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縣試

衛淵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這幾天他都是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外忙些什麽,但看得出來,衛淵的臉色日漸蒼白,渾身死氣加重,應該是陽壽將盡的緣故。不過此刻,他卻是輕捋胡須,連連點頭:“了不起,林兄弟,你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天資卓越,將來成就必然會超過我,也不枉我傳你術法。不過這孤魂底子太差,我若是你,便再招一個陰氣更重的,這樣養出來的鬼仆才會神通廣大。”

林微笑了笑,道:“衛大哥,我能與你相識,那是緣分,我能招來這個孤魂也是緣分,既是緣分,又豈能輕易舍去,就它了。”

說完,念動咒語,那白衣女鬼周身蕩起一股若隱若現的氣霧,隨即女鬼如夢初覺,對著林微盈盈一拜,隨即飄散無影。

林微用的術法是陰穀先生的煉鬼之術,雖然名字聽上去陰森恐怖,但卻是正兒八經的鬼修之法,剛才林微念的是隻有鬼物才能修煉的口訣,一來讓這女鬼恢複神智,不再渾渾噩噩,二來講鬼修口訣,讓她自行修煉,若是鬼物願意,修煉之後就成林微鬼仆,至少要侍奉一年,若是不願意,也可拒絕,然後轉世投胎。

簡單來說,這術法有超度孤魂野鬼的神妙,一般來說,但凡心有牽掛,有未完心願之鬼,都不願意轉世投胎,況且林微所念的鬼修之法可是正統的鬼修法門,不知道多少孤魂野鬼想要修煉,所以十有八九都會同意。

衛淵笑著點了點頭,顯然對林微那淡然的心境十分滿意。

這驅鬼之法衛淵也曾經教授給傅春來,可傅春來資質平庸,學術之後三月才招鬼成功,而且他性格爭強好勝,連招十鬼,才選了一個陰氣最強,怨氣最重的厲鬼當做鬼仆,相比起林微,傅春來在心境之上就要差了太多。

林微顯然並不知道衛淵此番已經拿他和傅春來做了比較,若是知道,定然會欣喜若狂,因為這說明,衛淵心中那一杆天平,已經開始向他傾斜。

“林兄弟,能招來鬼仆,說明驅鬼之法你已經入門,後天便是縣試之日,你還應該好好備考,若是你能考取功名,中了秀才,為兄便和你說一件事。”

“衛大哥,是什麽事?”林微心中一動,卻是明知故問。

衛淵搖了搖頭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

兩天之後,臨縣貢院,數百學子齊聚,等待今年縣試開始,林微和鈴鐺也早早趕來,除了隨身帶著的筆墨硯台,便隻有鈴鐺大早給林微烙的幾張餅。也是鈴鐺聽說一入考場,便不準外出,連解手都要在裏麵,生怕林微餓著,所以才烙的餅。

“少爺,你不要緊張,發揮出平時的水平就可以,我相信你。”鈴鐺很是正經的說道,殊不知林微壓根兒沒有一丁點緊張的意思。

在林微看來,區區縣試,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小孩過家家一般簡單。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貢院大門打開,有學子童生已經是魚貫而入,林微便衝著鈴鐺道:“行了,回去吧,考完之後我自己回去。”

鈴鐺搖了搖頭,顯然是打算一直等在門口,林微拗不過她,隻能是由得她去。

進了貢院,林微看著整齊的考間,倍感親切,當年他也是從縣試開始考取功名,然後中舉,最後考中進士,入朝為官。

此刻場景依舊,但林微卻已經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林微。

入了考間,有專門的監考前來搜身查驗筆墨看有無夾帶,最後關門上鎖,考題會從一個巴掌大小的一個窗口遞進來,然後燃香鳴鑼,正式開考。

打開考題,上麵有一題,“孔子聖人,其學必始於觀書”,以次為論點,寫一篇文章佐證。

林微一看,便知道此題並無難度,沉思片刻,提筆疾書。

與此同時,衛淵在屋中施展術法,就見屋子當中憑空起風,供台上城隍神像前香煙飄起,在空中聚形成一個老者形象,栩栩如生,衛淵見這老者,起身行禮,很是恭敬。

“衛淵,你成陰官文判之事已經確定無疑,隻是鬼差之位你可有人選了?”這老者形象便是衛淵一直供奉的劉城隍,四品陰官,即便是在地府陰司那也是一個大人物,法力高強、

“鬼差之人,還未確定!”衛淵搖頭說道,對於這件事,衛淵原本已經確定人選,那就是傅春來,隻是最近幾日,這個念頭又有所動搖,自從結交林微之後,衛淵覺得無論人品還是天資,林微似乎更適合鬼差之位,但他已經許諾傅春來,若是選擇林微,豈不是自食其言,為此,衛淵也是煩惱不已。

