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葉盛才從樹後走出來,走到林曉煙跟妙玉的麵前,行了個禮,道:"剛才這人是誰,好大的火氣。"

妙玉搶著道:"這個瘋婆子就是大少爺華之漠的老婆,名字就跟她的人一樣,叫風來香。"

風來香?葉盛聽到這個名字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可他究竟是有修養的人,終於還是忍住了。

妙玉看了看他,道:"你聽到這個名字是不是想笑?"

葉盛沒有否認,

妙玉一推葉盛的肩膀,道:"那你就笑唄,憋著多難受。"

說到這,她自己就先笑了起來。

葉盛沒有笑,因為他看到了妙玉身後的林曉煙的兩頰已經掛滿了淚水,這個女人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哭出來,而且她流淚的時候總是默默地,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葉盛從懷中取出一塊絲巾遞到林曉煙的手中,林曉煙趕緊接過來,擦拭幹了臉上的淚水。很多人都覺得一個大男人身上帶著絲巾是件很丟人的事情,可是葉盛卻從來沒覺得丟人過,因為他身上的絲巾本來就不是自己用的,而是專門遞給女人的。

擦拭完眼淚之後,林曉煙的麵色就好多了,一下子紅潤了起來,這也不僅僅是絲巾的功勞,其中還有愛情的感動。

她將絲巾抵還給葉盛的時候,臉上的紅霞已經布滿了整張臉。葉盛又將絲巾塞進懷裏,道:"現在大概快到吃飯的光景了,我們為什麽不去大廳裏坐坐?"

現在雖然已經不早了,可是離吃飯還早著呢,他們本來已經大廳裏肯定空無一人,可是現在大廳裏卻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華一泓,還有一個竟然是慕容楓。

葉盛皺了皺眉,就走了進去,似乎並沒有感到什麽意外。

一看到葉盛走進來,華一泓就喜笑顏開,道:"我想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蘇州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楓。"

葉盛抱了抱拳,道:"原來是慕容公子,久仰大名,失敬。"

慕容楓並沒有從座位上做起來,隻是看了看葉盛。

林曉煙往前走上兩步,斂衽行禮,道:"叔叔你有事,我也就打擾了,曉煙先行告退。"

華一泓點了點頭,曉煙跟妙玉就走了出去。一走出去,妙玉就用手抵著嘴唇,道:"小姐,那個慕容楓長的還不賴撒,葉公子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可是這個慕容楓卻絕對不輸葉公子。"

林曉煙笑了笑,道:"莫非,你看上人家了。"

妙玉用手指勾著自己的發梢,道:"我也就想想而已,想他們這種豪門望族的子弟,怎麽會看上我這個瘋丫頭呢?"

妙玉的想法是沒有辦法瞞得住林曉煙的,就像是林曉煙的心思也休想瞞得住妙玉一樣。她知道妙玉本來就喜歡那種武藝高強的俠客,慕容楓恰巧就是這樣的一個形象,對於一個剛剛及帲的少女來說,現在正是懷春的年紀,看上一個自己仰慕的俠客,自然是一見傾心。

"要不要我給你說說,也許他也對你青心暗動呢?"林曉煙道。

妙玉本來是一直看著自己的腳尖的,此時忽然抬起頭,道:"小姐不用擔心我,你能將自己的這門親事弄好,妙玉也就安心了,妙玉就算喜歡他,自己也有手有腳的,可是去追,反正這個世上倒貼的女孩子又不止我一個。"

慕容楓正在大廳中飲茶,他一向不喜歡喝酒,因為他素來認為酒隻能侵蝕人的神經,麻痹人的意誌,一個人想要成大事,就必須時刻清醒著,他除了對酒厭惡之外,對女人也很不感冒,因為他總覺得酒跟女人都是一樣的。

其實隻有被女人傷過的男人,才會有他這樣的經驗,他這種自負驕傲的人,怎麽會被女人傷到呢?又是哪個女人又這麽大的本事呢?

不管怎樣,他今年已將近而立之年,卻依舊是單身。

他不喝酒,別的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喝酒,華一泓跟葉盛隻好以茶代酒,隻是,這對華一泓來說,卻不免算是折磨,因為他很好酒,簡直到了有點嗜酒如命的地步。

但現在除了喝茶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因為這一次是一筆很大的生意,他必須要談成。

