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用手指指著他,已是火冒三丈,沉聲道:"好,我就讓你看看。"

話音剛落,他大呼一聲,道:"中。"

"中"字一出口,金葫蘆裏就射出一條強光,直擊這人的咽喉。這人也不是個吃素的庸才,連忙往後倒退,右手一揮,就將這強光化去,然後手中一團火焰朝著朱嘯呼嘯而來,朱嘯閃避的身法就比不上這人了,眼看著這團火就要燃到了他的身上。

"孽徒,怎可出手傷自家人?"這句話就像有種奇異的魔法,話一傳到朱嘯的耳朵裏,朱嘯麵前的火焰就不攻自熄了。

等到朱嘯捋了捋被火光燒焦的發梢,定睛去看時,一個長發大袍,衣袂帶舞的男人就站在了他的麵前,背對著他,指責這個放火的少年:"若是為師來的晚些,就要釀成大錯了,你倘使傷了你空空師叔的愛徒,叫我如何向他交代。你也跟了我有數年之久,身心修為竟絲毫不長,留你一身法術又有何用?"說著話,就要廢掉這少年的法力。

少年情知自己方才犯了大錯,見眼下要被廢去功力,急忙跪倒下來求饒:"師傅,弟子知錯了,望師傅念在徒兒初犯的份上,就繞徒兒一次吧,徒兒必將改過自新,洗心革麵。"

但這長發人卻斷然不依,決絕道:"你做事向來沾沾自喜,好大喜功,今日我要是不給你個教訓,你以後怎會記在心上?"

少年見長發人決意要廢他的功力,急的手足無措,滿頭大汗涔涔。

朱嘯雖然看這少年不慣,但眼下卻要因為這點事被廢了功夫,自己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便立即向長發人拜了拜,道:"師叔,這件事罪不全在師兄一人,弟子也有過錯,懇請師叔放過師兄一次。"

長發人見朱嘯也代為求恕,此時怒氣也消卻了半截,便道:"你們都起來吧,這次就且繞過你,下次設若再犯,定不寬宥。"

少年大喜,叩首如搗蒜,連連道:"多謝師傅,多謝師傅……"

叩了半天他才站起來,又對朱嘯抱了抱拳,羞赧難當,道:"師弟,將才多有得罪,愧怍不已,還望師弟海涵。"

朱嘯本來就不是個記仇的人,少年對他又道了歉,便也抱了抱拳,道:"師兄哪裏的話,不過是個誤會而已,師兄不必掛在心上。"

說著說著,朱嘯就想起了今天來的意圖,便對長發人又拜了拜,道:"師叔,弟子今天來有事相求,還望師叔能惠同弟子去空空堂一趟。"

不消去想,長發人定是那空空老人口中"精通機關消息"的蕭計物了。

蕭計物眉頭一皺,道:"有何事,但說無妨。"

朱嘯道:"弟子有個朋友被壞人暗算,腳上纏住了一塊鐵環,硬是取不下來,懇請師叔施援手相救。"

蕭計物"哦"了一聲,道:"有這種事?"他轉首又對少年道:"金貴,你且帶你師弟去空空堂,我取上法寶隨即趕上。"說罷,便轉過身走進了院子。

少年金貴見蕭計物回去取法寶,便依照蕭計物的吩咐,對朱嘯道:"師弟,你跟好我,我帶你速返空空堂。"語畢,口中默念真訣,腰上長刀應法而出,少年飛身而上,朱嘯見勢,也跳上了長刀,拉住少年的衣角。

長刀迎空升騰,飛向了山頂。

但刀飛的卻不太快,耳邊的風聲也不太急,顯見少年的修行道行並不深厚。但與朱嘯比起來,那便是更勝千裏了。

少年金貴跟朱嘯到達的時候,蕭計物後發先至,已經到了空空堂內,正與空空老人談話。

朱嘯也不及禮數,趕緊跑過去問蕭計物:"師叔,他腳上的鐵環去掉了麽?"

蕭計物點了點頭,道:"不過加注了簡陋的咒語,業已破除,隻需調養幾日便可恢複如初。"

朱嘯聽聞喜形於色,居然忘記了言謝,直奔進房間內看望葉盛去了。

葉盛已經醒轉過來,看到朱嘯走進來,便對他點了點頭。朱嘯臉上掩不住笑意,道:"你醒了麽,你要不要吃什麽?我給你去拿饅頭來。"

葉盛慢悠悠地搖著頭,低聲道:"不用了,昨晚我去喝了幾杯酒,現在肚子撐的要命。"

朱嘯故意板起了臉,道:"你有酒喝居然不叫上我,你可真不講義氣。"

葉盛笑笑,他還沒有完全恢複元氣,還不能說很多的話。他在休息的時候,空空老人就將朱嘯叫到了大廳裏。

"你跟他在山下認識的麽?"空空老人問朱嘯。

"是的。"

"他是哪門哪派的弟子?"

"我不知道。"

"你如此貿然就交識了他作朋友?"

"我相信他。"

空空老人不說話了,蕭計物卻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交朋友事好,但若是不問來曆,不問身世,就冒失去結交朋友,往往自己會吃大虧的。"

空空老人也道:"隱昀樓裏的人哪個不是昔日名動一方的大人物,多數卻是因為被朋友背叛、知己所害,才不得不逃到這隱昀樓來息影江湖,聊過殘生。"

"你師叔跟你師傅說的沒錯,為人處世,最好多長個心眼,謹慎為好。"不知何時,柳絮仙子淩音居然已經走進了大廳內。

這是朱嘯到隱昀樓來第一次見到淩音,見到她,就像是見到自己的親人一樣,朱嘯連忙跑過去對淩音拜倒,道:"弟子拜見掌門師叔,掌門近來身體好嗎?"

淩音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她的笑容年輕而燦爛,讓朱嘯見到心中都不由怔了怔,她笑著道:"你跟在你師傅身後可學到什麽仙術?有沒有調皮?"

朱嘯搖頭如篩糠,道:"沒有調皮,弟子學的好著呢。"

淩音過來摸了摸朱嘯的頭,朱嘯忽然感到心中起了種奇怪的變化,這種感覺他以前從來都沒有過。

"這樣的話,你就讓我看看你的身手吧。"淩音道。

朱嘯犯難了,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真的從空空老人那學到很多的技法,於是訥訥地道:"在……在這裏?"

淩音卻搖了搖頭,微微地眨了眨眼。

"莫急,再過三個月,就是隱昀樓裏入門弟子的‘演武日’,屆時,你要是真的學的不錯,就可以當著大家的麵與其他師兄弟好好切磋一番。"淩音忽然做出一個稚趣的表情,道:"可不要叫我失望。"

朱嘯不知道為什麽,隻覺得聽了淩音的話,心上異常欣喜,旋即道:"弟子必定謹尊掌門之命,在演武日那天嶄露頭角。"

淩音此次來空空堂自然不是為了朱嘯,她似乎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與空空老人跟蕭計物商議,跟他們兩人客套了幾句之後便道:"你們若是沒事,隨後便到柳絮堂來一趟,我有些事要與你們商量,其他幾位都已經去了。"

她口裏說的其他幾位就是隱昀樓裏七堂中的餘下五堂的堂主,這些人當然都是些不可一世的人。

他們要在一起才能商議決定的事,當然也是大事,這種大事很容易就會改變江湖的現狀。

不過朱嘯才管不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