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不好，很不好，散場的時間最難熬，瑪麗亞凱莉被招呼去和不遠處的Boyz II man四人組以及摩城唱片的人湊到一塊檢討了起來，宋亞則滿腦子都是跑票的事。
“回去再說。”
紐曼按了下他的肩膀表達安慰，隨後也跟著紮進了瑪麗亞凱莉那堆人裏，因為Boyz II man的肖恩斯托克曼剛氣呼呼地推了摩城唱片總裁，也就是前上城唱片總裁哈雷爾一把。
瑪麗亞凱莉六提零中，其中兩個獎就屬於和他們合作的One Sweet Day，通項大獎的年歌也就算了，最佳流行類人聲合作這種檔次的獎都沒弄到一個？聯合衝獎方摩城唱片難辭其咎！肖恩斯托克曼自然要把怨氣發到公司總裁哈雷爾身上。
作為開創性的也是最紅的節奏布魯斯組合C位，他近年越來越好勝和要麵子，因為被惠特尼休斯頓的I'll Always Love You打破了他們End of Road的B榜連冠記錄，他發誓要拿回寶座，於是有了跨公司和同樣備受B榜寵愛的瑪麗亞凱莉的這次強強聯手，一曲One Sweet Day眼看再創新紀錄，那麽專業榮譽上也不能少。
他們和瑪麗亞凱莉非常認真的準備和排練了開場表演，各方麵都給足了舉辦方尊重，花了最大的能量公關獎項，現在落得一場空？怎麽接受得了。
散場的人來人往，電視直播肯定也已結束了，宋亞第一直覺是必須向外界展示自己的無所謂，他起身，故作輕鬆地把禮服扣子解開，翹起嘴角微笑並抬眼找人，試圖在也找一兩位朋友先聊上再說。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其他明星都在逃避與自己的眼神交流，有些人低頭笑著快步從身邊走過，似乎想迫不及待地走遠一點，好聊聊夫妻倆的笑話。有些關係不錯的家夥分明想觀察自己的反應，但和自己的目光對上後又不太好意思地點頭笑笑招呼下，把臉扭開。
一種很難體味到的尷尬和被孤立感……
宋亞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起了趕快逃離現場的懦弱想法。
幸好這次討厭的羅素西蒙斯沒來，否則那老家夥過來陰陽怪氣幾句，自己恐怕真會受不了當場發飆。
大約兩三分鍾後，厚道的BABYFACE救了場，他今年如願拿到了最佳製作人榮譽，“好像發生了什麽意外？”他主動過來拍拍宋亞的背問道。
“我不知道，應該跑掉了一些票。”
宋亞頓時感覺肩頭的壓力一輕，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和瑪利亞凱莉以及黑人評委群體裏影響力極大的摩城唱片聯手，幾乎不可能跑掉黑人票，這陣容想拿到一兩個格萊美小獎很穩，更別提還有雙方背後的索尼哥倫比亞唱片和寶麗金。
就算寶麗金和自己關係極差，但這種與唱片銷量攸關的利益問題上保持默契是沒問題的，再說自己還有德瑞、BABYFACE、雪莉弗萊明等強力盟友，寶麗金、摩圖拉、昆西瓊斯那些仇敵以及兩人在唱片業的競爭者種種因素早就考慮到了，怎麽算夫妻倆都不可能一共九提零中。
那就是有盟友悄悄反水了，誰呢？一定要找出來，敵人反對自己是正常的，吃裏扒外者更可惡！必須揪出來以儆效尤！
他看向雪莉弗萊明，老太正在古典音樂圈子裏交際，不會，不可能是她，她的阿美利加音樂雜誌主編職務是自己一句話就可以輕鬆免去的。但……也不一定，娛樂圈什麽事都可能發生。
“我反正也盡自己所能了。”
BABYFACE感覺到年輕氣盛的都市傳說臉色陰晴不定，目光也逐漸凶厲起來，連忙先撇清自己。
“噢，當然，無論如何我這都記著呢，謝了。”
宋亞反應過來，很快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外露，親熱地和對方握手。
“嗯，先走吧，離開這再說。”BABYFACE提醒。
“好的，Mimi……”
宋亞去瑪麗亞凱莉那邊替摩城總裁哈雷爾和紐曼兩人解圍，被自家頂級歌手當眾給臉色看，對他們來說……應該也是很糟糕的體驗吧，“走吧，我們先回後台再說。”
“你擔心什麽？以為我會像MJ那樣軟弱地回後台委屈地抹眼淚嗎？”
瑪麗亞凱莉目前倒是很堅強，她不耐煩地甩開男人的手，“別煩我。我準備了七套衣服，結果……你告訴我一切都盡在掌握的！”後麵一句她表麵上是看向紐曼表達質疑，但應該也是對自己說的。
“SHXT！”
肖恩斯托克曼那邊則似乎和哈雷爾完全談崩了，“到我們把所有事都攤開來說清楚的時候了，就今年！”他似乎發出了解約威脅，然後罵罵咧咧在組合其他三人的哄勸拉扯下去了後台。
