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 夢與現實的交界(1)

這天,張清兆跑了一天,挺累,天要黑的時候,他想回家歇著了。

這時候,卻來了一個要坐車的乘客,他隻好把車停下來。

這個乘客上了車之後,坐在了後座上。

他長得白白淨淨,很瘦,胳肢窩下夾著兩本書。

“師傅,你去哪兒?”張清兆問。

“火葬場。”他低低說了一句。

張清兆想了想,把車開動了。

一路上,這個很瘦的人一直沒說話。

張清兆一邊開車一邊暗暗猜測:這麽晚了,他去火葬場幹什麽?是家裏的父母死了?是女朋友死了?是單位同事死了?

每個人都在走向火葬場……張清兆的腦海裏又迸出了這個喪氣的想法。

到了火葬場,他停下車,一邊收錢一邊友好地問了這個乘客一句:“你是幹什麽的?”

對方說:“我是教書的。”

張清兆愣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靜靜地看著他下了車,走進了火葬場的大門。

那兩輛麵包車依然停在火葬場大門口,司機在車裏朝張清兆冷冷地望著。張清兆忽然感到這兩輛麵包車也有些詭異。

他調轉車頭,正要離開,聽見有人拍車窗。

他扭頭一看,是郭首義。

“郭師傅!”他急忙把車窗搖下來。

“你來幹什麽?”

“我剛剛送個人。你回城裏?”

“是啊。”

“走吧,跟我一塊回去。”

“我可打不起出租車。”郭首義笑著說。

“放心吧,我請客,反正回去也是空車。”

“那我就不客氣了。”郭首義說完,打開車門鑽進來,坐在了張清兆的旁邊。

兩個人沒有別的話題,一開口就提起那件事。

“那個小孩最近怎麽樣?”郭首義關切地問。

“我把他送回老家去了。”

“噢。”郭首義若有所思。

張清兆說:“送走那個嬰兒之前,我做過一個夢,夢見他下地了,穿著一件很小的灰色雨衣,朝門外走。可是,他沒有打開門,又無聲地退回了臥室。一直到最後,我都沒看見他的臉。”

郭首義沒有表態,靜靜聽他說。

過了一會兒,張清兆又說:“送走他之後,我又做過一個夢,夢見我聽見一個嬰兒在哭,那哭聲越來越真切,我抬頭一看,差點嚇死,影影綽綽有一個赤身**的嬰兒站在地上,全身上下血淋淋的,一邊哭一邊叫我爸爸。我問她是誰,她說她是我女兒……”“是做夢嗎?”郭首義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