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蘇靜默之間聽完了孟賀的講訴,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雙眼無神地走出了房門,悄聲無息,像是幽魂。

孟賀的心裏不覺一緊,也許周子蘇就此對自己改變了看法也不誠然,姑娘們興許大多都喜歡吃醋,若是對方真的對自己多少有好感的話,這一定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隔閡。

他後悔自己不應該管不住嘴巴,將這件事情和盤托出的。

倚靠在房門之旁,向外望去,確是一口深井。

周子蘇在打水,沒有任何的跳腳,也沒有極為坦然的表情,此刻,孟賀突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便湊上前去。

孟賀湊近悄悄道,“子蘇,我來幫你吧。”

對方低沉回了一句,“沒事的,我可以的。你去歇息吧,傷還沒好呢。”說這個話的時候,似乎連語氣都些牽強。

聳了聳肩,孟賀強擠出笑容,將手伸向水桶,溫柔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來幫你吧……”隻聽聞嘭的一聲,在冷不防之間,整個人被澆了一個透心涼。

愣神在原地站了好幾秒,他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感覺到整個心似乎都被澆透了。

不!這是連潑帶澆的。

他凍得牙齒發出了咯咯的響聲。

這些水源自常年冰涼的井下,自然是低於常溫,這種感覺像是把這個人的陽氣都澆滅了似的。

下顎顫了顫。

周子蘇竟然毫不留情地走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子蘇……”他踉踉蹌蹌地奔了過去,正追上她的時候。

對方轉過頭來便是一句,“如果我是秦洛洛,我必定辦不到如此。”

“……”孟賀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其實她也是姑娘,也是會把自己與其他的美好的女子比較的。

“如果我辦不到,也許在你心中最溫柔的那個位置就不會是我了,對吧。”周子蘇竟然開門見山地就這麽來了一句。

孟賀詫異地看著她。

周子蘇冷笑了兩聲,轉過身,又走了幾步,轉過頭道,“你現在該是不知道如何辯駁了吧。”

確實無語凝噎。

“我自作多情了。”她一頭紮進了屋內的黑暗裏。

正當是沈牧采藥回來,從門外才走進了幾步,便看到了家仆。

家仆輕輕地與她打了一個招呼。

沈牧點點頭,轉身看到了孟賀。

卻聽到孟賀對著黑漆漆的屋子吼道,“周子蘇,我喜歡你!你聽見了嗎?我就是喜歡你,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吾心天地可鑒!道是紅拂女與虯髯客,無關風月,隻為真心!”

裏麵那個人卻是沒有了聲音,不知道在幹什麽。

一怔,沈牧旋即歡喜起來,看來孟賀對自己喜歡的人表白了,隻是自己卻始終沒有落實一個人家。

跌跌撞撞地衝進屋裏,孟賀隻是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有熱量的淚水滴到了自己的麵頰上,孟賀感覺到對方瘋狂地蠶食著自己一點點的僵硬。簡直把心神都寄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子蘇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隻是在狂吻,她想告訴孟賀,她也很愛很愛她,隻是生怕錯付終生。

盡數宣泄。

孟賀也幾乎抵擋不住這種炙熱的感情,隻是在緩緩的接受。

其實他們早已相愛,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捅破這層窗戶紙。孟賀卻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了,若是他還不說清楚到明白,也許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憋屈至死。

門口站著一個人,在黑洞洞的地方盯著兩個人。

兩個人的餘光發現了她,這才覺得有些羞澀,立即停了下來。

沈牧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一個人在那裏咯吱咯吱地笑著,“我說你們倆愛得也太瘋狂了吧。這裏還是人家的鏢局的底盤,就如此不收斂啊。”

孟賀笑著啐了一口,“沈牧,你管好自己吧,早日找個婆家嫁了,也算是了了我等的心事。”

“我沈牧以後肯定要找一個能文能武的大英雄大俠士,像是你這樣的劣等品,我斷然是不會要的。”沈牧趾高氣揚地抬著頭,滿懷抱負地說道。

周子蘇聽到劣等品這三個字不禁咯咯地笑起來。

孟賀立刻嗔怪道,“子蘇,我是劣等品你很開心麽?”

