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宋亞步履輕鬆地走出小房間，滿麵春風，心懷不屑。
傳聞奧維茨是位對客戶極富責任感和耐心的頂級經紀人，無微不至，目光長遠，從不賺快錢並且不惜為客戶的職業發展自掏腰包和人脈，很多客戶交口稱讚他比自己還了解自己……
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
我出道快六年了，你竟然連我吃軟不吃硬的性格都不了解？還跟我在這玩趁火打劫那一套？說真的，隻要你這次主動幫個忙，咱倆反倒一切好說！
什麽娛樂圈權力榜第一人，比我有錢嗎？真是的！
“艾米，我可以叫你艾米嗎？嗬嗬，我看過你在……中的表演，有很大進步空間喲，你同意嗎？”
艾米仍在不遠處，宋亞聽到她正和兩位女士聊她撲掉的那部藝術片，說話的人背對自己，但聲音有點耳熟。
“對的對的，林奇導演……我，我一直在打磨演技，每周都去查伯克女士的表演班學習，參加和朋友們的莎翁小劇團……”
艾米帶著她討好人時才會出現的傻妞腔調說道：“您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叫我詹妮弗就行，艾米，我有話直說了，想要在好萊塢飛得更高，你欠缺了太多基礎的東西，我覺得有必要找間戲劇學院，好好回爐積累、沉澱個……起碼兩、三年。”
“這，這樣啊……”
原來是大衛林奇那個導二代女兒詹妮弗林奇啊，還是滿肚子壞水，讓目前發展得還不錯的艾米在事業黃金期在大銀幕上消失兩三年？到時候誰還記得啊，青春偶像女星被遺忘率很高的好吧。
“Yo！碧池。”
新仇舊恨，宋亞悄悄接近，在她的耳邊輕聲打了個招呼。
“啊！”
詹妮弗林奇被嚇了一跳，回頭看見自己像見了鬼一樣，挽著女伴抬腳就離開，“沒品！人渣！小偷！”距離拉遠了點才回頭罵道：“你等著身敗名裂吧APLUS！”
“祝你在電視圈過得愉快。”
宋亞笑嘻嘻地衝已經撲街撲到去混電視圈的導二代背影招了招手。
“啊！！！”對方發出聲氣急敗壞的尖叫，加快腳步從視線裏消失。
“沒禮貌！她剛說的不無道理。”艾米嗔怪地挽住自己臂彎。
“哈哈，你可千萬別信，小傻瓜……”
宋亞領著她往外走，“林頓呢？”
“他在你和奧維茨先生進去後就離開了，好像劇組還有事。”艾米腳步有些遲疑。
宋亞從她手上的力道也感覺到了，“怎麽了？”
“這就……走嗎？我還想多認識一些人……”艾米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求。
也是，才剛來，宋亞環顧了一圈，今天好像是奧維茨為迪士尼影業飛天巨桃曆險記劇組舉辦的派對，那部預算近四千萬的真人加定格動畫電影下個月開畫，在場的基本都是好萊塢名流、劇組演職員以及CAA經紀人，熟人不多。
雖然心裏有事，對好萊塢派對裏無窮無盡的虛情假意也早已厭煩，但難得能和艾米如此親密地公然出現在這種場合，“行吧，那逛逛，呃，去樓上？”
“好啊。”
兩人一邊交際，一邊踱向樓上的陽台，宋亞靠在欄杆上，把艾米摟在懷裏，稍微吹了會兒微風，“我打幾個電話。”
“嗯。”艾米將巴掌臉擱在他胸口。
奧維茨竟然覺得有趁火打劫的可能，這個信號是很危險的，他可是頂級經紀人出身，嗅覺不會有問題。
雖然自己剛才勉強應付過去了，而且總覺著庫內斯搞出來的麻煩不至如此，但還是提高些防範等級為好，就連剛才那個腦子不好的導二代都知道自己有身敗名裂的可能不是麽？
