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拿根雞毛當令箭

葉白毫不客氣的趕人,聶如風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大爺一般坐在位子上,享受著葉白的各種殷勤獻媚。

張檸內心很受傷,剛要氣呼呼的離開,卻被飯館老板拉住了去路。

“姑娘,你咋要走了?你是開玩笑的?”飯館老板看著她,急切的問道。

這姑娘給了他希望,他都當真了,怎地又不提轉讓的事了?

聞言,張檸一拍腦門,怒瞪了葉白一眼,被這小子一攪和,差點忘了正事。

她臉上露出一抹真摯的笑意,“沒有,我是認真的,不好意思,差點忙忘了,我們去那邊談吧。”

隨後,張檸看向身旁的秦鋒,說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跟這位大叔聊聊。”

秦鋒站在一旁,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並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他麵無表情,淡淡開口,“我沒什麽事,一起吧。”

一看秦鋒不打算走,要陪張檸在場談話,飯館老板也是放心了不少。

不然,就張檸一個小姑娘,他還真怕她拿不住事。

要是談妥了,家裏人不同意,或者拿不出錢來,他豈不是白忙活。

此時飯館裏,就聶如風和葉白這倆客人,都是熟人,老板也不避諱,直接邀請張檸他們落座。

落座後,張檸神色認真的開口,“大叔,來你這吃了好幾次飯,也沒做過自我介紹,我姓張,叫張檸,你叫我小張就好。”

“我叫hanzheng。”老板開口,“小張,看得出你是認真的。但是呢,畢竟你是個小姑娘,也沒家人過來。那麽,秦總,您得保證這位姑娘是認真的跟我談轉讓的事。”

飯館老板hanzheng說著,看向秦鋒,語氣嚴肅。

秦鋒聞言,目光寵溺的看了眼身旁小臉肅穆,正襟危坐的女孩,嘴角微揚,“她不會胡鬧,你們談吧,有事我兜著。”

hanzheng神色舒展,“有秦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張檸很不樂意這大叔拿她當小孩,但又不得不接受自己生理年齡隻有十八歲的事實,在農村,這麽大的姑娘,的確是做不了這麽大主,畢竟這可是要拿錢說話的事。

她語氣老成,“大叔,我既然開了這個口,自然是能拿的住事,你連帶我們轉一圈吧,去後廚和庫房看看。”

“好,先看看再說。”

hanzheng領著二人進了後廚,老板娘正在炒菜,接著又去了庫房。總之合個拐角都轉了一圈。

整體看下來,張檸表示還算滿意。

五六十平米的飯館,若是好好裝修一番,環境也算不錯。

看了一圈後,hanzheng邀請兩人落座。

“大叔,開門見山吧,您心目中想要的價格是多少?我先聽聽能不能接受。”

hanzheng掃了眼後廚,沒有直接開價,卻是岔開了話題,“我這後廚的各種家夥什都有,還有桌椅都是現成的。如果你們以後繼續經營飯館,可以直接接手幹,所以……”

張檸瞅了瞅飯館裏得舊木桌,相當嚴肅,“大叔,您那些東西,算不得錢,我們就算開飯館,也得全部換新不是?還有這些桌椅板凳,我們都不需要,所以,就隻談這個鋪麵就好。”

聞言,hanzheng神色緊繃。

後廚的東西和桌椅都要換新,這是啥家庭啊?有礦還是咋地?

hanzheng糾結片刻,說出了他們心目中的理想價格,“兩千。”

張檸眼眸微動,笑道,“大叔,太高了!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姑娘,你去打聽打聽,這個價格已經算相當合理了,我已經交了半年的房租,到年底才到期。我這要不是沒辦法,不然也不可能這麽低的價格轉讓。”

雖然兩千塊聽在她這個重生者耳中的確是小錢但現在可是九十年代,而且還是偏遠地區。

一個五六十平的飯館,兩千塊轉讓實在有點高。

如果他這店裏啥都是新的還好說,那些廚具都是舊的,桌椅也不行,如果真接手過來。還得重新裝修一番。

“大叔,我知道行情。我這邊隻能拿一千五!不能再多了,您考慮一下。”

hanzheng聞言猛搖頭,“不行,你這是鬧著玩呢。”

