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嘯立刻就警戒了起來,人忽然站起了身子,眼睛瞪著門口,耳朵上下地動了起來。烏沙齡看了看朱嘯,又看了看門口。

朱嘯閉上了眼睛,側耳傾聽,一個陌生人如果還沒有露麵,就先發出了聲音,那麽隻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敵人,而且是強大的敵人,這種敵人就算是殺你,也會通知你的,絕對不會暗算,不暗算的人自然是強大的;第二種情況是友,至少對你沒有敵意,也沒有害你的意思,先聲示人,自然是為了表示自己的坦誠與友好。那麽,這個還未出現的人究竟是敵是友呢?

朱嘯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防備,才要先下手為強,錯殺一人,總比自己無端被殺的好,所以朱嘯握著壇子的手已經揮了出去,壇子隨著這一揮,也忽然脫手而出,飛向了門,門邊還沒有人,可是壇子快要飛行到門的時候,人就出現了,朱嘯算的可真準,他一直都是閉著眼睛的,利用耳朵就可以判斷出敵人的方位與走勢,這份功力,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朱嘯也覺得自己的精神力的修煉已經有點到家了,難怪自己一直都突飛猛進,因為精神力與武法力是相輔相成的,玄冥的話還是沒有錯的。

壇子眼看就要撞在了這人的臉上了,如果被撞上,開水潑出來,就算不死,也要掉一層皮的。這個人好像並沒有出手的意思,壇子飛到了他的臉上的時候,居然一下子就疏忽而止,定住了。

他居然是完全通過內力將壇子鎮住的,這可是真叫人訝異。

壇子靜止在了他的眼前,他微微吸了一口氣,開水就像是變魔術一樣被吸了出來,流進了他的嘴裏。

這人咂了咂嘴,道:"味道不太好,要是換成熱酒那就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這樣一個不速之客,居然用這種方式來見人,這還真是前所未有的,而這裏的主人,用這種方式來見客,也同樣是前所未有的。

朱嘯本來是全身戒備的,可是看到了這個人,他的防備一下子就鬆懈了,竟然迎了上去,道:"是你?"

這個人還不知其然,睜大了眼睛,道:"怎麽,你認識我?也知道我的大名?"

朱嘯伸出手來指著他,道:"你,你叫什麽名字?"他雖然認出來他,可是還是要確認一下,若是自己弄錯了,那可糗大了。

這人摸了摸自己嘴唇上剛剛長出來的兩撇小胡子,道:"我叫葉盛,還沒請教。"

朱嘯忽然用力一把拍了拍這人的背,笑道:"好小子,你也穿越來了嗎?"

這人眨著眼睛,完全不能明白朱嘯在說什麽,隻是上下盯著朱嘯看了幾眼,道:"你好像跟我很熟的樣子,你是誰?"

朱嘯也有點莫名其妙的了,也眨著眼睛,道:"你叫葉盛是吧。"

這人點頭。

朱嘯攤開手,道:"那就是了,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朱嘯啊。"

這人搖頭,看著朱嘯的眼睛完全是茫然的,誰也能看出來,他不認識朱嘯。朱嘯有點傻了,道:"你是葉盛,那你家在哪裏?"

葉盛又摸起了自己的小胡子,歎道:"我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朱嘯還是不死心,接著問道:"那你在哪兒出生的?"

葉盛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覺得這個叫做"朱嘯"的人真是有點娘氣,剛見到人一麵,就要問東問西了,可是他還是回答道:"我的老家在海上的滅仙山下的一個小鎮,滅仙山你聽過啊,就是滅仙門的老窩。"

朱嘯這下是真的希望破碎了,因為麵前的這個葉盛就是自己夢中的那個葉盛,就是自己前世的好友,而且長相跟性格都是如出一轍的,他本來以為葉盛也是穿越而來的,可誰知卻不是,所以隻有歎息著道:"原來如此,你來這做什麽?"

葉盛用鼻子哼哼,道:"我還沒有問你們呢,你們倒問起我來了,這是我現在暫住的家,你們跑來我家裏幹什麽,我這家窮徒四壁,你們若是想偷東西的話,那真是抱歉了。"

朱嘯本來熱情已經冷卻了下去,聽到這句話又激動了起來,道:"你說這是你的家?你搞笑麽?我們已經在這住了半個月了。"

而在一邊本來呆看著的烏沙齡聽到了葉盛的這句話,更是火冒三丈,跳了起來,指著葉盛的鼻子,道:"我以前在這住了十年,是十年還是十五年,我自己都記不清了,你居然說這裏是你的家,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他雖然沒什麽很大的本事,可是發起火來卻全無顧忌,也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身邊有個朱嘯,所以對誰也發怒也不用怕。

葉盛卻沒有被烏沙齡的話嚇退,隻是淡淡地問道:"你難道就是那個被人追打,最後躲到了監獄裏去的烏沙齡?"

烏沙齡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道:"放你的屁,誰說我是被人追打躲到監獄裏去的?"

葉盛已經從烏沙齡的身邊繞了過去,走到了床邊,將躺在**還未醒來的柳飄絮推了推,騰出了一塊地方坐下來,邊撓耳朵邊道:"我是聽別人說的,而且我聽說你背叛了落英將軍,所以在落英城裏算是過街老鼠了,那次你從這座惡魔島上逃了出去,回到了落英城,你以為可以過點平凡的小日子,誰知卻被人喊著打,最後沒轍,隻有自己投案,進了監獄,是不是?"

