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有心情聽歌，被這麽一搞會場氣氛倒是輕鬆了點，別看吉姆克拉克與巴克斯德信心滿滿的四處宣揚網景瀏覽器有多麽多麽成功，市占率多麽多麽高，互聯網多麽多麽代表著未來，但宋亞感覺他們一方麵自身野心隨著市場的熱烈反應在一步步膨脹，同時內心深處終歸是有點沒底的。
兩人提前了上市時間表，使網景即將成為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純互聯網上市公司，這次又要提高已經定好的新股發行價，在公司還未盈利的情況下……
當然也許是自己理解不了這些沒有任何前人經驗可參照的科技英雄吧。
“好吧，我們同意了。”
誇特森在十幾分鍾後進來宣布他們的討論結果，會議室裏的人們紛紛歡呼，在宋亞到之前會好像已經開了九個小時，所有人都疲憊不堪。
“APLUS，謝謝你當初所做的。”
作為壓垮摩根斯坦利的最後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這成了他幸運之豬的又一絕佳例證，晚上馬克安德森主動約他吃晚飯，神色萎靡不修邊幅的天才程序員心情卻不錯，“如果不是你，也許我從吉姆那爭取不到現在的股份和期權。”
確實，作為有錢的大鯰魚，宋亞當初的入場競爭有些微微攪合了吉姆克拉克的如意算盤，馬克安德森在做選擇的初期聰明地利用了吉姆克拉克擔心他轉投某位現金充足的嘻哈歌星的心理，為自己弄到了更好的技術入股條件，在網景上市後，他的原始股和激勵期權加起來大概也能有百分之二出頭，按十四塊的發行價算，也有兩千多萬身價了。
“你會行權嗎？”
宋亞問。
“會的吧，整整十八個月，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全年無休……”
馬克安德森不掩飾地開始憧憬起來：“等公司上市後我要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哈哈……”
宋亞理解他對千萬富翁生活無限憧憬的心情，“你應得的。”
席間他和陳博士又問了些行業的發展方向，馬克安德森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這一年多關起門來埋頭苦幹，其實對業界潮流已經不怎麽敏感了，“你聽過牛仔褲的故事嗎？”
“你是指北米淘金潮的時候，挖金人都沒能發財，反倒是給礦工提供結實耐磨的牛仔褲商人一舉暴富的事？”
陳博士問。
“差不多吧，我自己也不知道網絡業的穩定盈利模式在哪，但現在大家都在湧入這一行不是嗎？也許退一步想想，提供基礎設施的商家反倒會過得不錯。”
知道了宋亞的好，馬克安德森的態度比以前真誠多了，“網絡企業有大量的高性能服務器主機、高吞吐量交換機、以及更快的光纖網絡需求。”
“我知道我知道……”
宋亞心有戚戚，自己的阿美利加音樂網站在麥當娜和2PAC緋聞事件後訪問量上了一個檔次，但那又如何？沒利潤不說，還送了一大筆錢給思科、SUN以及提供高速寬帶的電信商了。
“這是投資方向。”
告別匆匆趕回公司加班的馬克安德森，他對陳博士說，“年底我會給A＋風投公司注入一千萬，你明年幫我花到相關行業上麵。”
“我會留意的。”陳博士點頭，“還有其他的嗎？”
“總之我隻提供大方向上的判斷。”
宋亞開始借著天啟預示裝逼，“未來音像製品會有更好的音質和畫質，手機和電視、顯示器會有更細致更薄的屏幕，J**A與JavaScript編程語言會獲得更大的發展，然後……我喜歡微軟的操作係統、Yahoo的搜索引擎，網景的瀏覽器……”
說著說著感覺其實也就這麽回事嘛，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有一樣的判斷。
“這就是你投資3DFX這種圖形芯片商，萬燕這類VCD機製造商以及DTS、Palm、網景等等的內在邏輯吧？”
可陳博士不知道啊，“但你目前最成功的投資是巴恩熒光劑廠，那次你又是出於什麽判斷呢？”他問。
“忘了它吧，那是個意外。”
宋亞擺擺手，對方更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股票市場還重金押注了蘋果、惠普、思科、微軟和SUN、諾基亞、EA等等相關公司，除了EA和蘋果表現都很不錯，還有陶氏的未解禁股票也在漲。
