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來得比較晚，宋亞之前婉拒了名利場雜誌的采訪，在進門不遠處的冷餐台前還有不少圖片記者，明星在那可以邊吃喝邊接受拍照，他也沒有停留。
“我們會為貓鼠遊戲製作新的預告短片和海報，把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獎的獎標放上去，加上之前拿到的芝加哥影評人協會獎之類，效果會很不錯的，能給全球票房幫上大忙。”
博偉影業執行總裁抬起手中的香檳，“部分尚未上映的國家正好借這個時機開畫，一些票房不太好的國家我們會嚐試重啟排片，北米這邊也會擴充院線的……總之，恭喜你APLUS，林頓，也祝我們成功。”
“祝我們成功。”
宋亞和林頓、葉列莫夫笑著舉杯呼應，貓鼠遊戲在頒獎季的折騰總算結出了成果，最佳改編劇本獎雖然對票房的提振力沒最佳導演、最佳影片之類的大獎強，但也不錯了，好歹可以宣傳成奧斯卡獲獎影片，要不大家都那麽賣力圖啥呢。
“祝我們成功。”
艾米和傑瑞德萊托，以及其他聚過來的貓鼠遊戲演職員，所有人熱熱鬧鬧大笑著一齊碰杯。
隻有約翰馬爾科維奇沒來，他說要回家休息，這個頒獎季再度陪跑金球加奧斯卡，哪有心情。
“總之就這樣，你們隨意吧，好好享受派對。”
作為迪士尼旗下最重要的發行公司大佬，博偉影業執行總裁接下來還有不少應酬，略微交待了幾句就離開了。
貓鼠遊戲劇組隨後也四散，畢竟是早已拍攝完成的項目，大家還需要趁這個機會好好為前途、新工作、抑或今晚的豔遇社交出擊。
“哈維呢？”
宋亞問林頓，他心裏總想搞明白一件事，就是哈維韋恩斯坦到底在自己拿到的這個獎裏有沒有真心出力，目前看上去奧斯卡評委更多是因為強尼卡森而投票給貓鼠遊戲的。
“應該在附近酒店的某個房間吧，這種時候隻會在米拉索維諾身邊找到他。”
林頓也有同樣的疑惑，“哈維不會說實話的APLUS，他是利用信息不對稱優勢換取利益的高手，如果我們想弄徹底清楚他在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內部為我們做了什麽，說不定他反而還會向我們索取衝獎的回報呢。”
“哈！那死胖子。”
宋亞笑了笑，專心對付艾米端著的龍蝦色迷多。
“林頓先生，APLUS……”
原著小說作者，傳奇騙子阿巴格內爾本尊姍姍來遲，“美麗的亞當斯小姐。”他紳士地吻了下艾米手背，“方便聊聊嗎？就我們三個。”
“好的，稍等。”
艾米笑眯眯等宋亞狼吞虎咽完，“林頓先生，阿巴格內爾先生。”乖巧地離開。
“去那邊？”阿巴格內爾示意。
“好吧。”林頓和宋亞對視一眼，跟他走到個稍微偏僻一點的角落。
宋亞猜就是為了貓鼠遊戲續集，也就是阿巴格內爾的新小說‘偷盜的藝術’影視改編權項目的事，果然，阿巴格內爾神秘兮兮地說道：“剛才我和這裏的某人談了談，現在小說改編權的價格是四百萬。”
四百萬是這類交易的頂級價格了，不，或許能創造非頂級小說家裏的新紀錄。
阿巴格內爾遠遠比不上斯蒂芬金、湯姆克蘭西那類經常能出現在暢銷書排行榜上的作家，而且就算是那個檔次的作家，小說改編權也很少賣上這個價，畢竟買改編權就要花四百萬，那電影製作費用得高達多少才能與之匹配？
小說或者劇本這東西可複製性很強，好萊塢跟風片流行，電影公司稍微找幾個專業編劇把大賣片故事改頭換麵，保留基本梗概和優點，再仔細修飾一下就基本不用擔心被告成，所以編劇的整體薪資是好萊塢各行業裏最難提上去的。
