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計物立刻道:"我能看出,掌門怎會看不出。"

朱嘯眼珠子在眼眶裏直打轉,沉吟著道:"那敢問師叔,怎樣才能讓掌門看不出她是個妖精呢,我知道你老人家見多識廣,強聞博識,一定會有辦法的。"

蕭計物本來就為人溫和,心地寬厚,見朱嘯如此執著,便道:"你最少總要問問她的來曆,被何人追殺,弄個清楚才能決定是否可留下她在此處。"

朱嘯知道蕭計物的言下之意就是答應他了,便對蕭計物一拜,道:"弟子這就去問。"

他一溜煙地跑到狐妖麵前,對狐妖笑了笑,道:"我師叔答應幫你,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被誰追殺。"

狐妖也不隱瞞,就如實答道:"同伴都叫我小絲,我也不知道做了什麽錯事,得罪了西山仙居的清一掌門,你知道西山仙居勢力很大,我幾乎無處可以藏身。"

朱嘯聽完就又跑回來把實情跟蕭計物一說,蕭計物聽完思索了半天,才皺著眉,道:"一個小狐妖緣何會被清一所追殺,你讓她進來,我問個究竟。"

狐妖進來之後,就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蕭計物聽罷,白眉凝皺的更緊了,問道:"清一要練什麽法術,竟要得助於三尾鳳凰的五彩翎羽?"

狐妖小絲搖了搖頭,道:"小妖也不知,看他的模樣,似乎很是焦急。"

西山仙居裏麵曆來共出了三個叛徒,除了意圖篡位的金苐被殺之外,其他兩個都逃到了隱昀樓裏,如今老掌門淺歸已死,新掌門清一繼位,清一跟這兩個叛門的仇恨很深,若是讓清一練成了無上的法術,不僅這兩人要遭殺身之禍,甚至連隱昀樓都難逃一劫。

想到這,蕭計物就道:"小非,你跟這位姑娘先在此歇著,我出去一下。"

蕭計物乘刀來到了距離神刀堂不遠的雙宿堂裏,雙宿堂裏的兩個堂主就是西山叛門的老弟子,兩個人的年紀並不大,二人是兄弟,聽完蕭計物的話,也沒有太多的擔憂,大哥歐陽珣道:"老掌門古龍真人在時,清一就在秘密地修煉萬劍歸一,別人不知道,我們兄弟兩人卻曉得,他也是怕我們壞了他的好事才設法誣陷我二人偷練藏經房裏的秘經,我們無法可想,隻好趁夜從西山逃出來,從此背上了叛徒的罵名。"

二弟歐陽玨笑笑,道:"真是好一個惡人先告狀。不過萬劍歸一是昔年鐵罐子老前輩的絕學,別人根本無法習得,對他來說無非是癡心妄想,就算是有五彩翎羽也不定能練成。他本是個工匠,卻非要想修煉成仙,謀圖霸業。簡直是癡人說夢。"

歐陽珣接著道:"如今淺歸也死了,西山交在他手裏,遲早要釀成江湖的禍事。"

歐陽玨也道:"不錯,清一喜名好利,自身的修為也了得,不可小覷,眼下他剛繼位,門派上下許多人並不順服,不如我們趁他低位還未穩固,將他除去,以滅後患。"

歐陽珣卻搖了搖頭,道:"想要滅他,談何容易,除非他落單,否則幾乎沒有機會殺掉他。"

歐陽玨不禁要問:"為何?"

歐陽珣解釋道:"你可記得清一他爹爹妙千手,妙千手的父親乃天上執管修葺的神仙,妙千手一手創建了西山仙居,西山仙居不僅美妙絕倫,且整個道觀機關暗卡重重,若是冒然進去,那必死無疑,除非在西山之外碰上清一,否則想誅殺他簡直不可能。"

他忽然冷笑了笑,道:"再說掌門又怎麽會讓我們動手,她跟西山的與曲子關係也不錯,幾個月前,掌門好像還送了一個小孩來跟空空道士學藝吧。"

他這句話說的並不高亢,話音平平,但其中的譏諷之意卻不言而喻。

蕭計物當然能聽出來,他當年逃亡到隱昀樓的時候隱昀樓的人並不多,可以說隱昀樓有今天的成就,完全都是他跟淩音的功勞,淩音與他之間有種說不出、道不清的情愫,聽到歐陽兄弟對淩音有些怨懟,蕭計物就道:"掌門淩音又何嚐不想取下西山仙居,很多事情也許你們還不太清楚,不過總有一天我們這些為世不容的人能披雲開天,重見天明的。"

歐陽珣聽蕭計物這麽一說,覺得自己一時失言,也感到有點抱歉,便道:"蕭師兄說的不錯,我們在這也不是等死,縱然是死,也要死的光明正大,豈能身後還背負罵名?"

