

"也許他跟我一樣,是個馬虎的人。"朱嘯隨口道。

端木若雪搖了搖頭,道:"不會,這個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連水袋掉了都顧不得去撿。"

朱嘯擦了擦嘴,道:"也許他老母亡故了,急著回家奔喪呢。"他說這句話本來是想讓端木若雪笑一笑的。

可端木若雪卻凝眉道:"我想他十之是跟人打鬥,水袋從腰上掉下來了。"

朱嘯抓了抓頭,道:"跟人打鬥?誰沒事會跑到這來打鬥,莫不是腦子有問題麽?"

端木若雪道:"一定是被人追到這來的,在這被人追上,於是兩人就廝殺起來了。"

她想了想,又道:"這麽大的風沙,水袋還沒有被掩蓋,肯定剛剛打過,說不定他們就在這附近。"

她將水袋在手裏捏了捏,接著道:"而且水袋裏的水還不太熱,能斷定丟在這時間並不長。"

她說完話,才發現朱嘯兩隻眼睛像銅鈴一樣注視著她。

"你看我幹嗎?難道我說的不對?"

"不是。"朱嘯一拍手掌,道:"你說的簡直對極了,你這思維能夠去當神探了。"

他轉動脖子四處看了看,道:"現在風小一點了,我們不如到處找找看,看看那人是不是還活著。"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這個人,這個人直直地趴在沙堆裏,身上蓋著一層沙子。

朱嘯連忙將這個人扶起來,發現他胸口的一塊衣料已經被燒焦。

"他死了沒有?"朱嘯問端木若雪道。

端木若雪握了握這人脈搏,道:"還沒有,不過脈搏微弱。"她轉過頭看著朱嘯,道:"他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了。"

"看我?"朱嘯指著自己的鼻子,道:"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端木若雪道:"你必須用真氣護住他的心脈,才能保住他的命,不過這要耗費很多的真氣。"

朱嘯咳嗽了兩聲,道:"好,你把他扶住,我來施法。"

端木若雪道:"你真的打算救他?"

朱嘯道:"當然。"

端木若雪道:"可是,你消耗了真氣,後麵還有這麽多路要走,何況他就算能保住性命,也形同走屍,我們兩人隻身趕路已經很費勁了,再照顧一個人,那就別想出沙漠了。"

朱嘯道:"總不能看著他在這等死吧。"

他一邊說話,雙手一邊用勁,真氣已經凝注在了手上。

"快扶起他,我來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