張檸卻沒有再加價的意思,“咱這小鎮上的消費水平,我很清楚,我隻能給你這個價。你和家人商量一下,明天給我答話,我也回去再和我家人聊聊。明天再過來商議。”

hanzheng沒想到這丫頭做事一點不拖泥帶水,他本想再多言一句,見張檸已經打算離開,“這……”

一直未開口的秦鋒,見hanzheng麵露難色,語氣低沉,“老板,她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

張檸起了身,跟hanzheng打招呼,“那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聶如風翹著二郎腿,葉白正在給他捏肩。

聽到張檸竟然要開飯館,疑惑的往她所在的方向瞅了一眼。

葉白抓住這個機會就是一頓損,“師父,你看她,一點沒個正形,一個大夫,開啥飯館啊,她又要念書又要開飯館,還要學醫,以為自己有三頭六臂呢?貪多嚼不爛!你好好說說她,我看這丫頭一點不靠譜,不像塊學醫的料,太浮躁了!不行咱趁早踢了她!”

說壞話誰不會!

葉白絲毫不覺得這麽背後說她壞話有什麽不妥,他認為自己這叫以牙還牙!

聶如風掀了掀眼皮,冷冷出聲,“誰是你師父?別亂叫!”

葉白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那不遲早的事嗎?”

意識到聶如風對他得態度很是冷淡,葉白手上捏肩的動作更賣力了,“師父,舒服嗎?這個力道行不行?你看我對您老人家多孝順?您這次走的時候,帶上我吧!咱師徒二人雲遊四方,行醫救人,浪跡天涯,小日子想想都爽到爆!”

對於自由自在,沒有束縛的生活,葉白一臉憧憬。

聶如風鼻孔裏冷哼,“嗬,爽到爆?”

葉白沒聽出聶如風的語氣有多不悅,自顧自的說道,“對啊,您不知道,師父,我真的可羨慕您呢,灑脫不羈,毫無牽絆,想去哪就去哪。”

“鑽橋洞,吃樹皮,撿破爛,你也可以?”聶如風幽幽的問。

聞言,葉白白皙的俊臉很是微妙,“啊?那……那不是流浪漢撿破爛的碼?咱這麽拉風,這麽高逼格的神醫,怎麽能做那種事呢?”

不,師父一定是在嚇唬他,考驗他。

“哼,不要太拿自己當回事。你和撿破爛的沒什麽區別,都靠雙手吃飯。”

聶如風冷冷的說完,閉著眼享受著葉白給他捏臉捶背,隻是怎麽感覺這力道似乎小了很多?

張檸談完了事,這次是真打算走了。

她要去工地找她爸,告訴他轉讓飯館的想法。

她走到聶如風跟前,說道,“師父,你吃完和妞妞早點回去,我先走了。”

聶如風閉目假寐,沒說話,倒是葉白一臉鄙夷的開了口,“師父不想與你這個腳踩三隻船的人說話。”

腳踩三隻船?

這小子又亂嚼什麽舌根呢?

張檸急了,麵色陰沉的回懟他,“什麽腳踩三隻船?葉白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別以為找到我師父你就可以有恃無恐,橫行霸道。你什麽德行,我師父可是一清二楚,他不會收你這種沒腦子的叛徒!”

“哎,你怎麽說話呢?怎麽又叫我叛徒?你又要念書,又要學醫,還要開飯館,不是腳踩三隻船嗎?我哪裏說錯了?”

張檸嘴角微抽,“……”

原來這小子是這個意思!

她還以為他誹謗她作風有問題呢?

“能者多勞,你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師父還沒來時,這小子對她的態度,那叫一個恭敬有加!

還說她開飯館以後可以讓師父吃美食,現在師父來了,用不著她了,逮著機會就損她,簡直可惡。

張檸也不著急走了,坐到妞妞旁邊,支著下巴,也開始衝聶如風獻媚,“師父,等我家開了飯館,每天給你做不重樣的美食。你不是嫌我賺不著錢麽?我這就賺給您看。”

聶如風閉著眼表示對張檸的做法滿意,“很好。”

葉白在一旁聽的一愣一愣的。

一臉懵逼的瞅瞅張檸,又瞅瞅聶如風!

