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少年的身影顯現在這個老頭子的麵前時候,令對方驚愕不已,這個人不就是之前前來助陣孟賀的那兩個年輕人之中的其中一個麽。他咬了咬牙,牙縫之間擠出一絲唾沫,心裏不覺得厭惡起來,天下現在如何有那麽多的後起之秀令這些先輩撓頭。

“是你把孟賀等人帶走的吧!”他也沒有多想,便明白為什麽現在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不是孟賀,而是這個叫做慕容長峰的年輕男子了。之前與南山北麓飛鶴之巔有所交集的時候,他就曾經在掌門白風的身邊見到過這個大弟子,白風還曾經非常自豪地介紹道,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現在看來,對方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長江後浪推前浪,無論是從身法還是從對方的臻體修為來說,儼然是一副少年有所作為的狀態。

不禁地讚歎了一下,腦海裏便浮現了當年初識張淩飛,將其收為義子的時候,對張淩飛也是這種感覺。心裏淡淡一哀,看來自己已經是老朽,早晚這個天下都是這群淩厲的年輕人的,而自己恰隻能變成塵埃,隨風而逝。

“素聞張老前輩到大名,如雷貫耳,而今日一見得張老前輩使用如此陰毒的招數對付我的朋友們,長峰實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出手相助!”慕容長峰字字堅硬,擲地有聲,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對方,像是要除魔斬妖的前兆、

張望大抵是知道他是故意忍住了,不說那些難聽的話,如果仔細想想,對方大致是要說自己如此的卑鄙,竟然為老不尊!咧嘴笑了笑道,“看來慕容小兄弟是有話沒說出來啊。但說無妨,老夫不會怪你。”

“不用晚輩說清楚了吧,想必老前輩也應該知道!”慕容長峰不想過多與對方爭辯什麽,隻是眼眸光芒一斜,從對方的臉頰上劃過!

張望嗤笑了一聲,“看來你這個小子跟白風一個德行,連說話的語氣都與他如此相似!看來你小子將來會宏圖大展啊!”

在這樣的情景下,慕容長峰哪裏聽得對方說的讚揚,眼神根本就沒有放到對方的身上,手中的長劍一動,輕蔑一笑,“既然張老前輩根本就沒有認識到自己如此作法是歹毒的,那麽晚輩就隻能得罪了!”劍刃倏然從劍鞘裏抽了出來,隻是一劍之內,便將身形移到了對方的近前。

張老前輩雙眉一皺,對著劍刃狠狠排了一掌。

兩個人的臻息在無形之中猝然一撞,竟然相互都向後反彈了好幾步,不禁相互目瞪口呆地望著對方。

咽了咽口水,慕容長峰揣測對方根本就沒有用盡全力,不然怎麽可能讓自己占得上風呢!難道對方是在試探自己的能力?

張望的麵目之間有些怪異,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對方雖然年輕尚小,自己原本打算降低一些力量來與其搏擊,想不到對方根本遠遠超出自己的估計,方才這一掌若是自己沒有及時地反應過來,現在大抵也能夠嘔出一口血來。實在是太

過迅猛與劇烈了!

胸口的臻息還在像是一口被重重地撞擊了的青銅大鍾一般,發出了嗡嗡的響聲。

竟然有一點點的胸悶,這著實是奇怪的感覺!

好容易平衡了臻息,他略略一笑,“看來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劍法當真是名不虛傳,何況是你這般青年翹楚,更是不日能夠進階到一種他日所無法預料的層次啊。”

慕容長峰恭恭敬敬地作了一個揖,“承蒙張老前輩高抬貴手,否則長峰怕是有生命危險亦是說不定!”

“明白就好,你還是走吧,對於你這樣有所為的年輕人,老夫不想痛下殺手!罷了罷了,饒過你吧!”張望甩甩手,心裏不覺有些淒涼。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淒涼,隻是有一些如此莫名其妙的想法。

“那我朋友的公道呢?”慕容長峰哪裏肯作罷,雖然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心裏卻始終有一股不甘心的勁頭。

張望本來想就此收手,但是聽聞到對方如此一說,心裏便有些怒不可遏,朗聲道,“你這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本來老夫還想作罷了,你竟然……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公道!”

家丁在一旁也是斜眼望著慕容長峰,便是喃喃道,“果然是涉世未深,隻顧在深山老林卡裏修煉的呆子,這個世界上要是有那麽多的公道,便不會一邊哀鴻遍野,一邊紙醉金迷、尋歡作樂了!”

