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她當年和寧立華的小家

蘇建業以極快的速度打電話請了人過來,給楚玲和楚逸打掃了房間,由裏到外全換了新,可謂是貴賓價格的待遇。

……

楚玲和楚逸回了蘇家,張檸又從酒店接走了張德勝一家人,頓時,隻剩下了蘇嶸孤苦伶仃的一人,坐在寬敞的房間裏發呆。

自從回國和楚玲相認,蘇嶸這段時間吃飯的時候身邊一直有人陪,而今天大年三十,楚逸和楚玲不在,頓時就隻剩下了她和周倩兩個人,一時間又像回到了國外的時光。

但是在國外的時候,很多時候還會有程崢陪著她。

他總是很細心體貼,她情緒微有不對勁,都會發現,變著花樣給她做飯講笑話,逗她開心。

想到程崢,蘇嶸神色不自覺變的柔軟,曾經,倆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互慰籍,彼此信任,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她答應過他,等她找到了女兒,等孩子原諒了她,如果孩子也能接受他的話,她會考慮倆人的關係更進一步。

他總是那麽體貼大度,凡事都依著她。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覺得是命運弄人,她以為她和寧立華是因為那個特殊的年代,因為很多不可控的原因,才分開。

那麽些年,她從來沒想到要和程崢的關係發生改變,她隻當他是一起患難與共的合作夥伴,是一起和命運抗爭的戰友。

直到後來她知道寧立華和蘇婉茹的事。

她這麽多年來,心心念念牽掛的丈夫,和自己的親妹妹結婚了,幾千個日日夜夜,她在異國他鄉,思念的人,和別的女人同床共枕。她感覺自己就像個笑話,她想過自己的丈夫可能犧牲了,或者他如果他活著,他一定會調查她和孩子的下落,說不定他已經找到了孩子,會等她……

嗬,她一個人在廝守什麽?

程崢對她的好,對她的感情,那些年她一直選擇視而不見,就是因為她放不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直到幾年前得知了國內的消息。

她對程崢鬆了口,等孩子找到,隻要孩子願意接受他,她便願意改變倆人維持了十幾年的關係,與他攜手走完餘生。

蘇嶸以前在國外,因為大家都不過年,所以她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麽,隻是現在回到了京都,不管是大街小巷還是京都大酒店,過年的氣氛都特別的濃鬱,一時間變得有些落寞。

周倩,這麽多年跟在蘇榮身邊,自然也沒過過年,下午她和葉白見麵的時候,葉白開了藥方,很隨意的說晚上要回家和家人吃餃子放鞭炮看春晚,問周倩在哪過年?回不回家?

那一刻,周倩突然有些怔忪。

家這個字眼對她來講太陌生了。

她是孤兒,以前住在福利院,後來幸運的被蘇嶸資助上學,長這麽大,逢年過節對她來講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她除了忙工作,就是跟在蘇嶸身邊解決她的一些生活起居上的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過年過節會有什麽特別的?當然因為她的老板蘇嶸也和她一樣,所以他們根本對這個節日沒有任何的概念。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句詩對她來講,就是一句詩而已。

隻是今天被葉白隨口一句話,周倩的心情卻有些複雜。那一刻,周倩不知該如何回答葉白,最後她隻說了一句我們不吃餃子,一會我還有工作要忙。然後她就找借口離開了。

連她自己都覺得,她離開的時候有些倉皇。

好像是怕被葉白那個小白臉窺探到她內心的狼狽似的。

蘇嶸在房間裏待了一會,那種孤寂感越來越濃。

她想到自己的女兒,這個時候,應該和她的養父母一家其樂融融的包餃子,楚玲和楚逸也到了蘇家,雖然他們和蘇家貌合神離,但到底一家人團聚了。

隻有她……

有家不能回,想和孩子創建一個家,房子有了,卻沒有人。

蘇嶸終於壓抑的實在難受,她起身,朝周倩說道,“小倩,我想出去走走。”

周倩看了眼腕表,麵露難色,“董事長,這都下午了,你出去有什麽事嗎?”