對著手機號碼簿發了會兒呆，他先打通了奧格雷迪的電話，“我的網景股份有多少是解禁的？今天收盤價多少？好吧，明天上午幫我在公開市場出掉百分之零點一。”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幹啥事都得有充足的彈藥，預留著為叛國案官司的現金絕對不能動用，因為不知道其他敵人會不會落井下石，網景股價這段時間一百五十刀區間整理，再提個一千兩百萬出來肯定夠用了，剩下百分之二點五，以後再說。
然後給斯隆女士打電話，壓低聲音商量了很久，“Hey，古德曼，是我，以前那個洛杉磯的地方檢察官，叫什麽來著？九三年他負責MJ案來上門取證時，和你我打過交道的。”
“你等等，我找一下，吉爾加希提，對，是他。”古德曼回答。
“我給他競選捐過錢的對嗎？”
“嗯……”古德曼應該在那邊翻找記錄，“對，很少，積累下來才接近一萬刀。”
“那我好歹也算長期金主了。你聽著，斯隆女士明天會和葉列莫夫與哈姆林一道，以受害者A＋電影工作室的名義在吉爾加希提的地檢轄區警署報警，給庫內斯的罪名是違反劇組保密協議。就和九三年的MJ案洛杉磯檢方和夢幻莊園所在地檢方的管轄權爭議一樣，在這個案子中，接到強尼卡森報警的班伯克警方和劇本泄密發生地洛杉磯都有管轄權，我的理解沒錯吧？”
“沒錯，你是想……”
“斯隆女士建議我先發製人，將貓鼠遊戲所有版本的劇本在洛杉磯檢方那留底，讓洛杉磯檢方到時候為我背書，對抗庫內斯與強尼卡森媾和……有可能媾和後向班伯克檢方編造出來的瞎話。這是個小忙，對嗎？我提供的才是事實，百分百事實。”
“對是對，但請等等……APLUS，這等於A＋電影工作室也違反了與好萊塢影業的保密協議。”古德曼警告。
“無非賠一筆錢，迪士尼……”
宋亞看了眼周圍，“今天迪士尼的態度很可疑。”
“是嗎？那好吧，但我提醒你那個數目不小，庫內斯那種三流騙子沒錢賠無非破產加坐牢，而你……”
“沒事，能用錢解決就行，為了加個保險，葉列莫夫還會以A＋電影工作室的名義聘請在洛杉磯檢察體係內人脈深厚的頂級黑人律師科克倫。”
“會不會顯得反應過大？”
“沒事，應該用不到他出庭拋頭露麵，也算為以後可能的合作進行一個預演，科克倫為了拿到後續‘大單’應該會很盡力的。”
“的確是這樣，好吧，我明白了。”
結束與古德曼的通話，宋亞想了想索性再加一個保險，打給琳達，“給卡爾去個電話，我需要他去……”
正聊著，兩個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其中一個的更耳熟，不，或者說幾乎所有米國人聽到都會覺得耳熟。
“這麽巧，奧普拉女士。”
宋亞收起手機，推醒已經在懷裏打盹的艾米，“這位是……”
奧普拉和一位長相普通但又很具精英女性氣質的白人中年女同行，作為兩位登上全米富豪榜的黑人之光，人前第一次麵對麵打交道自然要表現得很親熱，“你們不認識嗎？”雙方大大擁抱過後，矮胖，臉圓圓的奧普拉自如切換成芝加哥黑人口音笑道。
“呃……”
“叫我傑拉爾丁吧，APLUS，幸會。”白人中年女伸出手。
“哈哈，瞧我，幸會，萊伯恩女士。”
宋亞懊惱地拍了下額頭，傑拉爾丁萊伯恩，已歸屬迪士尼旗下的ABC總裁，奧普拉脫口秀就在她管理的電視網播出，算最大的王牌節目了，“艾米，艾米亞當斯。”
“你的電影我都看過艾米，很有潛力。”
雙方寒暄起來，奧普拉非常健談，幾句話就能迅速拉近與陌生人的距離，並且能熟練運用自曝其醜的技巧解除談話對象的防備，話題不知不覺的很快被她帶到了A＋CN上。
“對了，我還沒向你當麵表達感謝之情，戈登對我說沒你的幫忙真不知道A＋CN怎麽渡過那段艱難的日子。”
謝還是要謝的，其實之前自己也專門打過電話表達感謝。
“沒事，我們總是互相幫助。”
奧普拉擺著手笑道：“戈登我太了解了，他是個超級超級善良和正直的媒體人，不過畢竟是第一次經營電視台，需要你多給一些時間。”
“我了解，我的性格確實很急，但我也非常喜歡他，否則……”
