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道:"你不走,我走。"

說著話,朱嘯就推開了門,準備走出去。可是他的腳還沒有跨出去,就聽到了一陣哭聲,他忍不住回過頭來,道:"你好好地哭什麽?"

朱嘯最討厭愛哭的女人,他咂著嘴,道:"好好好,別哭了,我知道你是怕丟了我這趟生意是不是?"他說著話,就從懷裏隨便取出一張銀票,丟在**,道:"你拿著錢,出去吧。"

女人慢慢地拿起錢,可是並沒有出去,而是站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囁嚅著道:"求你就讓我留下吧,我若是出去的話,一定會被花老大打死的。"

朱嘯看著她,道:"花老大?花豹子?"

女人點頭,道:"是的,就是花老大讓我來伺候你的,所以我不能走,也不敢走。"

朱嘯在**坐了下來,道:"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道:"我叫宋雪。"

樸實的名字,賢惠老實的人。

朱嘯道:"宋雪,那你去給我燒一盆洗澡水吧,我要洗個澡。"

宋雪一下子就破涕為笑,道:"是。"他說完話,就像是個燕子一樣飛到了浴室裏麵去了。

朱嘯看著這個叫做宋雪的女子的身影,忽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這個世上畢竟還是有許多這樣的人生存的,他們活在最底層,他們的所有的一切的行為都是受到別人的支配的,他們活著,也許隻是為了活著,也許隻是為了自己的家人能夠活著。

想到這裏,朱嘯就感到很是悲哀,他慢慢地躺了下去,慢慢地閉上眼睛。這個時候,他若是睜開眼睛,也許就會看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也許就不會有後麵發生的許多生死的危險了。

可惜的是,他的眼睛是閉著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朱嘯隻感到有一股寒氣襲上了眉睫,他立刻睜開眼睛,他的眼睛一睜開,自己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有了精神,然後他忽然從船上坐起了身子。

他看見了宋雪,宋雪的手裏端著一碗清湯。朱嘯輕輕地歎了口氣,責怪自己太過敏感了,看到這個可憐的女人,他的態度也一下子好了一些,道:"洗澡水燒好了嗎?"看到宋雪的手上有一碗湯,就順手接了過來。

宋雪卻將手縮了回去,道:"湯有點燙,你去洗個澡吧,洗完澡之後喝最好。"

朱嘯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不用,我喝完之後,身體內部就暖和了,去洗個澡,身體外麵也暖和,正好睡覺。"

宋雪立刻阻止他,道:"你還是先去洗澡吧,湯太燙了,會燙到嘴巴了。"她說著話,就將湯端了起來,放在嘴唇上吹了吹。

朱嘯看著她如此地執著,就攤開手,道:"那好吧,隨你的便,我去洗澡了。"他往浴室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才走進去,將門關了起來。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黑的深沉。可是朱嘯喜歡黑夜,喜歡黑夜的那種感覺。

他甚至還獨自一個人在黑色的夜晚,站在別人家的房頂上喝過酒,對月飲酒,放聲高歌,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壯激昂,可是又是一種怎樣的落拓寂寞呢?

宋雪果然是一個很賢惠的女人,是一個很會照顧人的女人,連洗澡水都已經幫朱嘯倒好了,大大的澡盆裏冒著熱氣,朱嘯將衣服脫掉,跳進了澡盆裏,澡盆裏的水的溫度很適合,雖然有一點點地燙,但是卻燙的很舒服。

朱嘯向來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他將毛巾在熱水裏泡了泡,然後擰幹,搭在了頭上,將頭靠在澡盆的邊沿上。

一股熱量襲遍了他的全身,他不斷地在扭動著身子,企圖讓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可以接受到熱水的浸泡。他的困意又漸漸地籠罩了心頭。可是他並沒有睡著,因為他向來很注重自己身體的保養,剛剛睡醒,是不適宜睡回籠覺的,而應該清醒一點。