“四百萬超出我們的心理價位了。”
林頓搖頭，當好萊塢影業這種保留大製片廠遺風，負擔極重的電影公司的家，他向來對成本控製非常敏感，貓鼠遊戲原定的一半，也就是區區五百萬他都要斟酌再三，怎麽可能花四百萬買電影改編權，就算再次和A＋電影工作室分攤也有兩百萬，一樣超出他的底線。
“APLUS你呢？”
宋亞也搖頭。
阿巴格內爾尤不肯放棄，“我聽說傑瑞德萊托也願意負擔一些。”
“他又不是靚湯，還沒資格帶資進組。”林頓繼續搖頭。
“也不是沒有例外嘛，APLUS當初拍舞出我人生第一部的時候……”能被稱作傳奇騙子的家夥會死纏爛打是必須的。
“我當時可是幾乎付了大部分錢，分成卻很糟糕。”
宋亞跟著林頓搖頭，雖然貓鼠遊戲續集自己沒有天啟，但感覺趁傑瑞德萊托正當紅拍個續集也不會太虧錢，起碼葉列莫夫很樂見，自己也倒無可無不可。
但在好萊塢，林頓是自己私交最好的電影公司高層了，對外肯定要保持一致。
“就四百萬？不再加了，我還是傾向和原班底合作的。”阿巴格內爾繼續遊說。
林頓開始明顯流露出不耐煩。
“不了，阿巴格內爾先生，你知道的，這種頂價林頓先生不是給不起，他也不是不喜歡你的新小說……”
宋亞替他分憂，拉著阿巴格內爾的胳膊把他帶遠，“但你站在他的角度看，頂價購買你小說的改編權會成為好萊塢大新聞，賺了是應該的，但如果拍砸了……站在高級經理人的角度來說，這種事確實吃力不討好，我倒無所謂。”
“好吧，我理解，那……唉！真遺憾，我們本可以延續成功的。”
阿巴格內爾直歎氣，“那我告辭了，保持聯絡？”
“好的。”
“對了，如果不存在貓鼠遊戲的續集，等那部電影退出院線之後，要小心一些來自劇組內部的麻煩，這算我最後的忠告，免費。”阿巴格內爾離開了。
“他說劇組內部的麻煩是什麽意思？”宋亞回頭去問林頓。
“別管一個騙子說什麽，那到時候劇組裏的人都早有新工作了，無非在媒體上爆些料，不會有什麽大麻煩。”
林頓不是不想拍續集，但阿巴格內爾開價太高也太難纏，這下徹底失去了合作的可能，他心裏有怨氣，“我猜他口中的買家就是湯姆漢克斯，今天又多出一位演而優則導，名利雙收的梅爾吉布森，他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他指導的擋不住的奇跡不是還在拍攝中嗎？”
宋亞才想起來在南非還有個查莉絲呢，如果不是為自己生孩子，她現在應該在湯姆漢克斯的劇組當女二……
等下打個電話給她好了，一直沒關心過。
“誰知道，不管他，反正也與我們無關了。”
兩人又開始聊下次合作的事，宋亞還有個天啟電影足球尤物捏在手裏，準備等查莉絲生完孩子回來當女主。但如果想利用那部電影為拿到98世界杯主題曲掙積分的話，可能還是和哥倫比亞影業合作好一些，畢竟FIFA的長期合作對象是索尼哥倫比亞唱片。
再說宋亞沒見到兔子也不好撒鷹，如果好萊塢影業所在的迪士尼這回在貓鼠遊戲票房分成上不能令自己滿意的話，以後也沒必要再合作了。
“他來了。”
林頓看到了剛剛出現在人群中的哈維。
“恭喜你，索維諾小姐。”
新科最佳女配米拉索維諾果然和他形影不離，宋亞和林頓分別恭賀，然後他們也向自己的最佳改編劇本獎道喜，總之一通套話。
“去那邊，乖。”
哈維又雙手把住米拉索維諾的腰肢，將她從身體左邊直接拽到右邊，然後當著兩人麵拍了下她的屁股，把她打發走。
宋亞從這個習慣性動作上就能看出來他對女性很霸道，不尊重，掌控欲極強。