“A＋CN目前的訂戶數是多少？”傑拉爾丁萊伯恩問：“你們最近在搞很大力度的推廣對嗎？”
“不樂觀，具體數字我手頭也沒有，目前還在進行中。”宋亞含糊回答，ABC也在籌備自己的二十四小時新聞台，就是搶了A＋CN原本ACN名字的那個。
“你需要更多的支援，APLUS，哈普娛樂，甚至ABC都可以參與，還記得我上次的報價嗎？始終有效。”奧普拉說。
“呃……”
宋亞不想聊了，摟在艾米腰間的手正打算悄悄捏一把暗示，突然海登急匆匆小跑著衝了過來，“APLUS，你在這！讓我好找。”
“有什麽急事嗎？”正好，不用使小手段了。
“呃，沒有。”海登掏出手帕，邊擦汗邊和三位女士打招呼。
“威廉莫裏斯很緊張噢。”奧普拉一眼看穿。
“不會不會，我們和奧維茨先生早就盡釋前嫌了。”海登連忙辯解。
奧普拉和傑拉爾丁萊伯恩才不信，兩人會心一笑，“總之不打擾你們了。”
奧普拉走了幾步回頭說道：“對了，APLUS，我的脫口秀節目最近臨時空出了一個檔期，也許你可以上節目公開澄清一下最近的傳聞。”
“很無聊的謠言。”宋亞微笑著擺手。
“這可是全米收視率第一的脫口秀噢，APLUS，檔期很難得的。”傑拉爾丁萊伯恩幫腔，“你以前上過的，對吧？”
“沒有，你的記憶力出問題了傑拉爾丁。”奧普拉對她說。
“真的嗎？這有點令人難以置信，APLUS你出道多少年了？”傑拉爾丁萊伯恩問。
“快六年了。”
“那不應該，那太不應該了，你們該展現團結，否則外界會胡亂猜測的。”傑拉爾丁萊伯恩直搖頭。
“呃，以後有機會的。”宋亞隻能這麽說。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奧普拉問。
“呃，我得問問，問問……”
“你的經紀人就在身邊。”
“嘿嘿，我可從來做不了他的主。”海登笑著舉手投降。
“嘔，嘔……”
一直插不上話的艾米突然幹嘔，雙手抱住自己，身體往下出溜。
“你怎麽了！？”把宋亞給嚇得。
“好像有點醉了。”艾米呢喃。
“抱歉，這……我得送她回去……”她今晚根本沒喝多少，宋亞明白了，趁機看向兩位頂級女性媒體人。
“那以後再聊吧APLUS，還有艾米，別在派對上喝太多噢，要注意自我保護……”兩人終於走了。
“艾米，幹得漂亮。”宋亞很欣慰她的進步，捏住她臉頰抖了抖表示讚賞。
“演技不錯吧？”艾米邀功，“那我們也不能再逗留了對嗎？”
“是的。”海登也衝她豎大拇指。
宋亞伸手托著海登的雙下巴玩了幾下，“這麽緊張嗎？海登，你們威廉莫裏斯的消息沒我想象的閉塞嘛。”
海登嘿嘿直笑。
“走吧，這次的破事別給我搞砸了就行。”宋亞警告了一句，三人往樓下走，艾米的肚子突然咕咕響。
“餓了？”
“嗯。”艾米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也沒吃。”來的匆忙，沒注意到冷餐台在哪，宋亞觀察到侍應端著空盤子陸續走進同一扇門，“來。”跟過去，那邊一般也會有個擺滿食物和酒的餐桌。
“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
除了忙碌的廚師們，還有兩個穿著性感晚裝的女人正在電視機前爭吵，其中一個是昆西瓊斯的女兒拉希達瓊斯，那正大聲用黑人饒舌腔說話的混血女郎應該就是她姐姐基達達瓊斯了，“嫉妒我現在的知名度，還有曝光，對嗎？”
“我是在為你感覺丟人，2PAC一到拉斯維加斯根本就不避諱媒體，和各種女人亂玩，真搞不懂，你還執著於她女朋友的身份幹什麽！”拉希達瓊斯說道。
“我無所謂，我和他的精神相通，再說哪個藝術家不這樣，家裏那個老頭……”基達達倒是看得開，不過也算昆西瓊斯家教在前了。
“我們是新時代的……”