他的身體慢慢地往澡盆裏麵縮著,他的視線也漸漸地平了起來,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窗戶是虛掩的,這樣一個體貼細致的女人,怎麽會沒將窗子關上呢?現在的天氣並不暖和了,空氣中已經有了絲絲涼意,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小心了,朱嘯雖然很不情願去關上窗子,但是一陣風吹來,已經將微微有些縫隙的窗子刮開了,朱嘯隻有站起身來,去將窗子關上,他伸出手去,可是忽然似乎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他看了兩眼,還是將窗子合上了,然後上了栓。

接著又躺回到了澡盆裏。他這次在澡盆躺著的時間並不長,因為他感覺水涼的很快,而且他現在肚子已經有點餓了,他需要吃一點宵夜。

他很快地從澡盆裏麵爬起來,用浴巾將身子包裹住,走出了浴室。宋雪還在**坐著,樣子看上去好像做了一件什麽壞事一般,傻傻地愣愣地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朱嘯搖了搖手,道:"嘿,你怎麽了?"

這個時候,宋雪似乎也回過神來,道:"沒事,我在等著你出來。"她指了指朱嘯的背,道:"你的背上好像有很多的水垢還沒有擦幹淨,我來幫你擦擦。"

朱嘯道:"不用了,我喜歡自然幹,毛巾擦在皮膚上麵不舒服,我討厭那種感覺。"

宋雪還在堅持:"我還是幫你擦擦吧,這樣睡覺不舒服。"

朱嘯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敷衍道:"不用不用,我肚子有點餓了,我喝碗湯吧。"

聽到這句話,宋雪就好像觸電一般將湯端了起來,端在手裏,道:"燙已經有點涼了,我幫你熱一下吧。"

說著話,她就端著湯準備走出去,朱嘯疾走了兩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在她的雙目上,她低下了頭,羞澀地道:"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朱嘯的臉上忽然變得很嚴肅,道:"你告訴我。"

宋雪還不明其意,道:"告訴你什麽?"她嘴裏說不明白朱嘯的話的意思,可是自己的頭卻低的更下了。

朱嘯忽然伸出手來拍在她的肩膀上,宋雪顫抖了兩下,連手裏的湯都潑出來了一些。

"我要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不讓我喝湯?"朱嘯道。

"沒有啊,我隻是想幫你熱一下而已。"宋雪咬著嘴唇道。

朱嘯晃了晃腦袋,道:"你就不用再騙我了,我這個人的直覺向來是很靈敏的,你端著湯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我才會醒過來。"

宋雪訥訥地道:"你誤會了,真的沒有你想的那樣。"

朱嘯緊緊地逼問道:"我想的哪樣?"

宋雪道:"你……你以為我在湯裏麵下了毒。"

朱嘯將手邊的凳子拉了過來,在她的麵前坐了下來,悠悠地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用下毒這種法子毒死我?"

宋雪搖頭。

朱嘯伸出一根指頭,道:"至少有一百個人。"他聳了聳肩,道:"可是我到現在依舊活的好好的,就是因為……"

宋雪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因為什麽?"

朱嘯的視線忽然從宋雪的肩膀上越了過去,道:"因為……"

這兩個字他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忽然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沒有人能夠形容這其間的速度,因為他的速度已經超越了人體能的極限,他一飛出去,宋雪還沒有來得及轉頭看,就忽然聽到了"哎喲"一聲,一個人隻有受到很大的痛苦的時候,才會發出這種呻吟的聲音。

宋雪聽到這個聲音,轉過頭去看,就看到了一個黑衣人癱軟在地上,而朱嘯就冷冷地站在這個黑衣人的麵前。

宋雪根本不知道這一刹那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的手已經微微地在顫抖著,手裏的湯水灑了一地,可是她卻渾然不知。

朱嘯用手錘了錘酸痛的脖子,道:"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在窗外看著,沒看到我死,你是絕對不會走的。"

這個還在呻吟著,說不出話來。

朱嘯蹲下身子,道:"說,是誰讓你來的?"

黑衣人側過來去,表示出自己不會告知朱嘯答案的決心。

朱嘯用手搓了搓鼻子,道:"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路就是馬上咬舌自盡,或者服毒自盡,我都不會攔你的,還有一種就是乖乖地說出實話,我想要人說實話,至少有二三十種法子,你想不想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