她怕董事長出去走在大街上,看到那些紅燈籠彩門,看到那些走在路上匆匆忙忙往家趕的人們,還有剛從商場提著年貨歡喜的走出來的一家人,董事長心裏會更加難受。

周倩自己沒有家人,已經習慣了獨身一人,所以這個時候雖然會有些失落,那種感覺卻不強烈。

可她知道董事長不一樣,她的家就在京都,她的女兒此時也在京都,可她卻隻能孤身一人住在酒店。

想必她的心裏此時一定會難受,到了街上,更加觸景生情。

蘇嶸穿了大衣,圍了圍巾,笑道,“沒事,就是想隨便走走,今天難得清閑。”

周倩聽著蘇嶸的話,心靈莫名感到難受。

難得清閑?

人家都回家過年了,可不清閑嗎?

其實周倩很想給張檸打個電話,讓她把董事長一並邀請過去,,讓她和他們一家一起團圓的吃個餃子。

可周倩心裏沒底,她怕會被張檸無情的拒絕。

張檸對他父母和大哥大姐的感情有多好,她是見識過的,這幾天他們全家一直逛街,晚上送張德勝他們過來酒店住宿,早上張檸又開著秦峰的車來接他們,周倩想獻殷勤聯絡一下感情,找機會跟他們說說除夕夜讓董事長和他們一起過年的事,卻根本沒有機會,今天張檸過來接人,說是讓她爸媽回她所住的公寓,打掃衛生,準備過年。

走之前她很歡喜地說,今天她爸媽就不回來了,他們全家今天晚上要看春晚,要坐在一起守歲。

說完一家人就走了,根本沒想起來問問蘇董事長怎麽過年。

最終周倩的電話沒有打出去,她不敢打擾張檸一家歡喜的過年,也更怕董事長勉強過去會很尷尬。

周倩給蘇嶸提了包,便要開車載蘇嶸出去轉轉。

“讓小林開車吧,一會我要在外麵走走,你們開車跟著。”

“好。”

從京都酒店出發,汽車行駛了一段距離,到了相對僻靜的街道,蘇嶸看著車窗外倒退的熟悉的景色,神色變的複雜,她讓司機小林停車。

下了車,蘇嶸穿過京都古老的小巷,七拐八拐的往前走著,最後不知不覺,就根據自己腦海裏最本能的反應,進了胡同,到了一處四合院門口。

她在大門在站定,抬頭望著門框,院子和二十年前相比,一點沒變,還是老樣子。

這種四合院,經曆了百年滄桑,依然是這座城市特有的標誌性建築物。

大門開著,院子裏聽起來熱鬧非凡,好像是住戶們在貼對聯,還有菜肴漂出的香味。

蘇嶸站在四合院門口,望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門,她的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走到了這裏。

這是她曾經的家!

確切的說,是寧立華的家。

蘇嶸站了好一會,終於沒做到轉頭就走,有一種莫名的力量驅使著她,想進去看看。

想看看她當年天真無邪的時候,曾幸福快樂的度過一年時光的地方。

到現在,也不得不承認,那一年,是她這輩子過的最幸福的時光。

她從兜裏掏出了黑色口罩,戴上。

深吸了口氣,腳步動了動,最後鼓起勇氣,邁步走了進去。

院子裏,一個年輕小夥正站在板凳上,貼著門最上麵的橫批。

四合院裏的幾戶人家,門上都已經貼上了寓意著美好生活的紅紙對聯,門前放著做飯的爐子,女人們圍著圍裙,一邊討論著今晚的菜色,一邊忙活著。

院子裏有小朋友手上拿著小鞭炮,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放鞭炮。

蘇嶸的視線,最後定格在那最邊上的上著鎖,看起來頗有些破敗的門上。

房子還是二十前的模樣,雖然相比其他幾戶,沒有對聯,沒有新門簾,窗戶也爛糟糟的。

但看著還算幹淨。

蘇嶸戴著口罩,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她一動不動的看著那緊鎖的門,思緒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婉蓉,真是委屈你了,讓你跟著我住這種地方。”穿著軍裝的男子,撓著頭,愧疚的看著紮著兩個辮子的女孩。