現在七月中，兩人離開矽穀後又出現在紐約，與艾麗西亞、晨星公司以及斯隆女士匯合，對曼哈頓幫第一次正式報價內城廣播公司。
“兩千八百萬注資，你們要拿百分之三十三點三的股份，四席董事加董事長職位，並且擁有處置不良資產的權力？”
皮埃爾薩頓看完文件後連連搖頭，“內城廣播公司值一億，而不是你們認為的八千四百萬，還有，這一條我們完全不可能接受。”
他把與阿波羅劇院有關的文件推回來，“我們會竭盡所能保住劇院經營權，但不會同意預設時間表對賭，否則按你們的計劃，兩千年前如果我們失去這家劇院，你們的占股將自動再度提升，這對我們不公平。”
“所以你們也沒把握保住它咯？”
阿波羅劇院的盈利是重中之重，否則內城廣播公司即使拿到自己的近三千萬真金白銀，錢也不夠虧到兩千年，到時候為了避免破產還得另外想轍，這還是在默認早年看在曼哈頓幫麵子上的政府撥款、黑人組織捐助與民間捐助仍能維持在原水平的前提下。
但那應該是不可能的，華國古話說得好，人走茶涼，隨著丁金斯敗選，無論是撥款還是捐助金額都在逐年下降，而且速度有加快的趨勢。
宋亞在這邊就獠牙盡顯了，做出不悅的姿態，懶懶靠向椅背。
“我們會盡力，你能理解的對嗎？APLUS。”
皮埃爾不便在這種場合把話明著說出來，的確，丁金斯和那位聯邦眾議員蘭格爾會拚盡全力為自身利益保住阿波羅劇院，宋亞毫不懷疑這點，但現在的對手可是紐約現任市長朱利安尼，哈林區的一些象黨政客早就對阿波羅劇院被曼哈頓幫把持很有意見了，紐約各級議會去年就有人提出強行收回經營權或幹脆直接展開腐敗調查的提案，被驢黨擋回去了而已。
“我能理解，但……我們的開價就這樣了，你們今天也看到了……”
宋亞朝會議桌自己這一側指指，“我可是為這次注資準備了一個全精英團隊，皮埃爾，你懂行情的，我的前期投入就能證明我對注資的態度是非常認真嚴肅的，我們這個團隊拿出來的報價也非常專業。”
“我們仔細研究過你們提供的經營報表，這應該是個大家都能接受的雙贏報價。”艾麗西亞補充。
“那件事不行。”皮埃爾繼續搖頭。
會議是在內城廣播公司紐約總台進行的，這裏在丁金斯剛就任之後就拿到了一筆針對非裔媒體的特別撥款翻修，其實也才過去沒幾年，東西都很新，紐約的兩個主台也是他家為數不多能穩定盈利的單位，皮埃爾身邊就坐著紐約總台的經理，以及一些內城廣播公司的高層，清一色黑人。
而宋亞這邊除了琳達和他自己這個混血，其他要麽是白人要麽是華裔，和對麵涇渭分明。
斯隆女士有些不耐煩地將筆丟到桌上，“那麽其他的呢？除了阿波羅劇院，其他的條件你們能接受嗎？”
“唉，我們需要再考慮考慮。”皮埃爾薩頓歎口氣，“我們會盡快給你答複，APLUS。”
“好吧，那我們再定時間。”宋亞起身離席。
“等等APLUS，呃，單獨聊。”
皮埃爾薩頓追出來把他領進自己的辦公室，“我需要你對不良資產的處置預案，既然你組織了那麽專業的團隊，想必已經有具體設計了吧？”他說道：“你知道的，有些所謂的不良資產能維持到現在背後有政治考量，你不能隨意關停或者分拆出售。”
“該轉變思路了皮埃爾，政治考量又不能阻止內城廣播公司破產……”
宋亞笑了笑，“該到像經營一家真正的企業那樣去管理它的時候了。”
“理想和現實之間總是有巨大的差距。”皮埃爾薩頓沒有正麵回答。
“我不會拿出那些東西給你的，我知道，你會拿我們今天的報價轉身問昆西瓊斯他們要不要匹配，我必須有所保留。”
宋亞搖頭，“不過你倒是可以預先提交一份文件，說明哪些不良資產是不能動的，或者說可以動到什麽程度。”
“好的，我會的，謝謝你APLUS。”皮埃爾薩頓同意了。
“這小子還真不是蓋的。”
在送走宋亞一行人後，內城廣播公司的自己人繼續開會，“難怪他會年少成名，從索尼哥倫比亞唱片手裏拿到了與MC Hammer類似的歌手合約，在唱片公司內部鬥爭之中擊敗了摩圖拉並成為最年輕的白手起家億萬富翁之一。”紐約總台的經理連連感歎。
“你不會也想像華盛頓那幫人一樣跳給去給他幹活吧？”皮埃爾沒聲好氣的懟了一句。
“我？哈哈，嗬嗬，不會，你別那麽敏感皮埃爾。”
經理大笑，“所以我們接下來該和羅素西蒙斯談了嗎？”
“那個蠢貨現在還沒搞定自己那邊出資比例的事……”皮埃爾薩頓帶著很大怨氣回答：“但沒辦法，給他打電話吧，我們現在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