哈雷爾則一臉鐵青地轉身默默走向劇院出口。
“等下別接受訪問了，現在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紐曼很怕兩人在外麵說錯話，“好好休息一晚先。”
“我什麽都不在乎了，該死的格萊美，以後絕不再來！”
瑪麗亞凱莉被紐曼半推著回到兩人的專屬休息室，女助理正慌張地在桑迪格倫幫助下從移動衣架上收根本沒機會上身的剩下四件高定晚裝，胡亂塞進她的香奈兒行李箱裏，其他工作人員也噤若寒蟬。
“M－Fuck！”
她確實沒哭，用黑人腔罵了句髒話，隨手將脖子上的白色飄帶摘下擲到地上，“我們被耍了！我，你……亞曆山大宋。”她直接用了表達疏遠態度的全名稱呼，鑽進更衣間。
“我知道我知道。”
宋亞對跟進來的琳達、海登等手下命令，“我要知道是誰跑了票，以最快的速度！”
“好的。”琳達和海登、塔拉吉開始抱著手機打電話。
“埃斯特芬，打給埃斯特芬，他妻子葛洛瑞亞倒是拿到了拉丁類獎項。”
他想來想去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拉丁幫最可疑，夏奇拉的合約轉手後，自己和艾斯特芬的利益已經脫鉤了，他們今年春風得意。
“不會的，代總裁約翰卡利先生和我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紐曼說道。
“嗬嗬。”宋亞冷笑了一下。
“為什麽不先反省一下自己？”瑪麗亞凱莉從更衣間裏探出頭，“肖恩斯托克曼剛才有句話說得很對，那樁什麽叛國案很可能讓沉默的大多數評委選擇厭棄你了，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好嗎？”
“哈！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今天被我連累了？”宋亞沒想到她把鍋扣到了自己頭上，“我為你今年拿獎付出了……”
“我不想跟你吵！”她頭縮了回去。
“所以這次又是誰先怪東怪西的！？”
“都少說兩句吧！”紐曼扶額。
“紐曼，帶我去慶功派對，埃斯特芬夫妻倆肯定在那裏。”本來這場慶功派對主要是為自己和她預定的，現在全黃了。
“還去那幹什麽？再一次接受公開處刑！？”她在更衣間裏大聲喊道。
“我一個人去！”
越是這種時候宋亞就越偏執鬥誌越旺盛，他摔門出去，紐曼或者誰跟在後麵勸都沒用。
索尼哥倫比亞唱片旗下藝人極多，九提零中的就自己夫妻倆而已，每年照例的慶功派對不可能被臨時取消，還在附近酒店正常舉行。除去要在神聖大劇院接受訪問的得獎者和其他一線明星，那些輪不上出現在神聖大劇院裏的小明星、經紀人、詞曲作者、編曲、製作人和各色工作人員們早在那喝酒交際了。
“你們瞧見瑪麗亞凱莉在直播鏡頭前的那副表情了嗎？哈哈，好好笑。”
“連基本的風度都沒有，搞得場麵難看死了，APLUS反倒比她成熟多了，好像還小好幾歲呢！”
“六提零中，APLUS三提零中，一對倒黴蛋！”
“哈哈！”
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剛才的頒獎典禮直播，那些小歌手肯定巴不得公司倆大巨星隕落呢，宋亞挺直腰板從無數閑言碎語中穿過，充耳不聞。他的提前到來，不，或許這些人根本沒料到自己還會到場，剛才還鬧哄哄的派對現場逐漸安靜下來。
走到冷餐台前時，所有人都在觀察著他，偌大的宴會廳竟然落針可聞。
“怎麽了？各位？”
他隨手捏起一個包裹著酸甜糖衣的車厘子放進嘴裏，吮斷小柄，一邊嚼著一邊淡然微笑著關顧四周，媽的齁死人，他皺眉，目光玩味中透露著霸氣從一張張麵孔上掠過，裝作現在才察覺到氣氛中的異樣。
嗡地一聲，這些人紛紛扭臉逃開目光接觸，繼續交談，話題……自然要換一個了。
“葛洛瑞亞，恭喜你得獎，埃斯特芬先生……哇喔，還有小夏奇拉，你也來了？剛才我在劇院沒看到你。”
宋亞一直呆在方便觀察入口的地方，有一搭沒一搭和不放心跟過來的紐曼和琳達閑聊著，直到拉丁幫一大群人簇擁著埃斯特芬和葛洛瑞亞夫婦到來。
拿了杯酒正麵迎上去，老氣橫秋在夏奇拉鼻子上刮了下，成功得到一個白眼，“這位是安立奎對嗎？”對她身邊一位非常帥氣的拉丁風男子伸出手。
“是的，很榮幸見到你APLUS。”安立奎出身歌唱世家，風度翩翩，他父親拉丁情歌之王胡裏奧伊格萊西亞斯今年也獲得了提名，但沒親自到場。
“幸會，所以你們已經是同事咯？”宋亞指指夏奇拉問他。
