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高的第二日跟昨日並未有什麽不同,早晨的時候,棒球隊還會有晨練,雖然隻是短短30分鍾的晨跑。

回到教室的史淇開始跟同學們搭訕,操著一口普通話味兒的日語左看看右看看,他希望早點融入這裏。

這時,史淇看到昨天作為替補投手的木村郎進入了班級:“早上好,昨天竟然沒告訴我呢,原來班裏還有這麽厲害的一個投手。”

木村悶悶的看了史淇一眼,卻並沒有答話。

“投手很厲害呢,從邊上看的話會覺得並沒有多快,但是可以讓人完全打不到,不知道我要學多久才可以啊。”史淇說道。

木村聽到史淇的話馬上就怒了:“你什麽意思?覺得我打得不好?被打出了全壘打?你這個從來沒接觸過棒球的人有什麽資格說我?學多久?你就是再學十年也打不到我的球!”

“我不是那個意思……”史淇聽到木村的話之後才想起來他昨天確實被打了個全壘打,富澤守還說木村這兩天的心情都不會很好來著。

“你就是這個意思,你繼承不繼承遺產我不管,但你為何要加入棒球隊,你有什麽能力加入這裏,棒球對你而言就隻是達成目標的工具而已!”木村對史淇憤怒的說道。

“什麽叫工具,我也是想好好打棒球的。”史淇說道。

“好好打棒球?你知道什麽叫棒球嗎?從來沒碰過棒球的人靠嘴皮子就能被人接受嗎?”

“以前從來沒接觸過棒球就不能現在接觸嗎?以前從來沒打過棒球,就代表著未來完全不可能去甲子園嗎?”

“甲子園?你也好意思問甲子園?全國五千多所高校每年就爭奪那幾十個名額,數萬從小學就開始每天練球的高中生一生中就隻有三次機會,從預選賽到決賽,隻要輸一場球就隻能打包回家,這樣的比賽,是你隨隨便便就能打進去的!?別小瞧了別人,別小瞧了棒球!”木村對著史淇吼道。

兩個人似乎一觸即發的鬥毆被剛好響起的上課鈴聲打斷了,那之後的一天兩人無話,木村這邊憤憤不平自不必說,史淇也是挺鬱悶,他也發現自己貌似被棒球隊的人討厭了。

下午三點課程結束,來到棒球隊更衣室的史淇也是獨自默默地換衣,周圍的隊友們自顧自的說著感興趣的話題,好像史淇根本不存在一般。昨天剛剛認識的同班同學富澤守雖然看出了史淇的尷尬,但他膽小的性格卻也不敢說什麽,隻是坐在史淇身邊同樣默默的換著衣服。

雖然昨天是第一次球隊活動,但安排的則是友誼賽,所以史淇第一次跟隨球隊的訓練卻是今天。

先是跑圈兒的熱身,然後是揮棒練習,打擊練習,最後是分成內野組跟外野組的守備練習,這樣一係列的練習下來就已經用了兩個多小時。但史淇並沒有感覺很累,因為雖然有接近三個小時時間,但棒球隊的人太少以至於很多訓練都找不到足夠的人展開,比如打擊練習,隊裏隻有兩個投手,其他人雖然也可以投球,但那不可能替代投手的投球。

第一次參加訓練的史淇感覺很新鮮,由於之前完全沒有打過棒球,史淇並沒有一個固定的位置,隊長上田跟其他幾名三年級隊員研究了一下之後,把史淇分在了內野組的守備訓練中,站之前完全沒有替補隊員的遊擊手位置。

在棒球的場地中,四個壘包將內野構成了一個菱形,而在守備中,菱形的兩個上邊,就是一壘二壘,二壘三壘之間構成的兩條線,就是站在菱形的最下角本壘附近的打擊手將球打出去的方向,在守備中,一壘手跟二壘手負責防守一壘二壘之間,而遊擊手的作用,就是跟三壘手一起保護二壘三壘之間。

“這是正選的遊擊手天野明,他會教你這個位置的一切。”上田介紹道。

天野明跟球隊的老隊員一樣都是三年生,剃了一個很短很短的和尚頭,看著史淇嘿嘿一笑:“隊長你可給我分了個大任務啊。”

史淇打招呼道:“天野前輩,請多多指教。”

史淇不知道的是遊擊手這個位置可能是此刻最不適合他的位置。這個位置要求相當好的投球速度,冷靜的頭腦。更重要的是,與外野手跟一二三壘的守備相比,這是個極度需要交流,需要指揮能力的位置,而此刻作為新生的他,當然是不可能指揮的動前輩的,別說指揮了,先搞好互相之間的關係吧。