女孩急忙搖頭,“不委屈,我覺得這裏挺好的,比我家好多了。”

“婉蓉,你放心,等我在部隊幹出個名堂,一定給你買個獨立的院子,不讓你住這種亂七八糟的大雜院。”

穿軍裝的男子,拉著她的手,一雙眼睛真摯的看著她,認真的保證。

“好,等你當了大官,給我買個院子。”

倆人剛你儂我儂著,穿著舊舊的軍綠色棉襖,含胸駝背的男人走了出來,煞了風景,“喲,這才剛結婚,就想著買新院子呢,那正好,大哥,以後你們買了獨立的院子,這房子就歸我了啊,我結婚用。”

軍裝男子放開女孩的手,麵色鐵青的衝瘦弱小夥吼道,“立安,你應該想著怎麽掙錢過上好日子,而不是等著我們搬走給你滕地方。”

男子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撇了撇嘴,“我上那掙錢去?我這手還受著傷呢,看看我這手腕,以後估計得留疤了。”

懶散的男子抖了抖還包著紗布的手。

“你還有臉說,你不跟人打架,能受傷嗎?得虧那刀是捅在了你手腕上,要是捅在你心口,你這條命得交代了。”

懶散的男人也有些後怕,想起自己被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手腕越發感覺疼了,咬牙切齒的咒罵,“那幫小王八羔子也忒狠了,打個架居然拿刀,要是大家赤手空拳的上不一定誰打得過誰呢?他們作弊。”

“行了,以後少冒充英雄救美,你不是那個料。”

“大哥,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哈,那婉茹妹妹是大嫂的親妹妹,我看到她被人欺負,我能袖手旁觀,置之不理嗎?咱們老寧家的男人可沒那麽慫。就是不認識的女孩被流氓欺負,我也會路見不平一聲吼。”

“行了,別貧了,今天大年三十,去把對聯貼了。”

“哎呦。我手疼沒辦法幹,大哥大嫂,你們自己貼吧,我現在是傷患,我得去休息,都說長兄如父,你可不能有了媳婦就nuedai兄弟。”手腕纏著紗布的男子一溜煙跑沒影了。

蘇嶸望著那緊鎖的門板,想到發生在那門裏的那些久遠的畫麵,嘴角苦澀一笑。

寧立華,我怎麽就眼瞎了呢?

“阿姨,你找誰?”

突然一道催生生的童音,拉回了蘇嶸的思緒。

她側目,就看到一個頭上戴著大氈帽的小男孩,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仰著頭,疑惑的看著她。

蘇嶸搖頭,語氣柔和,“小朋友,我隨便看看。”

看到了陌生人,小男孩也沒跑,而是衝自家門口忙活的女人喊道,“媽媽,這裏有位穿著很時髦的阿姨,你快過來。”

蘇嶸本來想離開,卻被小男孩叫來了他母親,她隻能頓住腳步。

小男孩的母親看著三十左右,圍著圍裙,很熱情的問,“這位女士,你是來找人的?是誰家的親戚嗎?”

女人打量著她,因為她戴著口罩,並看不清楚她的麵龐。

但女人能肯定,她絕對不是這院裏的人,大院裏住著的幾戶人家,包括嫁出去的女兒,娶進來的兒媳婦,他們彼此都很熟悉。

“我……”蘇嶸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女人注意到蘇嶸的視線一直落在那戶上了鎖的人家的門上,她好奇的問,“咦,這位姐姐,你是不是找那戶人家的呀?”