烏沙齡滿臉了怒色,可是又偏偏沒有法子反駁,因為實際情況差不多就是葉盛所說的這樣子。

連朱嘯都不由地笑了起來,問烏沙齡道:"你真的是自己逃進監獄去的,而不是別人捆你進去的?"

烏沙齡又急又氣,道:"是又怎麽樣,我是怕我出手會傷了那些憤怒的村民,所以才那麽做的。"他忽然又抬起頭來,理直氣壯地道:"怎麽,你覺得我的曆史不光榮是不是?"

朱嘯連忙搖手,道:"沒有,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他怕烏沙齡還要追著鬧,就隻好扯上別的話題,對葉盛道:"那你來惡魔島做什麽呢?"

葉盛將從耳朵裏逃出來的異物用嘴巴吹了吹,才道:"我的目的也許跟你們不一樣,你們既然帶著烏沙齡來到了這座島上,一定是想盜取那塊落英牌的,但是我不是,我隻是在外麵流浪久了,找個地方清靜清靜而已。"

烏沙齡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要是這樣才怪。"

葉盛聳了聳肩,道:"我並不想讓你們相信,但是你們可以放心,你們若是想去盜落英牌的話,我絕對不會阻攔,也不會跟你們搶的。"

烏沙齡好像已經有點相信他的話了,試探著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葉盛悠悠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不能真。"

朱嘯忽然道:"我相信你。"

烏沙齡指著葉盛,對朱嘯道:"你相信他,他就這麽幾句話,你就相信了?"他自打跟朱嘯混在了一起,就越來越信任朱嘯了,也越來越佩服朱嘯了,他總認為朱嘯不但法術高絕,而且心思之縝密,處事之老道,簡直無人能比,他想不到朱嘯居然一下子就相信了這個長著兩撇小胡子的少年。

葉盛的眼中的色澤好像變了變,道:"你這麽快就相信我了,如果我說的是假話呢?"

朱嘯搖著頭,道:"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因為你長的跟我一個朋友很像,不但相貌奇像,而且性格也很像,這種性格的人也許不是個大好人,可是一定不會騙人的。"

葉盛本來一直都心存一絲戒心的,現在也卸下了防線,歎道:"看來你果然是個可以相交的好朋友,果然是我的知己。"

朱嘯用手搓了搓鼻子,道:"既然是知己,那就當坦誠相見了。"

原來葉盛在這座惡魔島上已經居住了一年之久了,這半個月之所以不在這裏,是因為出海捕魚去了。他一身的法術也是跟滅仙門的那些高人學的,雖然不算是入室弟子,但是葉盛天資聰慧,領悟極高,所以盡管沒有正式的入學,也修煉了一身的本事。

於是朱嘯就忍不住問了:"你隻是跟著滅仙門的那些弟子後麵打打鬧鬧的,就已經是帝皇的境界了,那照你這麽說的話,滅仙門裏麵豈非全都是奇人?"

葉盛將自己捕撈上來的魚用刀一片片地割碎,放在了火上,一邊烤著一邊道:"也不能算是奇人吧,滅仙門裏麵也有很多是道之境的,最低的一個我記得隻要道之境七重天而已,我雖然跟在他們後麵學本事,可是我的領悟力顯然比他要好的多,隻不過……"

朱嘯立刻道:"隻不過什麽?"

葉盛將魚片翻過來,用小刀劃了兩刀,道:"隻不過我出身貧寒,身份低微,所以掌門不願意收我入門,若是我接受了正統的修煉的話,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帝皇境界的二重天了。"

說到這裏,朱嘯就有點不明白了,道:"你現在已經是帝皇境界一重天,難道接受了正跪的修煉之後,隻能到達二重天而已?"

葉盛道:"你也許還不知道,從帝皇境界開始,修煉上升的難度就異常之大了,有的人一輩子就在一重天跟二重天之間徘徊,永遠也到不了二重天。"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因為帝皇境界之後,就需要有超凡的領悟力才能晉升,而不是僅僅依靠修煉達成了。"

朱嘯越聽越奇,就接著道:"那麽滅仙門的滅仙真人是什麽境界了?"

葉盛沒有回答朱嘯的話,隻是將魚片取下來,用力地咀嚼了幾口,悠悠地道:"嗯嗯,這遠海的魚果然比近海的魚味道要好一點,你也吃一點吧。"

說完話,他就用小刀插著一塊剛剛烤熟的魚片遞到了朱嘯的手裏,朱嘯隻有接住,可是並沒有吃,他在等著葉盛答話,葉盛吃完之後,舔了舔手指,才道:"其實滅仙真人究竟是什麽境界,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根本沒有見到過,而滅仙門的弟子門對他的一切也都諱莫如深,不肯透露半個字,不過我隻聽一個剛入門的小道士說過,說普天之下,除了赤月之外,沒有人可以在滅仙真人的手下走過十三招的。"

朱嘯隻覺得舌頭有點打結,道:"連赤月也不是滅仙真人的對手?"

葉盛看了看朱嘯,催促道:"吃魚吃魚,涼了就不好吃了。"

朱嘯點了點頭,假意地吃了兩口,現在他隻想聽葉盛說滅仙門的事情,肚子根本一點都不餓。

葉盛又出去一片魚片,放在了火上烤著,道:"這話倒也不是說赤月非滅仙真人的對手,因為我聽很多人說過,說滅仙真人的法術隻有十四招,而別人在他的手下,連一招都走不過,若是赤月可以走過十三招的話,那隻要接住了第十四招,滅仙真人就是強弩之末了。"

烏沙齡一直都在聽著,此時真的憋不住了,問了句:"那若是滅仙真人出山,豈非沒有人能擋得住他,那滅仙門豈非可以稱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