“此事應早些確定,名入地卷可是非同小可,需提前上報地府幾位閻羅,宜早不宜遲,你應該已經知道,為了這九品鬼差之位,已經有人是爭的頭破血流,光是我這裏,就有不少宗門的修士前來說情,聽說龍虎山和空山玄宗的弟子也來找過你,若是拖了太久,你中意之人怕就難以上位了。”

“莫非,別人還能奪我封位之權不成?若是那樣,這七品文判,不如也讓給他們,哼!”衛淵惱怒,他骨子裏還是一個文人,此刻脾氣一起,大有不畏強權的架勢。

“放心,他們有我頂著,搞不出什麽風浪,便是仙門弟子又如何,別說還未成仙,就是成了仙,也壓不到我頭上,隻不過要記住,你挑選之人最好有兩把刷子,到時候那些謀官不成的仙門弟子,說不得會來找你那鬼差的麻煩,當然明麵上他們不敢亂來,但誰也擋不住他們背地裏下絆子,就像是那傅姓書生,我便瞧不上眼,資質不佳,難成大器。”劉城隍哈哈一笑,隨即想到什麽,又道:“不過最近又有一人借我之力施展驅鬼之法,我知你之前人選已定那傅姓書生,莫非是因為此人出現,才讓你改變主意?”

衛淵一聽便苦笑一聲,暗道什麽事都瞞不過劉城隍,對方畢竟是正兒八經的陰神,地卷登記在冊的四品陰官,再說林微借力施法也是借劉城隍的法力,對方又怎會不知。

既然劉城隍問起,衛淵也想聽聽這位陰神的建議,於是躬身一禮,將心中的猶豫道出。

劉城隍一聽,也是大感有趣:“隻是學法十幾日便能招來鬼仆,的確是資質上承,至少悟性極佳,而且聽你所言,此子品性上佳,我閑來無事,便替你去瞧瞧,他在哪兒?”

“這時候,應該在臨縣貢院參加縣試!”

“好,我分身去去就來!”

說完,劉城隍化作一團煙霧消失無蹤,衛淵知道對方乃是真正陰神,神通廣大,來無影去無蹤,所以也不驚奇。

這時候林微已經將一片文章洋洋灑灑寫完,通讀一遍,可謂佳作,而此時外麵巡檢的鑼聲剛剛響了第二聲。

按照縣試規則,十寸香每燃三寸便響鑼一聲,以此告知考生時辰,三聲鑼後,監考便會來收卷,所以時間還有很多。

林微這時候竟覺肚中略有饑感,當即是取出烙餅吃了起來,嘴裏嘟囔著:“還是鈴鐺心疼我,知道我會肚子餓。”

此刻一道青煙徐徐從窗外飄入,正是那劉城隍的分身,而這劉城隍顯然不想被人瞧見,所以是施展手段隱去分身,凡胎肉眼根本瞧不見他。

隔空七尺,劉城隍看著林微,見他吃餅,目光便轉向林微的試卷,隻是第一眼,劉城隍便是一愣,暗道好字,這一手字體可是火候十足,有大家風範,更是自成一派,字體飄逸,越看越是喜歡。要知道數百年之前,劉城隍也是一個讀書人,更是中過舉人,當過大官,因為機緣巧合,死後才成為陰官,之後修鬼道真法,一路升遷,才坐到四品陰官,城隍之位。

劉城隍自問自己那一手字,也算是佳品,但和眼前這試卷上的字一比,竟是霄壤之別,差了太遠。

這時候劉城隍反倒是忘了初衷,開始研究起字體來了,手裏也是暗自比劃,竟然是物我兩忘,沉浸其中。

“你是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城隍突然聽到一聲輕問,當即是嚇得一哆嗦,也是他太過沉浸字體當中,猛不丁聽到這麽一聲,就算是陰神也會嚇一跳。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那肯定不是問自己,常人的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自己。

隻是他還是下意識看了下麵的林微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劉城隍立刻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這時候下麵的林微正捧著半個烙餅,抬頭盯著自己。

劉城隍愣了半響,身體向左飄了飄,又向右飄了飄,隻見到林微視線隨著自己移動而移動,立刻明白,對方看得到自己。

“你能看到我?”劉城隍一臉不信。

林微點頭,又問一句:“你是哪來的孤魂野鬼,竟然不懼陽光,可陰身日遊,不對,便是修煉有成的陰神,也不可能陰身日遊,你究竟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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