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也覺得不好意思了,訕訕地道:"大家都各幹各的呀,都看著我做什麽?"

一個滿臉胡渣的人瞥了他一眼,道:"看你叫的這麽大聲,想必是很有錢了,我們既然是賭徒,眼睛裏自然都是錢了,想看看你這個大款究竟多少的油水,讓大家來開開眼界。"

朱嘯現在除了手裏的一張銀票而外,已經是再也找不到半毛錢了,可是話是由人說出來的,會說話的人通常都可以應付一切尷尬的場麵,朱嘯忽然笑了笑,道:"這位老兄你這樣說的話,那就所言差矣,真正有錢的人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因為有錢人都知道,賭是不會發家的,隻有沒錢的人才會企圖利用這種法子來達到一夜暴富。"

他稍稍向滿臉胡渣的人擠了擠眼,道:"你說對不對?"

滿臉胡渣的人冷冷地瞅著他,嘴裏直喘粗氣,他忽然將桌子上的銀票全都拂了下去,推開站在對麵搖色子的人,大聲道:"那老子今天就來會會你,看看你究竟有什麽本事。"他指著朱嘯的鼻子,道:"老子要跟你單挑。"

朱嘯差點就要笑出聲來了,可最後還是勉強憋住了,道:"那你想怎麽賭?"

滿臉胡渣的人,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老子叫謝老三,在這個地盤上沒有人不認識老子的,老子的外號叫做‘賭精’,今天就跟你來個直接點的,老子要是輸了,就把身上的錢全給你,你要是輸了,就剁掉一隻手。"說著話,他就將自己的錢袋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拍,道:"你敢不敢賭?"

朱嘯將這個謝老三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看了一遍,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是你這個賭精的稱號可真算是叫對了。"

這個謝老三雖然滿臉胡渣子,可是人卻幹瘦如柴,一張臉上連三兩肉都沒有,黑黝黝的想必已經真的賭成妖精了。

謝老三不理朱嘯,隻是將木盅拿起來,道:"你到底敢不敢?"

朱嘯搓了搓鼻子,道:"那來啊。"

謝老三眼睛裏冒著精光,單手一揮,骰子已經進入了木盅,再隨手一晃,木盅裏就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賭場裏所有的人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因為這是一場精彩的較量,大家都知道謝老三這個人已經賭成精了,誰也沒有膽量敢跟他單挑的,可是卻無端端地出來一個臭小子不知死活,居然用自己的一隻手做賭注,這場好戲,誰也不想錯過,誰都想一睹為快。

朱嘯已經閉上了眼睛,摒息凝神,他的耳朵在微微地上下挪動著,他要利用自己的全副精神來猜出木盅裏麵的點數。

"碰"的一聲,木盅撞在了桌麵上,謝老三手按著木盅的頂端,吼道:"大還是小?"

朱嘯睜開眼睛,注視著他的眼睛,道:"如果我說大,你必定要說小,如果我說小,那你就肯定猜大,所以我讓你先猜。"

謝老三似乎臉色變了變,但隨即又恢複鎮定,道:"好,我猜大。"他有這個把握,因為這個骰子是他搖出來的,他甚至能夠說出這個木盅裏麵的點數來,搖色子也是需要技巧的,而謝老三就是這方麵的專家。

朱嘯歎了口氣,道:"既然你猜大,那我看來就隻能猜小了,是不是?"

謝老三雖然不願意回答朱嘯的問題,但還是睜眼道:"是的。"

朱嘯慢條斯理地道:"那我就猜小,你開吧。"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手微微一動,一股勁力就穿透木盅,射進了骰子裏。

謝老三已經縱橫賭界幾十年了,他在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出來走江湖,就開始賭,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他麵前出老千的。

朱嘯通過勁力將骰子挪動了一顆,謝老三雖然沒有看到他出手,但是謝老三聽到了骰子轉動的聲音,而且他敢確定現在開除的必然是小。

他瞪著朱嘯,手上一用勁,骰子又在木盅裏轉了轉,這聲音極其細微,除了謝老三外,大概隻有朱嘯能夠聽見了,朱嘯想不到這位謝老三也是位高手,不但是個賭徒,還是個內家的練家子,他衝著謝老三笑了笑,手指又動了動。

他手指一動,骰子又開始在動,而謝老三自然要製止,於是謝老三也緊緊地握了一下木盅,木盅在兩股勁力的襲擊下,已經開始搖晃了起來。

現在的這場賭局已經變成了兩位高手之間的過招,可是邊上的這些賭徒們根本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以為自己是見鬼了。