蕭計物仰麵感慨萬千,歎息了半晌,道:"既然清一難以練就萬劍歸一,那我也放下心了,這個小狐妖不如就收入你們兄弟二人手下,也許有朝一日能助你一臂之力也未為可知。"

歐陽玨"嗯"了半天,似乎顯得有些不太情願,喃喃道:"我們二人向來貪圖清靜,怕人擾心,何況狐妖妖性難泯,我們道行不深,無法將他教化成人,若是蕭師兄不介意的話,

我倒覺得妙春堂的妙春子師兄醫術精明,技法高超,甚有可能抑製它的妖性,將它送至妙春堂豈非更好。"

"道行不深"當然是假,不想收徒是真。蕭計物哪能看不出,但隱昀樓七個分堂之中,其他堂都有弟子,隻有一個雙宿堂裏裏外外僅有兄弟二人,他們素來為人孤傲乖戾,跟其他的堂主交情不深,聯係不多,現在將小狐妖托付給他們兩個人,一來可以讓他們有事可做,不致整日沉悶憂天;二來他們有了弟子,弟子間時有往來,他們也會因此跟隱昀樓其他的人互有交往。不過這些倒還隻是小事,蕭計物更想通過小狐妖來多了解些這兄弟兩人的習性跟日常所作所為,隱昀樓要想強大起來,必須要有凝聚力。而作為二把手的蕭計物也必須對每個人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這才是他心中打的算盤。

於是他便勸道:"歐陽師弟也不必執著,你們二人在此孤單生活,也沒有人伺候,它雖然是個狐妖,但已成人形,有人之性,侍奉二位飲食起居也未嚐不是好事。"他咳了一聲,將聲音故意變得更生硬,接著道:"隱昀樓其他六堂都有弟子,年年在演武上比試身手,如今演武日近,它恰好能代表二位參加今年的演武,這於你們二位臉上不是也有光麽?"

歐陽珣見一向溫和的蕭計物說話時的臉色不太好看,立馬笑了笑,道:"蕭師兄說的沒錯,我兄弟二人生活確是平淡如水,收個弟子也是好事。"

歐陽玨也不是個頑固的人,歐陽珣既然已經答應了下來,他也沒有固執,隻道:"也好,隻是莫要叫狐妖吃了我們。"

蕭計物忍俊不禁,臉色又變得柔和了起來,失笑道:"憑你們二位的本事,一個小狐妖哪來這麽大膽子。"

自從狐妖小絲跟了歐陽兄弟之後,歐陽兄弟的生活就開始改變了,他們兩人雖然為人孤僻,但自尊心卻極強,從不甘落於人後,況小絲也是對兩位師傅畢恭畢敬。看茶倒水,穿衣疊被,這些瑣事,她都一人搶著做,就像是個十足的精幹的小丫鬟,很得歐陽兄弟的青眼,歐陽兄弟在五天之內,教會了她境界極高的一招"魅狐萬變"。

這一招,並不是他們的絕學,隻是為了在演武之上脫俗超群而給她量身打造的。小絲修煉數百年,體內妖性十分強烈,歐陽兄弟並沒有用自身的真力將她的妖性祛除,而是運用她的這種天生的妖力,結合控真氣的技藝以及許多技法來為她打造高境界的"魅狐萬變"。

明天就是演武了,這一招小絲雖然已經可以使出,但並不能每次都湊效,而且偶爾打出來威力還不大,命中也不太高。所以吃過晚飯她還繼續在歐陽兄弟的指導下苦練,爭取能在明日的演武上大展身手,爭一席之地。

而此時的朱嘯卻還在吃飯,嚴格地說,是在吃酒,跟空空老人一起吃酒。

酒過三巡,空空老人問朱嘯:"你學的怎樣了?"

朱嘯醉眼朦朧的,結結巴巴地道:"回稟空空師傅,還……還湊合。"

空空老人"嗯"了半天,又問道:"你酒喝飽了麽?"

朱嘯擦了擦嘴,道:"差不多了。"

空空老人道:"好,你回去睡吧。"

朱嘯這時候眼睛亮了起來,立刻問道:"今晚不練了麽?"

空空老人道:"臨陣磨槍,那是愚人所為,大智之人……"他打了個嗝,接著道:"就睡覺。"

朱嘯連忙道:"好好,空空師傅果然是大智之人。"

空空老人已經醉的趴在了桌子上,幸好還能說話:"那可不是,你師傅我當年就依靠著一個葫蘆整天喝完睡,睡完喝,卻在一千多名弟子中卓爾不群,差點繼任了門主之位,你說師傅厲害不厲害?"

朱嘯舉起大拇指,道:"空空師傅果然不同凡響,真是太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