啥玩意?

聶如風嫌棄張檸沒賺著錢?兩袖清風的聶神醫,怎麽可能如此俗氣的提錢?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神醫唉。

所以,以後,他也得賺錢孝敬他老人家麽?

“師父,你就看我表現吧。”

聶如風終於掀了掀眼皮,輕掃了張檸一眼,淡淡出聲,“有出息,繼續努力。”

張檸故意輕瞟了葉白一眼,拍馬屁的功夫信手拈來,“謝謝師父鼓勵,徒兒會好好加油,不會讓您這位大帥哥失望!”

葉白實在聽不下去了,俊臉盛怒,“大膽,張檸,你怎能對師父他老人家不敬?”他一拍桌子,對著張檸厲聲嗬斥。

張檸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哪裏不敬了?”

葉白義正言辭,“你居然稱呼尊敬的師父大人為帥哥,你竟然敢調戲師父,你真是大逆不道!”

雖然,他平時也沒個正形,但在聶如風麵前,卻是一點不敢放肆。

“師父,告訴他,喜歡這個稱呼嗎?”張檸看著聶如風笑容嫣嫣。

葉白和秦鋒同時看向了一尊大佛一樣閉目養神的聶如風。

葉白內心腹誹,張檸如此沒大沒小,一定會被聶如風怒斥一頓,然後趕出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看好戲的邪惡弧度。

然後,就聽聶如風淡淡出了聲,“很好聽,很符合我的氣質!”

葉白驚恐,“……”

秦鋒冷峻的麵龐幾不可查的動了動。

劍眉微挑,似是沒想到他竟是這樣的聶如風!

葉白一臉玄幻的盯著他,“你……我是不是認錯人了?”

說著又b湊過去,一把拿掉了聶如風頭上的黑色禮帽。

結果看到他後腦勺紮著的半截小揪揪,嚇得趕緊後退一步。

呃,是聶如風沒錯!

聽到他質疑自己的身份,聶如風冷哼,“你可以滾!”

“我……我去看看菜好了沒!”葉白驚魂未定,瞅了眼聶如風,一臉見鬼的表情,扶了扶額,去了後廚。

“師父,那我就先走了。”

聶如風掀開眼皮,視線輕飄飄的落在秦鋒身上,“不介紹一下?”

張檸急忙開口,“這是秦鋒,從京都來的。”

“和你什麽關係?”聶如風如炬的眸子掃雷般落在秦鋒身上。

張檸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介紹他,她咬著唇支吾道,“他……他是我朋友。”

“朋友?我可告訴你,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要是搞對象,可得先過我這一關!”說著,聶如風視線又幽幽的瞥了眼秦鋒。

秦鋒坦**的迎上他的目光,態度誠懇,語氣真摯,“聶神醫,我知道,我會好好表現的。”

聶如風聞言,丟給張檸一個疑惑的眼神,示意她解釋。

“師父,我真有事,下次再聊。”她給^3^鋒使了個眼色,“快走吧。”

從飯館出來後,張檸跟著秦鋒去了工地找她爹。

到工地大門大口時,民工已經開始陸續下班。

正好張德勝站在大門口,聲音很大,似乎是和什麽人爭吵著什麽。

張檸急忙跑過去,便看到她爹擋在工地大門口,村裏的幾個民工站在那,王大柱看起來臉色不善。

王大柱對著張德勝語氣憤憤,“張叔你至於這麽較真嗎?我不就拿了幾根釘子,這又不是你家的,咱一個村住著,你用得著這麽上綱上線?”

平日裏老實巴交的張德勝也是特強勢,“大柱,我既然在這個崗位上,我就得認真負責!早跟你們說了,下班走的時候不能拿工地任何東西,你們都當耳旁風了?”

