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芝加哥人,雪莉蘭辛夫妻倆在這有自己的豪宅,正巧也在高地公園,因為後來談得還算愉快,首映典禮後宋亞帶著艾米又去那參加碟中諜劇組的派對。

更巧的是這個劇組裏不少人都和米拉頗有淵源,導演是收留過她父母的大導德帕爾馬,配角之一是她狂蟒之災劇組的同事,奧斯卡影帝強沃特,另一位配角是呂克貝鬆的禦用演員,那個殺手不太冷男主讓雷諾。

另外,艾倫旁派參演的‘突變’導演大衛凱普是這部戲的主要編劇。

“我喜歡舞出我人生第一部裏,你對男主和兩位夥伴街頭心態的全景式描繪,APLUS,正是這一點,使其比第二部立意要高明很多。你怎麽構思出那一係列劇情豐滿主角人設的?少年時期的生活經驗?別誤會,我沒有冒犯的意思。”

“或許你可以嚐試把舞出我人生第一部劇本打磨成一本小說,從街頭和種族角度將電影沒說透的問題闡釋清楚,我感覺這對你沒什麽難度,你肯定往更深的地方想過,對嗎?”

“貓鼠遊戲確實很像斯皮爾伯格的風格,我有一種直覺,你比我還了解他,雖然你沒和他共事過,你知道嗎?他的風格其實不那麽好模仿,否則成功的商業片也不會那麽難拍了。我期待也不期待雷德利斯科特的導演剪輯版……”

不知為什麽,大衛凱普抓著自己神侃猛聊,這種頂級編劇思維敏捷、跳躍,旁征博引的藝術評論詞匯一串串往外冒,宋亞哼哼哈哈的都感覺再聊下去都要露餡了,趕緊趁著德帕爾馬從旁經過時叫住對方,“哈!帕爾馬先生,恭喜,碟中諜是一部好片。”

“是的,商業上會獲得極大成功,我有個預感,三億票房以上!”大衛凱普笑道。

這部電影對靚湯是個翻身仗,對德帕爾馬更是,當年他試鏡淘汰米拉的那部危情羔羊預算一千多萬,全球票房三千多萬,後來又拍了部情梟的黎明,編劇也是大衛凱普,拉來阿爾帕西諾和西恩潘兩大巨星加持,影評很好,但預算三千萬,全球票房也隻有六千多萬。

“謝謝,對了,我們剛談到你的一首歌。”

德帕爾馬指指身邊的強沃特,“他的女兒也叫安吉麗娜,很巧不是嗎?”

這有什麽巧的,這是很大路的西方女孩名字,“是嗎,那我很榮幸。”宋亞對強沃特笑道。

“問題女孩。”強沃特苦笑著擺擺手。

“是證據拚圖的主演安吉麗娜朱莉沃特嗎?”艾米問道。

“是的。”

證據拚圖應該是部不甚成功的低成本製作,宋亞完全沒有聽過,強沃特似乎不願在不熟的人麵前談論自己的女兒,把話題又轉回了碟中諜這部戲。

“APLUS,過來。”

德帕爾馬歪歪頭,把他帶離艾米身邊,“我很欣慰,強沃特說米拉的演技進步很大,狂蟒之災導演路易斯羅沙很喜歡她。”

“演技?”宋亞笑了,“是從一到二就算翻倍進步了的意思嗎?”

“聽起來不像。”

德帕爾馬也被逗樂了,“路易斯羅沙是要求很高的導演,演員得到他認可很不容易的,能讓他放棄給拉丁同胞機會將女主交到米拉手裏就很說明問題,我知道你幫米拉在哥倫比亞影業出了力,但路易斯羅沙很固執,並不是會輕易就範的人。”

宋亞點頭:“也許吧,我沒看過米拉近年的表演,其實我對她演技的印象還停留在重返藍色珊瑚礁時期,也許是因為她為第五元素準備了很久,我知道她在那部戲裏有望飾演的角色也是一個打女。”

“嗯,應該是,呂克貝鬆是很會發掘女演員潛力的導演……好了不說這個。”

初次打交道的德帕爾馬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我聽說你和意大利幫有點誤會?”