"碰"的一聲,木盅居然憑空飛了起來,骰子貼著木盅的內壁,不停地旋轉,雖然大家可以從下麵看到骰子了,可是骰子旋轉不息,根本還看不出是幾點。

朱嘯跟謝老三已經開始有點光明正大的鬥法了,木盅在半空中搖晃的更厲害,而骰子也轉動的更劇烈。

謝老三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顯然已經用去了很多的內力,可是朱嘯還是泰然自若。麵不改色,他居然還在衝著謝老三微笑,微笑裏麵的意思就是說"你輸定了"。

謝老三既然是個賭徒,那就不怕輸,可是他怕丟麵子,在這麽多人麵前輸掉,那自己的麵子肯定是掛不住的,因為是自己追著人家來賭的,自己輸了,那以後還如何在此地立足呢?所以他還沒有妥協。

朱嘯的手指微微地擺動,木盅已經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突聽"哢嚓"一聲,整個木盅都碎掉了,骰子落了下來,在桌子上急速的旋轉著,雖然看客們對這離奇的變化感到十分的奇怪而驚訝,可是還是定住了心神,想瞅瞅到底開出的點數是多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三個骰子上。

骰子轉啊轉的,居然越轉越小,越轉越小,最後將要停止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堆粉末了,消失無蹤。

所有人都怔住,這些人有的已經賭了六七年了,有的已經賭了六七十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

朱嘯看了看變成了粉末的骰子,又看了看謝老三的臉,道:"這怎麽算啊?"

謝老三的視線在骰子上,臉色已經煞白,嘴唇嚅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時忽然一個人輕聲道:"既然骰子已經沒有了,那就是沒有點,沒有點就是小。"說話的人指了指朱嘯,道:"應該算這位先生贏。"

朱嘯循聲望過去,就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成熟性感、風姿綽約的女人,身穿一件緊身的紫色絲袍,將身體的線條暴露的淋漓盡致,大多數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朱嘯也不例外。

謝老三的目光還在粉碎的骰子上,忽然一拍桌子,道:"老子輸了,這錢是你的了,從此以後,老子再也不來這個鳥地方了。"

他說完話,轉身就走了出去,朱嘯正準備跟著謝老三出去,找謝老三喝幾杯,因為這個謝老三雖然脾氣很大,但是為人還是比較熱血的,拿得起放得下,說得到做得到,是個真男人,朱嘯就喜歡跟這樣的人交朋友,何況朱嘯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出路,看謝老三的樣子,對這個地方一定熟悉的很,所以交上這麽樣一個朋友也是不錯的。

可是朱嘯剛邁出步子,這個成熟的女人就忽然道:"這位先生如果賭的還不盡興的話,樓上還有賭局,要不要去看看,而且我保證樓上的賭局比這次的賭局更刺激。"

這樣一句話從這樣的一個女人嘴裏說出來,本來就顯得很刺激了。朱嘯又怎麽能拒絕呢?他看著謝老三走出去,看著謝老三消失在視野裏,終於慢慢地轉過身來,他一轉過身,看向這個女人的時候,臉上就現出了一種很溫柔的笑意,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這種笑容迷倒。

這個女人沒有迷倒,還是一副很溫和的樣子,切了切手,道:"那先生樓上請把。"

朱嘯跟著這個女人走上了樓。

"敢問姑娘叫什麽名字?"朱嘯對漂亮的女人向來是很有好感的,就像是這個世上大多數其他的男人一樣。

這個女人淡淡地道:"我叫幽蘭,深穀幽蘭的幽蘭。"

朱嘯皺了皺眉,雖然這個名字不難聽,可是這個名字卻難免有點俗氣。

這個女人好像看穿了朱嘯的心思,道:"如果你覺得這個名字不好的話,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你想不想聽一聽?"

朱嘯道:"你說說看。"

這個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然後看了看自己的手,道:"也有很多人叫我幽鬼殺蘭。"

朱嘯本來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停下了腳步,將這個女人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道:"你就是幽鬼殺?"

幽鬼殺這個名字,朱嘯在很久之前就聽說過了,他想不到幽鬼殺居然是一個女人,而且是這樣一個溫柔的女人。

幽鬼殺卻顯得很鎮定,道:"是的,我就是幽鬼殺,很多人都這麽稱呼我,可是真的知道我本名的人卻很少,知道我是幽鬼殺的人也很少。"

朱嘯本來還有些問題想問的,可是幽鬼殺已經掀開了珠簾,道:"裏麵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