當然米拉索維諾現在根本不在意這些，回頭對他拋了個媚眼，聽話的去和其他人交際。
“別套話了，林頓，我知道你和APLUS想搞清楚什麽。”
再次在奧斯卡證明了自己的衝獎實力，哈維心情正好，他打斷宋亞和林頓的探問，“你們絕對可以信任我，我也是貓鼠遊戲的投資方，為這部電影做了很多。在頒獎季拿下一座小金人，你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嗯？APLUS，你現在好像是首位非裔奧斯卡和格萊美的雙料獲獎者吧？全靠我了。”
“我隻是想多向你學習一些知識。”宋亞笑道。
“就拿你的最佳改編劇本獎的衝獎過程來打比方吧，我挑能說的說。”
哈維邊吃吃喝喝邊說道：“首先，我們衝獎麵臨的困難是什麽？”
“呃，什麽？我覺得……應該是對手太強大吧？理智與情感的女主兼編劇艾瑪湯普森是英米學院派極為推崇的才女，最佳改編劇本對理智與情感劇組來說是個不錯的安慰獎，畢竟他們本屆八次提名……”
宋亞虛心接受忽悠，“我當時看到她的好友安東尼霍普金斯上台頒獎時，都以為自己肯定沒機會了。”
“才不是，好吧從某種角度來說絕對是，但那在我的一係列操作後變得不重要了。是強尼卡森！你以為那老東西受奧斯卡評委們喜歡嗎？不，他陰損的大嘴巴三十年間早把好萊塢得罪過好幾遍了，去年他的愛徒卡爾萊特曼還在主持頒獎典禮時如同夢遊……”
哈維說道：“所以衝獎策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改變議程，把評委們的注意力從艾瑪湯普森身上轉移到強尼卡森那。”
“可你剛才說強尼卡森不受歡迎……”宋亞說。
“但他曆史地位在那裏，隻要他來，評委們不能無視，那個開場致敬環節的重要性就在那裏。你們以為是誰做到的？是我。你們以為是誰早早把強尼卡森被提名的消息傳播給大多數評委的，也是我。”
“所以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根據大眾傳播學的議程設置理論，把評委們對劇本質量的評判轉移到對他們來說更關注的首要問題上去，即到底給不給強尼卡森頒發這個獎。”
哈維回答：“他們會在心裏想，是讓那老家夥開場被捧得老高，然後淒慘的空手而歸呢？還是展現氣度，讓他一次，畢竟這可能是強尼卡森這輩子最後的一個重要獎項了，選了他，起碼他不會像隻蒼蠅一樣再嗡嗡的招人煩，讓他光榮退休算了。”
“然後，艾瑪湯普森是誰？其他三位候選者是誰？改編劇本的質量到底怎麽樣？人們的注意力就會不知不覺被完全轉移掉。我們人類總是傾向於在選舉中……奧斯卡評獎流程也算個五選一的選舉過程了，接收並記憶最簡單的信息，做簡單的選擇題，越簡單越好，這是本性。評委也是人，哪有人有那麽多精力看完五部改編劇本？還不是憑粗略印象來投票？”
“所以……給強尼卡森獎，或是不給，就剩下這一個很簡單的選擇題了對嗎？五分之一的得獎幾率悄然變成二分之一，加上我們各自的公關活動，這一概率其實是大於二分之一的。我當然沒能力完全操縱所有評委，但可以通過巧妙的公關活動讓我們贏，起碼贏麵很大一些，拿獎幾率比傳統公關方式高三倍！”
“哈哈，你就是靠這一招縱橫各大獎項的？”林頓笑問。
“當然不止，我手段多著呢，慢慢學吧！對了，回頭記得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