“好萊塢的?沒有,怎麽會,我隻是與摩圖拉有過過節,這大家都知道。”

宋亞知道他和意大利幫淵源頗深,能算羅伯特德尼羅的伯樂,他的導演處女作婚禮舞會同時也是羅伯特德尼羅的處女作,兩人在六十年代多次合作,也是他把羅伯特德尼羅介紹給馬丁斯科塞斯的,但之後,他跟這撥人不知怎麽鬧得不太愉快。

近些年,他隻和在疤麵煞星中合作過的阿爾帕西諾走得近,而阿爾帕西諾雖然是意大利裔,其實也小心的和那群真意大利幫保持著一定距離。

“別太鋒芒畢露小子,像紐約市長朱利安尼那樣對黑手黨毫不留情的高壓行為不一定會永遠持續下去,如果你活得夠久就知道卷土重來這種事曆史上經常發生。”

德帕爾馬應該是聽到了點風聲,他這麽說聽起來也是出於好意。

“除了摩圖拉,我對其他人很克製,真的,幾乎能算逆來順受了。”

宋亞的回答差不多算實話,羅伯特德尼羅和喬佩西慫恿韋斯利斯奈普斯故意找架打碰瓷那件事,自己後來根本沒有追究,當然主要原因是找不到合適尺度的報複方案,隻能先小本子記著。

“那就好,總之離遠點總沒錯。”德帕爾馬說道。

這時候口袋裏的Palm PDA響了,是艾爾打來的,宋亞告了聲罪,走遠點接通電話。

“蘇格奈特和史努比狗狗到我家了,他們想見你,現在。”艾爾說。

“太晚了,明天讓他們到A+唱片來吧。”老麥克還沒有回來,宋亞才不會走能被預測到的路線去見蘇格奈特,“他們這時候來芝加哥幹嘛?”

“史努比狗狗和2PAC來商演,你等等……”艾爾在那邊好像問了蘇格奈特幾句,“他們說今晚去A+唱片見你。”

“有急事?”

“應該吧,他們不肯對我說具體的……”

“好吧。”

宋亞撓撓頭,看到大衛凱普又走過來了,頭有點痛,幹脆告辭開溜,先把艾米送回家,順便讓馬沃塔多帶幾個莊園裏的安保一道去A+唱片,“搜身仔細點。”他囑咐馬沃塔。

艾爾很快到了,和蘇格奈特與史努比狗狗一道,後麵幾輛車跟班黑壓壓一片。

“就放艾爾和蘇格奈特、史努比狗狗進來,其他人攔在外麵。”

安全第一,雖然宋亞知道從東西海岸大戰打響開始,他們維持這種陣仗很久了。

“Fuck,APLUS,我是個很講信譽的人,既然和你談和了就不用老他媽搜來搜去的,這真的很令人不爽你知道嗎?”

蘇格奈特還是老樣子,穿著拉侉的血幫紅T恤,一進辦公室就噴髒,“你到底是多怕死,嗯?”

高瘦的史努比狗狗倒一反常態地蔫蔫找沙發躺,不打招呼,也不說話。

“Fuckyou,蘇格,我已經很久沒無預約會見客人了,而且特意從派拉蒙總裁的盛大派對中趕回來,夠意思了。”宋亞坐到老板椅上懶洋洋回罵。

“德瑞呢?在酒店還是哪,把他也叫來吧。”蘇格奈特說。

宋亞都無語了,“你M-Fuck喝多了嗎?德瑞是你旗下藝人你問我?”