“那是自然,若不是劣等品,我還怕高攀不上呢,劣等品最合我意了。”周子蘇俏皮地說道。

抖了抖身軀,沈牧假意裝作聽不下去這些肉麻的話了,便獨自一人又去分揀草藥了。

這幾個人嬉笑打鬧之間,站在屋頂高處的兩個鬥篷人卻在俯視著整個鏢局。

其中一個摘下了鬥篷,露出一張青銅麵具,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鐵司長,依舊是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語氣哀傷道,“想不到我的保護不周,導致餘總鏢頭喪在他女兒的之手。我們的一步非常重要的棋子就此破碎,實在是不應該啊。”

身邊的人笑了笑,未有戴麵具,臉上卻有一條鳳凰的圖案,側過頭臉道,“鐵司長不必煩惱,其實之前我們下的棋子已經很多了,就不怕吃不掉他們。餘震雖然說重要,但他的重要性隨時可以被替換掉。你信麽?”

鐵司長驚奇地問道,“難道鳳司長有高招?”

“天下之事,莫過於所為,如果你能夠用心,必定能夠有所成。若是不相信的話,不妨來靜觀接下來的變幻。”他露出一副俊俏模樣,竟然將臉上的鳳凰圖案完全收斂,變成了一個普普通的男子。

他要躍下之時,淡淡道,“如果我說我是失憶人士,怕是誰都無法追問我到底是來自何方的吧。無名無姓,便是無名。”

身形一旋,即刻出現在了天塹鏢局的門口。

“請問餘總鏢頭在否?”年輕人輕輕叩門。

家仆急忙丟下手上的掃帚前去詢問,“我家宗鏢頭已經過世,請問您是?”

“在下籍籍無名,名字亦是無名,隻是來求總鏢頭幫忙的。”年輕人楚楚可憐之模樣,令家仆都覺得有些心酸。

孟賀聽到有人在門口與家仆說話,便帶著周子蘇來到了門口,仔

細一觀,也不認得這個來者。“請問閣下是?”

“閣下無名。琅邪人士。”這個年輕人衣冠楚楚,恰是一個極俊的男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大家風範。

“琅邪於此處相距甚遠,一定趕路辛苦了吧,快進來坐坐。”孟賀盛情地招呼道。

還推辭了幾下,無名便覺得再推脫下去也不是辦法,道,“看來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手中扇子一折,笑道,“還不知道兄台名號、”

“在下南山北麓飛鶴之巔弟子孟賀。”孟賀引著他進了天塹鏢局的院落裏。

四周一圈環顧下來,無名感慨道,“幾年未有再來天塹鏢局,想不到這裏也未有什麽變化,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心生回憶。”指了指那棵院落之中的參天大樹,歎了一聲,“曾經餘老前輩就在那裏引著在下參透了一個人生哲理。本來頹廢的我,那一刻如醍醐灌頂,從此再也不敢耽誤自己的人生了。若金成了商賈,家財萬貫,卻是不能聽到聖人之言,前輩之教了。”

孟賀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無名兄弟不嫌棄,大可在這裏住上幾天,緬懷故人。”

無名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那自然是極好的。”

“你真要留他?”周子蘇看到無名在仔細地盯著門前的一副對聯看著,便對著孟賀提了提眉毛,“這件事情雖然由你來做主,那你便想清楚了再答應人家。”

孟賀囂張地笑道,“現在天塹鏢局我算是最大之人,幫忙行善也是應該的。否則他真的思念餘總鏢頭那可如何是好?”

攤了攤手,周子蘇便走到了路徑的另一頭,看來是一點都不想管這件事情了。

沈牧燒了一些可口的飯菜,給幾個人慢慢享用。

席間,無名讚不絕口,笑道,“看來這位沈牧姑娘做菜如此一流,哪怕是媲美那些酒樓楚館的廚子是沒有問題的,就算是皇室貴胄的府邸裏那些名廚也燒不出如此美味。保留了純正的味道,這乃是絕技本領。”

菜色花樣,一應俱全。

房頂上突然有一個身影像是蜻蜓點水一般飄過,那個人用神識諷刺他,“想不到鳳司長如此遊刃有餘。”

“如何?若是你不滿意,你平時可以過來一起嚐試啊。”無名故意揶揄道。

鐵司長憤憤離去,也不說話了。

“天塹鏢局的餘少鏢頭呢?”無名四下觀察,卻發現少鏢頭一直沒有出現。

孟賀尷尬地回答道,“因為他受到了妖獸人的攻擊,現在身體不太理想,交由別人在醫治。”

無名皺了皺眉頭,“那你們是幹什麽的呢?是他的鏢師?還是……”

“我們是他的好友。而且之前他被妖獸人攻擊,也是他救下來的。”周子蘇笑盈盈地介紹道。

這麽一句話出來,心裏便怒氣衝天地咒罵著孟賀,無名的眼神也變得極為誇張恐怖,不過他倒也不能怒斥孟賀,畢竟現在他的身份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不能為妖獸人打抱不平。

這種事情似乎自己做多了,變得順風順水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