年輕人緩緩地側過頭來,麵目生冷地望著家丁,怒道,“就因為是這樣,所以我這一輩就是來維護這個秩序的!”

家丁聳了聳肩,奇怪地笑著,“你以為可以改變周遭,結果最後發現自己也不過是芸芸眾生裏的滄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又何求改變周遭呢?”

慕容長峰愣了愣神,“消極之談,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信不信由你!你以為你所處的世界就是你一個人一手造就的嗎?錯!是那麽多的人和事所一點點建築起來的,所以你想憑一人之力拆除整個建築,然後打破重來,真的能辦到嗎?還公道?這是說給小孩子聽的玩意兒吧!”家丁覺得慕容長峰的腦子裏都是一些幼稚的想法,便咄咄逼人地說道。

這個年輕人突然愣了愣神,根本就不能反應過來,對方為什麽要如此說,隻是覺得似乎是一定道理的,“難道張老前輩也是如此認為的嗎?”

對方點了點頭,一點都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地望著遠處,似乎他也曾經遭受過一些悲慘的際遇,隻是不便再提起罷了。

慕容長峰猜透了對方的心思,“張老前輩你有什麽難言之隱麽?”

“公道,老夫從來就不知道什麽是公道!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是張家裏最小的一個孩子,母親本來就不是正室,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是一個所有的人都看不起的私生子,因此自己再努力,再辛苦都不會得到別人的一丁點同

情;就連研習家族的臻技的可能性都沒有!”張望說到這時,已經是老淚縱橫,“後來家族裏不知道因為什麽而在一把火之中盡數焚毀,心裏覺得淒慘之餘,跑進了藏寶閣裏麵將臻技秘籍偷了諸多出來。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所謂的張家莊還不是老夫一個人含辛茹苦幾十年所創建起來的!如果自己不夠努力,誰又能夠幫助你一生一世呢!”

慕容長峰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竟然也有一絲酸楚,眼前這個囂張跋扈、陰險毒辣的老前輩其實也是從不幸之中漸漸磨礪出來的,那些行徑都是保護自己的方法,不能夠說他錯在哪裏,其實他的身上有那麽多的東西可以供自己借鑒。

家丁撫著老前輩的背脊道,“老爺,你也不要難過了,這些往事不提也罷。”

張望這才停止啜泣,轉過臉來,麵容安詳道,“幸虧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如今的一切還是令我欣慰的,原來這些年老夫的努力沒有白費……也是因此,當孟賀等人與你殺進張家莊的時候,老夫才如此拚搏,因為那裏的每一草一木都是出自老夫的手筆,怎麽可能讓你們糟踐!”

慕容長峰這時候竟然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晚輩能夠理解。”他背過身去,狠了狠心道,“不管怎麽說,我們諸人也有錯,這筆賬就此了結了。晚輩告辭!”

言罷,便匆匆離去。

張望看的出這個小子大抵是不忍心再對自己的產業下殺手,這才不糾葛於之前的事情了。

家丁湊上前,低聲問道,“老爺真是高明,這麽一個故事就能夠讓對方放下屠刀。”

“老夫不是較量不過他,隻是如此一做,這個愚蠢小子一定信以為真,這便又成了老夫新的計劃的一部分!”張望的眼神裏劃過一絲詭異。

不知道老者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家丁又問道,“老爺的計劃是什麽?能夠透露點給小的否?”

微微地一笑,張望點了點頭,“不用劍,不用刀,便能夠瓦解對方的力量!等到對方回去以後,孟賀等人一定會詢問他結果如何?他一定會說放了我,這樣的話,就算孟賀等人不會懷疑他們,將來一定也不會再那麽信任他。”張望捋了捋胡須,已然暗喜不已。

不禁鼓掌起來,家丁簡直佩服地五體投地,就是這麽不久的時間,已經為孟賀與慕容長峰之間埋下了如此可怖的隔閡!

而友情之間最怕的就是不信任,隻要有這個存在,再堅固的友誼也會分崩離析!

張望便攜著家丁悠悠地往回走。

在這個時候,他的心裏已經在開始醞釀著一個更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如果能夠順利實施,一定能夠讓孟賀等人死無葬身之地!

想著想著,嘴角不經意地劃過一絲冷笑!

是他的東西,別人絲毫也不能碰!誰碰了就必須死!必須付出幾千倍幾萬倍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