“得了吧，你就是嫉妒我有個超級紅的男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呆在洛杉磯幹什麽，嗬嗬，總在那些當紅男星會出現的地方轉悠對嗎？APLUS啦，小李子啦，傑瑞德萊托啦……”
基達達說話著實刻薄，“給你個建議，放低標準，挑個稍微老點的成功率更高，你不難看。”
“你！”
拉希達瓊斯被懟得啞口無言，這時，她才注意到了默默走到餐桌前的宋亞，“啊！”又羞又惱，捧著臉倉皇逃出門。
“啊哦。”
比妹妹醜很多的基達達瓊斯後知後覺，不過撕逼天賦點滿的她馬上扭捏作態地往外走，路過艾米身邊時駐足上上下下掃視，“嗬嗬，你們感覺到了嗎？這間屋子怎麽忽然變亮了。”
應該在對艾米白到發光的膚色陰陽怪氣，反正旁邊的大部分黑人廚師秒懂，一邊幹活一邊低頭竊笑。
宋亞努起嘴，不想和潑婦說話。
等對方消失，和艾米在餐桌前你儂我儂地吃東西，海登則去擺弄他熟悉的電視機。
“我們的人被FOX和MSNBC挖角太多了……”
主人奧維茨與奧普拉和傑拉爾丁萊伯恩邊聊邊走了進來。
艾米差點被栗子蛋糕噎住。
“艾米，好點了嗎？”傑拉爾丁萊伯恩故作關心。
“咳，咳咳，好多了，謝謝。”艾米尷尬地放下盤子。
宋亞倒無所謂，這種層次的人也不會當麵開撕，向奧維茨稱讚了幾句食物就繼續吃。
“APLUS，別不當回事，別不當回事……”奧維茨手搭上肩頭，又開始勸告。
“我在處理，請相信我奧維茨先生。”宋亞一仰脖子，用香檳把食物送下去。
“斯科特導演，我知道你不喜歡提貓鼠遊戲那部電影，但能對這兩天米國那邊的劇組新聞發表下看法嗎？”
海登突然調大電視音量，宋亞看過去，老拉裏、斯坦布拉克黑奇與雷德利斯科特不知怎麽坐到了一起，正在參加一檔英國電視台的訪談節目。
“我不知道能否說得太詳細，但我認為APLUS的貢獻是毋庸置疑的，是他開創並豐滿了男二，也就是約翰馬爾科維奇所扮演的FBI探員那條故事線，我粗剪的版本，以及最終呈現在院線的那個糟糕的版本……”
雷德利斯科特說到這演播室裏的人都哄笑了起來，雷德利斯科特也跟著自嘲地咧了咧嘴，“總之無論哪個版本，可以說都完全貫徹了APLUS大綱的意誌，他是個很有想法的年輕人，我喜歡他。”
“舞出我人生第一部……”主持人看向老拉裏。
“劇本他寫的。”老拉裏堅定的說：“環球的第二部劇本就差很多，他們不了解觀眾想看什麽。”
“不完全是，找人潤色過，我作證！哈哈……”斯坦布拉克黑奇先抑後揚。
“那麽其他編劇……”主持人開始搞事。
“呃……呃……”
雷德利斯科特措辭了很久，才說道：“我是個很坦白的人，你知道的，所以和大公司總合不來……”
眾人又笑。
“這麽說吧，庫內斯等人做了大部分細節性工作，而強尼卡森……這裏麵有點曆史原因，你知道的，八十年代初流行的東西和現在完全不同，差距大到幾乎不在一個世界裏。老派的007電影那種，你記得嗎？一個無所不能的單主角雅賊的故事，基本上如此，那時候這種劇情很受人們歡迎……當然，強尼卡森筆下的故事也很好，非常好。”
宋亞發自內心地笑出了聲，也難為雷德利斯科特那麽軸的人如此拐彎抹角了。
他發現奧維茨、奧普拉和傑拉爾丁萊伯恩都在麵無表情地默默看著電視機。
“這仨老頭還挺有意思的。”他暗自冷笑，“艾米，我送你回去休息。”
“嗯。”
和他們打了招呼施施然走出門，“海登，為什麽他們仨……”
“我們威廉莫裏斯說動老拉裏和斯坦布拉克黑奇去英國特意勸的，當然對雷德利斯科特要講點策略，小意思。”海登笑道。
“是個不錯的驚喜，時機也好。”
宋亞想到剛才裏麵那三位的反應就樂了，“還是老拉裏好，起碼他從不會弄出那麽多麻煩，正巧，足球尤物還缺個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