一旁的李大山出來勸解,“行了,大柱,你把釘子放下,張叔,這事你也別較真了,這點事就別驚動工頭了。大家都不容易,為了幾根釘子,讓大柱丟了這份活也不值得。”

“大柱。你把東西放下,今天這事就當沒發生。”張德勝板著臉,嚴肅的對王大柱說道。

王大柱看了眼一旁聚集的一些附近的臨時工,覺得自己被張德勝這樣堵在這裏,特別沒麵子,他一時有些氣急敗壞,“今天這些釘子,我還非拿走不可。這是我撿的,又不是偷的!我憑什麽放下?我得拿回去釘板凳。”

“大柱,你咋這樣呢?”

王大柱在村裏也是屬於刺兒頭潑皮那種人,現在在公眾場搞得麵上無光,更是口無遮攔,“張叔,你真以為這是你自家的呢?拿根雞毛當令箭。還真等著人大老板娶你家閨女呢?我看,上次人家秦總就是隨口那麽一說,別太較真!那些人遲早會離開這裏,咱們才是一輩子的同村人。”

張德勝被王大柱的話說的臉色青紫,“你說的這是啥話?我隻是對我的工作負責!你提其他事幹嘛?”

王大柱冷哼,“負責也不能搜身吧?這工地上亂七八糟的破鐵破釘子這麽多,拿回家去還能用,扔在那也是扔著。你又何必這麽較真?張叔,就算你在怎麽表現,人家大老板也不會看在眼裏的。過倆月工程完工了,人家一走,誰還認識誰?我勸你們家也別抱太大希望,把大家都得罪光了。”

“你……”張德勝被王大柱氣的額頭青筋暴起,卻是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對工作認真負責,怎麽還負責出錯來了?

張檸看著她爸在王大柱氣的臉色鐵青,一句話都講不出來,她麵色緊皺,怒氣衝衝的走了過去。

“大柱哥,誰讓你和我爸這麽說話的?你貪小便宜,順手牽羊還有理了?”張檸憤怒的衝著王大柱吼道。

“爸,你沒事吧?”張檸走過去,攬著張德勝的胳膊,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

張德勝一向老實,不善言辭,以前在村裏也是老實巴交。

最近,因為認識了秦鋒這些人,多少有點揚眉吐氣的意思。

今天被王大柱在同村人麵前,這麽一數落,實在下不來台。

心裏說不難受是假的。

王大柱沒想到張檸突然會冒出來,他也不知道張檸和那個老板到底是不是在搞對象,剛才話趕話,有些口無遮攔,這會看到她,難免心虛。

但周圍這麽多認識的人,他王大柱平時可是最喜歡吹牛,真遇到事如果當縮頭烏龜,以後還怎麽混?

剛要開口反駁張檸,卻被李大山一把捂住了嘴!

瘋狂給他示意,張檸後麵還有人!

秦鋒一身黑色西裝,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神色陰沉,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場。

一旁幾個灰頭土臉的民工,看到大老板過來,那種超強的壓迫感,讓大家緊張的身子往後縮了縮。

李大山放開了王大柱,他這才發現了秦鋒的身影。

王大柱心髒一縮,剛才還趾高氣揚,橫著臉數落張德勝,這會秦鋒一來,頓時蔫巴了。

他心下一驚,怕是工地這份活,要保不住了。

突然,王大柱心底無比後悔,為了幾根釘子和張德勝較真。

工地這份活,工錢可比磚廠高多了。

都是按大城市的工人標準開的工錢。

“叔,怎麽回事?”秦鋒走到張德勝跟前,問。

“小秦過來了?那啥……”張德勝麵上努力擠出一抹笑,將王大柱身上掏出的釘子順手塞進身後的破袋子裏,搪塞道,“沒事,沒啥事。這都是咱村裏的工人,下班了都在這跟我諞閑傳呢,問我回不回家,他們騎自行車帶我回去。”

張德勝此話一出,一旁的幾個人臉上皆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尤其已經做好被開除的王大柱,看著張德勝,滿臉驚愕,接著心底一股內疚之色翻滾而來!