“Shxt,你最好不要被我發現在幫他躲我。”

原來剛才蘇格奈特隻是詐一下,“我們在找他,你能聯係上他就打電話吧,我可以和他在電話裏說,都是兄弟,沒有什麽事是解決不了的。”

“我聯係不上,我能撥通的號碼你也能撥通。”宋亞有點意外地看了眼史努比狗狗,他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別耍我APLUS,如果被我發現你在幫德瑞騙我,那麽以前的和平條件作廢,你還不知道2PAC和狗狗在芝加哥有多受歡迎吧?今晚我們去的夜店爆滿,芝加哥的Nger們更喜歡他,而不是你。你脫離街頭太久,而且我聽說GD的名號現在也不好使了。”

GD這兩年是越來越不行了,洗錢網絡去年年底被聯邦一鍋端後,在獄中的‘精神領袖’立刻被轉獄斷絕聯絡,下屬幫派互相不認,外地分支紛紛自立門戶,已漸漸淪落為芝加哥市內諸多黑幫勢力中的一股。

“你就不會聊點別的嗎蘇格,像你這麽成天喊打喊殺的唱片公司老板我真見得不多,學學吹牛老爹吧。”宋亞轉移矛盾。

“Fuck吹牛老爹,老子遲早有一天弄死他。”蘇格果然跳腳,“你等著看好了。”

“所以沒其他事了嗎?反正我聯係不上德瑞,你信不信都請便吧。”宋亞指指門口。

“告訴他我在找他,我願意和他談,狗狗,我們走。”蘇格奈特旋風般的離開。

史努比狗狗出門前悄悄丟下一個紙團。

“到底怎麽回事?”宋亞接過艾爾撿起來的紙團,上麵是個電話號碼。

“不知道,不過蘇格奈特應該不會走,他大概以為德瑞會出席我的婚禮,所以剛才全一股腦衝到我家裏。”艾爾回答。

“他沒對你做過分的事吧?”

宋亞問。如果蘇格奈特用武力威脅自己朋友,那就超出底線了,他立刻會打電話給州長先生派倆黑警攔車再隨便找個理由往裏麵打幾槍,弄死這種人報告很好寫。

“沒有,我也是有跟班的,他們也不敢在芝加哥真幹什麽。”艾爾回答。

“嗯。”宋亞撥通史努比狗狗留下的電話號碼,“誰?”那邊一個陌生口音謹慎問道。

“APLUS。”

“你怎麽知道這個電話?”

然後一陣響動後話筒裏響起了德瑞的聲音,宋亞猜也是,史努比狗狗是他帶出來的生死兄弟,不可能找不到他,也就騙騙蘇格奈特那種直腸子了。

“史努比狗狗給我的,他剛才和蘇格奈特……”

宋亞打著哈欠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你幹嘛躲著他們?”

“我要離開死囚唱片,不續約了。”德瑞說。

“合約到期了嗎?”宋亞問。

“明年三月到期。”德瑞說:“但蘇格奈特那種人不會老老實實等我合約到期的,他從格萊美之後就一直在催逼我續約,軟的不行就要來硬的,沒辦法,我隻有躲出來。”

“這後果很嚴重吧?”

這可不是小事,德瑞唱片賣得不如狗狗和2PAC,但他是頂級說唱樂製作人,匪幫放克曲風的開山鼻祖,每家唱片公司都會當寶的。

“當然,蘇格奈特肯定發瘋,他把我當搖錢樹。”德瑞說。

“史努比狗狗不跟你一起走嗎?”

“哎……”

德瑞直歎氣。原來是這麽回事,在蘇格奈特去年幫2PAC逃脫牢獄之災後,就得到了2PAC從Interscope唱片轉投的回報,之後蘇格奈特就開始力捧這位遠房親戚。當然,2PAC比狗狗能賣更多唱片是主因,他和Biggie的東西海岸大戰讓死囚唱片賺翻了,而狗狗慫很多,哪邊都不肯得罪,自然吸引眼球的能力不高。

非常吃味的狗狗當麵不敢說,但在亦師亦友的德瑞跟前就放開了瘋狂抱怨,說什麽太欺負人了、再待下去沒意思之類的話,德瑞在死囚唱片這個火坑裏幹的是製作人、編曲之類老黃牛活,唱片賣更少,更窮,於是他就聽進去了……