女人指了指破敗的門板,

“那戶人家……還有人嗎?”蘇嶸便順著她的話問。

女人有著大雜院女人獨有的熱情好客勁,“以前沒有,這兩天搬進來一個大叔,他一個人在那裏住著,聽孩子的爺爺說他以前是這裏的住戶,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全都搬走了,但是房子一直空著,不過這幾年我倒是見過他幾次,有時候會過來打掃房子,但是他很冷漠的,都不跟我們說話,所以我也不認識他。”

聽到小男孩母親的回答,蘇嶸明顯錯愕,“你說他現在住在這個院子裏?”

怎麽可能?

寧立華和蘇婉茹的家在市區別墅,自己還經營軍用店,怎麽會住這邊?

破產了房子保不住,也應該全家一起住過來,他怎麽會一個人搬到這裏?

是因為前些日子那些包裹嗎?

因為心裏冒出的某種可能性,蘇嶸的心猛的顫抖。

不!

寧立華不可能為了她,和蘇婉茹鬧翻。

這裏是寧立華父母留下來的老房子,不過,寧立安更不可能住這裏。

小男孩的母親繼續熱情的說道,“是呀,住在院子裏,不過早出晚歸的,也不怎麽跟我們大家打招呼,看著怪嚇人的。”

“哦,這樣啊。”

小男孩的母親看著她,好奇的問,“你是他家親戚嗎?”

蘇嶸搖頭,“算不上親戚。”

她也不好回答說她不認識那戶人家的人,不然小男孩的母親會覺得自己說了半天多餘。

“哦,這樣啊,不知道那人今天回來不?大年三十,他應該會回家和家人團圓去吧。”

正在一旁曬太陽的劉大爺聽到兩個女人的說話聲,便走了過來。

他弓著腰,打量著蘇嶸,“你是找小寧的?”

蘇嶸看到劉大爺,眼眸微動,鼻子一算。

差點脫口而出:劉叔!

當年對他們幾個小年輕照顧有加的劉叔。

歲月催人老,身形高大筆直的劉叔,如今駝背了。

蘇嶸吸了吸鼻子,笑道,“我過來隨便看看。”

小男孩的母親見劉大爺過來,又八卦的打聽關於那位看著冷冰冰的中年大哥的情況,“劉大爺,那姓寧的大哥看著不像一般人啊,他怎麽突然搬咱們院來了?”

劉大爺歎了口氣,倒也沒隱瞞,“他的確不是一般人呐。娶了蘇家的女兒,知道蘇家嗎?就是那個什麽蘇氏集團,以前啊,他娶的是人家大女兒,那姑娘長的好看,人又善良,在這個院子裏住了差不多有一年,一點沒有大小姐的架子,我們鄰居之間關係都處的特別好,我們都很喜歡她。後來……唉,好人不長命啊。”

人上了年紀,就容易懷舊,劉大爺想起當年寧立華娶回來的小媳婦蘇婉蓉,話裏滿是讚賞和惋惜。

“劉大爺,那後來,他又娶了人家二女兒嗎?”小男孩的母親聽出了好人不長命那句話的意思,以及劉大爺的哀歎,又接著話茬問。

提到什麽蘇家二女兒,劉大爺語氣都變了,“我也不知道小寧當時是怎麽了?居然又把自己的小姨子娶進了門,那女的,比起她姐姐可是天差地別,不像是過日子的料。作為他父親的老哥們,當時我就跟小寧說了,跟那種女的過日子不能長久,叫他不要那麽草率,可他悶不吭聲的,也不聽我們這些當鄰居的話。

不過沒多久人家有錢了搬出去了,這房子這麽多年,他一直沒賣,當然他也不差那點錢,沒想到這十多年過去了我的話真應驗了,小寧一個人又搬回來了,唉。”

------題外話------

會不會碰到寧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