他沒相到張德勝竟然會包庇他。

最近幾天,因為張德勝跟個門神一樣站在工地門口,工地一隻蒼蠅飛出去都逃不出他得眼睛,王大柱實在氣憤。

工地可有很多家裏用得著的東西,他早就想拿點釘子鐵絲啥的。

今天揣了一把釘子出去,本以為張德勝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結果,他毫不客氣的叫住了他。

要求他掏了釘子再走!

下班時分,一起出來的不止有同村人,還有其他村的臨時工,王大柱這臉上實在掛不住,所以也不讓著張德勝,說了很多難聽傷人的話。

眼下,這秦總和張檸來了,王大柱以為張德勝一定會告狀,讓大老板開除他!

沒想到……

張檸看著她爹維護王大柱的樣,心裏莫名有些難受。

她爹就是太實在!

但關鍵時刻,還是不忍傷害同村人。

秦鋒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門口的幾個人,語氣疑惑,“真的沒事?”

剛才發生在這裏的一切,全部落入了他和張檸的眼中。

張德勝的做法,讓他對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刮目相看。

如果今天,張德勝衝上來給他告同村老鄉的狀,他反而會……

幾個人中,年紀稍大點的李大山急忙站出來打哈哈,“張叔說的對,我們諞閑傳呢。真沒事!”

秦鋒並未揭穿他們的話,麵色依舊嚴肅,語氣低沉,“既然沒事,那大家就下班吧。”

秦鋒話音落下,張檸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她很感激秦鋒如此大度,沒讓她爹為難。

“那秦總,張叔,檸檸,我們先走了。”

李大山和秦鋒等人打了招呼,拉了王大柱一把,推起自行車幾個人飛快的離開了工地。

“爸,吃飯了嗎?”張檸心疼的看著他。

張德勝嘿嘿一笑,“還沒有,食堂還沒開飯。”

村裏這些臨時工,一般都不在工地吃飯,這樣夥食費可以省下來。

張德勝看大門是住在工地的,自然得在工地食堂吃。

張檸挽著他得胳膊,語氣悶悶,“爸,你怎麽瞞著我來工地幹活呢?”

她沒有再提剛才王大柱懟她爹的事。

她知道,她爸一定不願意讓她看到他被同村的小輩如此沒禮貌的對待。

張德勝臉上努力擠著笑,“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你看這活特別輕鬆,一天就站在這,啥也不用幹,跟個領導一樣,大家都可尊敬我呢。嘿嘿……都是托了小秦的福。”

他極力表現的高興一點,不讓張檸看出他受過委屈。

張檸沒去提剛才的事,她挽著張德勝的胳膊,開口,“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然後,她看向秦鋒,請示他,“可以給我爸請半小時假嗎?”

秦鋒微微點頭,“自然,現在是下班時間。”

“走,爸帶你去我住的門房裏看看,裏麵啥都有,條件比其他民工住的大通鋪好太多了。”

張德勝帶著張檸往門房裏走,秦鋒站在原地,沒有跟上去。

他看著父女倆相互挽著胳膊的背景,眸底染上一抹柔和的光澤。

這樣的畫麵,太過美好!

讓人憧憬,羨慕!

可這樣的畫麵,卻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張檸跟著張德勝進了門房,房子倒是挺寬敞。裏麵就一張鐵架床,一張桌子,還有張德勝熬著喝罐罐茶的各種茶具,桌上的塑料袋裏,裝著半個幹饅頭。

旱煙葉和卷煙的書紙,扔在桌上。

的確是比很多民工擠在一起的大通鋪好些。

“檸檸,快坐,渴不渴?爸給你燒點茶水喝?”張德勝笑著問道。

“爸,我不渴。”張檸沒坐,將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整理了一下。

“檸檸,你說有事跟我說,啥事呀?”張德勝好奇的問。

聽聞張德勝的話,張檸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到那張掉了漆的破木椅上,說道,“是這樣,爸,我今天看到鎮上那家炒菜館要轉讓,所以……”

她期待的看著張德勝,試圖讓他能猜出她接下來的話。

“炒菜館轉讓?就是十字路口過來的那家韓記炒菜館?”張德勝問。

張檸點頭,“對,老板人挺好的,說是要回家照顧老母親,所以想轉讓。”

張德勝輕嗤一聲,分析道,“什麽照顧老母親,我看是賠的開不了吧?那一天裏麵能進去幾個吃飯的?咱老百姓來趕集,撐死吃碗牛肉麵,那炒菜是有錢人吃的東西,那麽貴,在咱這種地方開這種飯館,能開下去才怪!”