“是的，我們現在都算Fonovisa唱片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聯合擁有的藝人。”安立奎回答。
“我知道，Fonovisa唱片隸屬於墨西哥第二大傳媒集團Televisa對嗎？”
“是的。”
沒話找話地和他們閑聊，埃斯特芬猜到了他的來意，“APLUS，單獨聊聊？”
“早有此意。”
兩人走到偏僻處，“你完全不用懷疑我APLUS，我絕對做到了之前的約定。”埃斯特芬單刀直入地掛保證。
“你知道我的性格埃斯特芬先生，我心眼很小的。”宋亞衝他抬抬酒杯。
“今天對你和你夫人不是個好日子，你們現在心情不好，我理解，但請別疑神疑鬼，否則可能會發生你我都不樂見的事。”埃斯特芬可不是會輕易被威脅的主。
“我會查清楚的。”
兩人不歡而散，但背後捅刀的應該不是他們，起碼宋亞從埃斯特芬的反應上直覺是如此。
他用的是排除法，總會找到的。
“APLUS，你給裏克魯賓打個電話吧。”中途雪莉弗萊明打來了電話。
“他怎麽不直接打給我？”宋亞有些奇怪，自己和那位華納旗下廠牌Def American唱片公司老板關係一直很鐵，不需要通過雪莉弗萊明傳話的。
“打給他吧。”雪莉弗萊明沒有解釋。
“嘿！裏克？你怎麽沒來現場？從電視上看到頒獎典禮直播了對吧？真是尷尬，今年讓你看笑話了……”宋亞讓琳達撥給對方。
“是我。”一向沒個正形的裏克魯賓在電話那頭很嚴肅地說道：“聽說你正在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慶功派對上‘破案’？別找了，是我。”
“你？”
宋亞愣了，“不是……為什麽？我想我們之間的友情一直都……”
“你把我當蠢蛋，APLUS。”
裏克魯賓說道：“你利用我不懂網絡業，從我們共有的阿美利加音樂雜誌拿走了長到天荒地老的雜誌名稱和舊文的網絡使用權，記得嗎？隻用了用微不足道的代價，雪莉弗萊明那種傳統紙媒人可以不在意，但我不行，網景上市後一說起這事朋友們都嘲笑我被你耍了，是個十足的蠢貨！”
“可……”
宋亞長大嘴巴，還真萬萬沒想到反水的是裏克魯賓，他之前甚至沒把對方納入到‘嫌疑人名單’裏去，“可阿美利加音樂網站現在也沒給我賺到錢啊，還倒貼進去不少，而且我們交易的時候網景都沒上市，誰知道網絡股票會一飛衝天？”
“還在裝傻，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但凡有點流量的網站上市後是什麽情況！”
裏克魯賓怒斥，這應該是積怨的總爆發，“還在糊弄我，你說你不知道！？誰信？在鏡頭麵前背什麽尼葛洛龐帝的數字化生存一套一套的！你早就對網絡業有很深的研究了！”
“那是吉姆克拉克逼我死記硬背的，說有利公司上市……”
宋亞欲哭無淚，著實冤枉，“嘿，我說，裏克，聽我說，我們向來關係不錯，就算有什麽誤會也可以先開誠布公說清楚，我相信我倆什麽都可以談，沒必要使用這種突然襲擊的惡劣做法吧？”
“你自己感覺不到嗎？你越來越高傲了，我想見你一麵還需要預約，M－Fuck！全米第三百大富豪是嗎？既然如此，你和你的女人就接受我在唱片業的教訓吧！”
裏克魯賓哐地一聲掛斷電話。
宋亞表情複雜地把手機還給琳達，裏克魯賓以及他所屬的華納、搖滾圈甚至華納旗下的麥當娜……再加上摩圖拉、昆西瓊斯等各種仇敵和競爭者，說不定還真如肖恩斯托克曼所言自己的叛國案也影響到了部分格萊美評委，那麽九提零中……
就有點合理了。
丹尼爾辭職前曾經警告過自己不要對待老朋友們太高傲，自己也按他所言盡可能地在維持那些老關係，但他也沒想到沒提過裏克魯賓這茬啊！真是的。
“我們要向前看APLUS，今晚過去就過去了。”
紐曼勸道：“總之這一切都已成曆史，無可挽回了。”
I know you so well，so well
我是如此的了解你
I mean，I can do anything that he can
我是說，我也能做他能做的任何事……
“Mimi肯定會和我離婚了。”
宋亞知道他是怕自己衝動下做出不理智的事，但現在自己的報複心突然淡了很多，腦海裏再次縈繞出那首曾經在向她表明態度時天啟的，很簡短、憂鬱、低保真的，甚至沒打算納入到發片計劃的歌I know you so well，一股深深的悲傷突然湧上心頭，“我沒做到那個人能為她做到的，我和Mimi的感情地基不複存在了，我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