慕容楓先開口道:"剛才我已經將這件事跟華老板說過了,隻是空口無憑,雖然我們兩家時常有往來,但人情歸人情,章法不能亂。"他說話的口氣就像是一個世故練達的老人。

華一泓道:"這是自然。"他喚了一聲,立刻就有人送上紙筆,但是他還沒有動筆,他在等著慕容楓說話。

慕容楓走上來,從懷中掏出一百張銀票,每張銀票都是一萬兩的,一百張就是一百萬兩,折合成現在的人民幣,就將近上億了。

"這隻是一半的定金,等到華老板交了貨,到時候還有一半。"慕容楓道。

兩百萬銀子的交易,這筆交易實在不小,若是出了什麽錯,誰都擔當不起。

慕容楓將銀票交到華一泓的手中,華一泓的手仿佛有點顫抖,就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心髒。他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入懷中,揣的很深,好像生怕就會丟掉。

他拿起毛筆,一筆一劃地寫完了合同,然後在下麵簽了個名字。慕容楓等合同幹了之後才拿起來,對著華一泓道:"華老板的這批貨估計什麽時候能到?"

華一泓道:"這批貨實在太多,就算是馬不停蹄地籌備,最少也要三個月。"

慕容楓道:"那我就寬限一月,四個月,這應當就沒問題了。"他說話的語氣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華一泓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慕容楓又接著道:"隻是,合同已經簽好,到時候華老板要是交不出貨,那可要加倍償還了。"

華一泓立即正色道:"生意人講究誠信為本,屆時若是沒有貨到你手上,我就算賣了房子,也會償還你們的損失。"

他這句話說的大義凜然的,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從事玉器行業多年,這種事情是不會毀掉的。不過倘若真的毀掉,那就算是賣掉了房子,也不一定能陪的起了。至於這點,他就沒有多想了。

"那就好。"說完這句話,慕容楓又退了回去,坐到了椅子上。

他微微地啜了一口茶,忽然道:"這位應該就是徽州葉家的少公子吧?"

葉盛直到此時才開口:"慕容公子真是好眼力,卻不知有何指教?"

慕容楓淡淡道:"也沒什麽,我隻是聽說葉公子跟著大漠的碧落山莊學了多年的武藝,想來身手應該還不錯吧。"

葉盛道:"皮毛而已,要說是武藝,那就折煞小弟了。"

慕容楓的語氣忽然尖銳了起來:"不管是不是皮毛,你至少總是個習武之人,我恰巧也是。"

這句話說出來,意思就很明顯了,他是想跟葉盛切磋切磋。

葉盛卻仿佛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隻道:"慕容公子不知道想說什麽,小弟聽不太懂。"

慕容楓雙眉緊鎖,道:"我想說什麽,難道你看不出?"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他背上的長劍也飛了出來,這一劍光輝奪目,快如電掣。華一泓大驚,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攔。

若是葉盛死在了自己的府上,那這門親事就作廢了,這還是小事,他答應了照顧葉盛,若葉盛有了什麽閃失,自己難辭其咎,必定要與葉家結仇,葉家隻有這一個兒子,就算是傾盡家產,勢必也要與華家一決生死。比財產,也許葉家比不上華家,但是葉家有很多人都是混跡江湖的,他們的勢力很大,若是鬥了起來,那華家必定要吃虧。

想到這,華一泓的臉上已經冷汗直流。

這一劍刺出,斷無收回的可能,眼見葉盛就要傷在慕容楓的劍下,隻見葉盛右腳一劃,右手一揮,手中的扇子已經撒開。

"嗆"的一聲龍吟,慕容楓的劍已經刺在了葉盛的扇子上。

可是慕容楓的整個人的力量都在劍上,而慕容楓卻隻是一隻手握著扇子,漸漸地,葉盛就落了下風。

慕容楓再用力,葉盛眉頭一皺,雙腳錯步,幾個轉身,已經飛越出了大廳。可慕容楓卻依舊不依不饒,飛身跟了上去。

華一泓在一邊急的直跺腳,不管這兩人是誰受傷了,自己都有罪責。

華玉軒的家丁都衝了出來,可是卻半點法子也沒有,因為這兩人根本不是在地上打鬥的,而是在楓樹之上,片片落葉都被掃落而下,漫天花雨一般。

"這是怎麽了,無端端怎麽打起來了?"問這句話的妙玉,妙玉不懂這兩人素未謀麵,怎麽一見麵就動起手起來。

華一泓已經衝出了大廳,大聲喊道:"兩位都快停下,有什麽事情好好說。"可是他這句話一點也不奏效,兩人打的更火熱了,難分難解。

華一泓左右環顧著,道:"老馬,老馬,你死哪兒去了……"

老馬已經在了,隻是華一泓焦急萬分,卻沒有看到。聽到這句話,老馬趕緊跑到華一泓麵前,道:"老爺,什麽事?"

華一泓道:"快去,快去。"

老馬道:"去哪兒?"

華一泓道:"去叫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