但等德瑞悄悄和其他唱片公司談妥跑路條件,再回來邀請狗狗時,狗狗卻反悔了,一來畢竟他是在死囚唱片發首專大紅的,錢賺得不少,對蘇格奈特有些微薄的感激之情,二來實在怕蘇格奈特這個血幫狠人,反過來又勸德瑞算了。

德瑞快被他氣死,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找機會獨自溜出去單幹。

“APLUS你能理解的吧?這次我也沒想過求別人,我能搞定蘇格奈特,我八八年紅遍西海岸的時候蘇格奈特還在康普頓街頭打混呢,他算個屁,我實在不願再憋屈下去了。”德瑞說。

“別衝動德瑞,你有沒有想過,能對付蘇格奈特的唱片公司難道不會是又一個火坑嗎?”宋亞勸。

“不會了APLUS,我這些年一直在研究怎麽逃出蘇格奈特的掌控,這次我有周全的計劃。”

德瑞說:“我是街頭出來的,但從不是真正的匪幫人士,以前我對大E和蘇格奈特那種人毫無辦法,隻能忍受剝削。但現在,我醒悟了,某些方麵來說,蘇格奈特是對的。”

他說:“就像MC Hammer、大E開創自己的唱片公司拿好合同時,一些當紅歌星竟然還沒他賺得多一樣,他拿到好合同一是因為唱片公司看不起說唱音樂的大意,二是MC Hammer擁有大量跟班,那些來自街頭的暴力使唱片公司高管不敢輕舉妄動。你、吹牛老爹這些後來者大約也同樣享受了街頭背景的好處,並且比MC hammer更具備同大唱片公司周旋的奸詐,所以現在我決定我也要擁有這些,以暴製暴,以奸製奸,豁出去了我不比你們頭腦差,我八四年就出道了……”

“你偏幕後,德瑞。”宋亞知道這話有部分道理,也比較同情,“和蘇格奈特翻臉,還有西海岸歌手敢簽你的新唱片公司嗎?”

“不不不,我絕不做昆西瓊斯第二。”

德瑞說:“我知道有些媒體把我稱作說唱界的昆西瓊斯,但我心裏很清楚,我有一次去昆西家拜訪時,曾經看過他當年的舊賬本。”

“在種族隔離解除之前,他給白人的唱片公司奉獻了心血、精力和才華,但是呢?絕大部分錢被唱片公司賺走了,他隻能在賬本上記錄編曲時改了這裏,報酬十二米刀,改了那裏,報酬再多十二米刀,一筆筆都不能漏,雖然對那時候的Nger來說已經不算少了,但那全都是他媽的被剝削一層又一層後的血汗錢。”

“去拉斯維加斯演唱時,他和黑人樂手們被賭場禁止入內,是傳奇白人歌手辛納屈以不讓進就不表演逼迫賭場改變規矩的,所以他對辛納屈心懷感激到現在。但那M-Fuck不是應該的嗎?憑什麽Nger就不給進,而且他給辛納屈製作的那張專輯為辛納屈賺了多少錢!”

“就算後來大環境改善他在摩城唱片發了財,但還是遠遠不如唱片公司和台前歌手,摩城老板貝裏戈裏都當上黑人首富了!他被MJ踢掉後氣急敗壞大罵,我不知道錯在誰,但MJ的歌迷的罵聲立刻就把他淹沒了,因為什麽?因為普通歌迷根本不懂什麽製作人、編曲、作曲的價值,他們隻愛歌手,誰M-Fuck在意一個幕後!”

“然後呢?一輩子慢慢就過去了,錢沒多賺,各種終身成就獎啦,傳奇獎啦,人道主義獎啦之類虛名倒是追著往你懷裏塞,有M-Fuck什麽用!”

“我這次一定要開創自己的事業,如果蘇格奈特發瘋,我跟他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