訓練結束又做了半個小時球隊經理的工作之後,史淇終於回家了。此時已經接近晚上七點,天色暗了下來,拎著書包的史淇即將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服部奶奶正站在門口送什麽人,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在跟服部奶奶告別,然後就在史淇的眼中轉向了另一邊。

“我回來了。”史淇對還未進屋的服部奶奶說道。

“歡迎回家。”服部奶奶道。

“那個人是……?”史淇問道。

“是隔壁的柏木雪哦,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跟你一個年級的,不認識?”服部奶奶問道。

“恩,好像不是我們班級的,我才第二天在櫻高上學,連自己班裏的同學都認不全,所以別班的更沒聽說過了。”史淇說道。

“這樣不行哦,已經是高中生了怎麽能不注意同齡的女孩子,這樣下去好孩子會被搶光的。”服部奶奶說道。

日本可不是視談戀愛為洪水猛獸的中國,對於日本來講,高中的時候談戀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然史淇不可能接受的這麽快,畢竟接受了好多年國內教育使他很多時候即便心裏想如日本男孩子般奔放起來也很困難。

“既然這麽可愛的話,那奶奶你把她介紹給我做女朋友好了。”史淇開玩笑道。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史淇跟服部家的爺爺奶奶都很熟悉了,兩位老人和藹親切,史淇把他們當做自己真正的長輩一樣看待。

“好啊,等下次她來的時候我就說說看。”不要小看任何國度任何年齡的女人做媒人的**。

此時反倒是史淇退縮了:

“啊,今天的棒球訓練好累。”後,幹笑了兩聲就跑進了屋裏。

第二天剛好是周末,早上七點,史淇起床了。

“今天也要去學校嗎?”正在做早餐的服部奶奶問道。

“是啊,棒球部有訓練,不過中午就回回來的。”史淇答道。

這時邊上的門一開,服部爺爺從裏屋出來說道:“等等再去好了,今天有些東西要送到你們學校去。”

“是什麽?”史淇問道。

“一些訓練器材,是秋田先生生前就預訂好的。”服部爺爺答道。

“好吧。”史淇答應道。

八點半,史淇坐著運送器材的車來到了棒球場。

當他幫著卸器材的時候才明白,那位自己其實一直沒見過的老人秋田是在努力幫住著自己,送了這麽大的一個人情給學校。

櫻高的器材既不多,質量也不怎麽樣,史淇之前在用的球棒跟手套似乎都用了好多年的樣子,磨損的很嚴重不說,手套跟球棒上也沾滿了前輩們的汗漬跟石灰粉,看上去充滿了滄桑跟複古氣息。

而從汽車上卸下來的東西裏就包括幾大箱棒球,球棒,成套的護具,嶄新的各種器材,甚至還有兩台自動投球機,這些東西的價值可不小。看著其他隊員雀躍的樣子,史淇不隻是感謝,更有感動。

一位自知時日不多的老人,不僅僅把自己的遺產送給雖說是親人,但其實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還努力幫他融入集體,適應這裏。而甲子園作為這樣一位老人的唯一心願,史淇覺得更加沒辦法拒絕或者不出力了。

雖然自己對棒球暫時還提不起什麽興趣,雖然大家都不怎麽歡迎我的樣子,但是不僅是為了自己的不服輸,也不是為了遺產,而是單純的為了一個老人過世前最後的願望,史淇也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助他去達成。

而棒球隊的其他隊員此時也歡呼著贏了出來,隊長上田看起來更是開心的很,在其他優勢項目麵前,櫻高給棒球隊的投入近幾年越來越少,外出打友誼賽基本成了奢望,因為隊員的交通夥食費都很難保證,球隊的訓練也愈見艱難,若不是有幾位之前畢業的前輩幫助,恐怕近幾年的球場維護都是個問題,而這一批器材,可謂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

“別太得意忘形了,秋田爺爺送給球隊的東西,跟你沒有關係。”木村帶著憤憤的語氣說道。

史淇一笑,秋田老人這麽努力的幫助自己,如果自己還因為一個人的不信任就輕易放棄,那也太對不起他了。

“是我的錯,不該把棒球想的太簡單。”史淇對木村說道。而麵對史淇的道歉,木村反而有些不知道怎麽回應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死鴨子嘴硬幾乎是通用的性格,認錯什麽的,通常完全不存在於他們的字典裏。

“好啦好啦,木村你也別生氣了,是不是努力,是要看之後的行動的是不。”邊上的天野明也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