張檸聽聞她爹滿是諷刺的話,臉色變的微妙起來。

沒想到她爹看的如此明白。

這個時候,她提出要接手賠本的炒菜館,她爹怕是不會同意。

張檸咬著唇,眼珠子轉了轉,糾結片刻,順著他的話說道,“爸,你說的對!凡事都得因地製宜,開飯館也得開符合本地人群消費的館子。”

張德勝看著張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疑惑,“檸檸,你怎麽了?你給我說的就這事?人家飯館轉讓關咱們什麽事?你是不是話沒說完?”

t他家閨女小臉皺的,是不是有何難事?

“爸,我其實想說的是……我想把那家炒菜館轉讓過來。”張檸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什麽?”張德勝聞言驚的從鐵架**蹭一下坐起來,鐵架床發出吱呀的響聲。

“轉讓?你開啥玩笑?”

“爸,你先別激動!”張檸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可能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感覺特不靠譜是不是?”

張德勝黝黑的臉頰滿是驚恐之色,激動的開口,“何止不靠譜,丫頭,你這是異想天開!咱種地的農民,哪會開飯館?先不說經營,開飯館總得有廚子吧?咱家誰能做廚子?就你媽做的那飯,也就咱自己人吃,能賣出去嗎?你姐更不中用,不是已經在工廠報了名,總不能一會要做衣服,一會又要學廚子吧?”

“爸,你別激動,聽我給你慢慢講。”張檸不急不躁的說道,“凡事都可以學,我們不能墨守成規,一輩子種地吧?我大哥還年輕,總得有點事業。人往高處走,我們總要有嚐試新事物新行業的勇氣。其實開飯館也不難,上次秦鋒給家裏提了魚和雞那天,我做的那些菜,你們都覺得好吃吧。當時你還說像飯館裏賣的。如果我們真有這個心思,我可以從菜譜上學習,然後教我媽和大哥做。”

張德勝根本聽不進去,聽到張檸說要給張順教做飯,更是接受不了,“我不懂你說的墨什麽規,你給你大哥教做飯,那怎麽行?哪有男人在廚房做飯的道理?”

張檸耐心的給他解釋,“爸,人家大飯店的廚師都是男的,而且那些廚師都還要考證書,都是經過專業認證的,在社會上很有地位!你別老用以前人的思想考慮問題。我大哥掌勺,以後將飯館做大做強,一定很有前途。而且,我還可以教他做藥膳,以後在大城市開店。”

張檸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靠譜,有發展前景!

反正大哥在家經常燒火,跟廚房打交道,不如培養成專業廚師。

張德勝麵色陰沉的看著張檸,語氣帶著哀求之意,“丫頭,你這胃口太大了,簡直是白日做夢!咱家現在這樣過挺好的,各方麵條件都過得去。你就別折騰了行不行?”

“爸,我提出種豆角的時候,你也說我異想天開。我給我大哥治病的時候。你也持懷疑態度,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她看著張德勝,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光芒,語氣篤定的說道,“所以,爸,請你相信我,這次我絕對也有把握。”

張德勝一臉愁容,並沒有因為張檸的話有任何緩和,“丫頭,我還是覺得不靠譜,那飯館轉讓也得不少錢吧?”

種豆角是自家的地,沒收成地還在!

開飯館那得投資,一旦賠了,血本無歸!

他們這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農村家庭,可容不得走半點歪路。

張檸語氣雲淡風輕,“不貴,他提了兩千,我給了一千五的價。還沒談妥,明天過去再談。”

聽聞張檸的話,張德勝語氣相當氣憤,“你已經談上了?那還跟我商量什麽?”

張檸急忙解釋,“爸,我隻是正好碰到了,就問了問,你別生氣。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嗎?明天等我媽他們下來,我們全家好好合計合計,如果可以,就把店盤下來。家裏要是沒錢,我來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