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極其重要的一場會議剛剛結束，摩圖拉雙肘撐在桌上，目光閃爍，顯然在做著激烈的心理鬥爭。
送走特別檢察官等人後，首席律師注意到了他的情緒，“十五個工作日，是他們給的最後期限，我們可以在這期間補充、撤銷、更改證詞內容，直到他們願意達成交易。或者，他們不滿意，依然正式發起公訴，當然我不會讓這一幕發生……”
“沒想到我會在這條小水溝翻船，對嗎？”
摩圖拉咬牙切齒，“當年我就該直接把那小子毀掉！”
“現在這案子已經和APLUS沒關係了，我看新聞他剛在矽穀病發住院，這是第幾次了？他才二十歲？我毫不懷疑，那些享樂無度的歌星自己就會把自己作死的，等著看好了，也許就這兩年。”
律師說道：“我們的對手是朱利安尼，湯米，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次，我們的對手已經變成了朱利安尼，或者還包括FBI局長弗裏斯，那倆家夥聞到我們意大利裔的味道就會像狗一樣撲上來。”
“我的一切都被那小子毀了……”
摩圖拉仍不停揉著眉心糾結，“還有，剛才那個FBI，卡爾萊特曼，他總是在提問總是在提問，不停的問……”
“心理戰術而已，我們不會允許他們對你使用測謊手段，更別提什麽人型測謊儀了哈哈。”律師笑道。
“摩圖拉先生。”一位心腹走進來，“總公司那邊出結果了，出井伸之先生被董事會任命為索尼聯合CEO。”
“Fuck！那個隻會拍盛田昭夫馬屁的家夥！這下舒夫霍爾的北米總裁職位也危險了，出井一直想撤掉他！”
屋漏偏逢連夜雨，摩圖拉都快被沉重的心理壓力給弄崩潰了，“給我接舒夫霍爾。”
“別擔心湯米，聯合，出井隻是聯合CEO而已，大賀典雄還控製著局麵。”
不知道是真不在意還是在強撐，老上司舒夫霍爾很樂觀，“我們應該給出井先生打個電話，恭喜一下，湯米，你知道的，東方人很喜歡別人給麵子。”
“好吧，我會的。”
“對了，你的那個案子沒問題嗎？”
“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有些麻煩……”都這個時候了，摩圖拉終於選擇實話實說，“我很可能在十五個工作日後被紐約檢方提起刑事公訴。”
“WTF！？”
舒夫霍爾懵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對我說沒事沒事，小事小事……北米索尼娛樂總裁因為竊聽旗下DIVA被起訴，你知道這是個多大的醜聞嗎？湯米！你打算瞞我到最後一刻！？”
“我沒想到朱利安尼咬住人就不鬆口……”摩圖拉喪氣地回答。
“你……什麽事？”
舒夫霍爾正打算破口大罵，突然好像被那邊什麽事情打斷了，聽筒沒了聲音，摩圖拉也不敢掛，靜靜等著必將來臨的一場發泄，沒想到舒夫霍爾再次拿起聽筒時語調已變得十分沉重，“呃，湯米，剛剛傳來的消息，我們和本子的汽車貿易談判剛剛破裂，針對進口本子汽車的百分百關稅正式開征……”
“呼……”摩圖拉沉重地吐了口濁氣，“本子這次被逼急了，也會展開反製的，對我們可不是好消息。”
“當然不是！”
舒夫霍爾終於暴怒，“國內會對本資企業更加厭惡！那些媒體和政客現在肯定恨不得把我們揪出來痛批！而你，湯米摩圖拉，現在卻給了朱利安尼那混蛋揚名的最好把柄！？”
“我還在努力換取不起訴。”摩圖拉解釋。
“嗬嗬，把希望寄托在政客身上未免太蠢了，你麻煩了湯米……也許在把臉丟光前先辭職是個不錯的選擇。”舒夫霍爾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那老東西現在開始勸退我了。”
摩圖拉悻悻然放下聽筒，“當初就是他為一己私利對APLUS妥協，把我逼到這該死的索尼娛樂總裁職位上，去和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丹尼爾以及哥倫比亞影業的古貝爾雙線作戰……”
“也許你也該放棄他了，人事決定說明一切問題，出井當上我們的聯合CEO，說明總公司已經在做準備像勸退古貝爾一樣勸退那老頭了。”
心腹獻策，“那老頭把索尼北米經營成這個鬼樣子，古貝爾和彼得斯在哥倫比亞影業撈成了巨富，丹尼爾害索尼哥倫比亞唱片背上了反壟斷訴訟，這麽多年，除了你執掌時期的索尼哥倫比亞唱片，本子還能找到其他能哪怕正常一點的經理人嗎？他們隻會比以前更需要你，摩圖拉先生。”
“謝謝你的安慰。”
摩圖拉心情好了點，“還是給我接出井先生吧……”
電話接通前他好好調整了下情緒，又鄭重清清嗓子，“空你幾哇出井桑！”
與此同時，華盛頓，參議院多數黨領袖鮑勃多爾的辦公室裏燈火通明，各條電話線路都在響，一些職員們脖子上夾著兩個，甚至三個聽筒。
“多爾先生還沒有正式宣布，但……是的，他明年會參加大選，已經決定了。”
“抱歉，暫時還沒有其他可透露的，搭檔？談這個問題還早……”
“當然，我們對現任大統領的態度是一貫的，他不勝任……”
眾人七嘴八舌的嘈雜一片，而裏間辦公室反倒非常靜謐。
“多爾先生，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他的幕僚長遲疑地對眼前的二戰英雄，米國老白男的代表，如今象黨權勢最大的政治人物低聲問道：“今年和以前不一樣，你通過象黨初選的幾率非常大，那就意味著到時候你必須卸任參議員，你如今的一切……”
“這不好嗎？我終於迎來了成為大統領最好的機會。”鮑勃多爾反問。
“可你很難選贏驢黨的這位現任大統領，他支持率很高……”
幕僚長繼續勸說：“何必呢？您剛剛在去年領導我們奪回了參眾兩院的多數，逼迫驢黨通過了數個法案，還剛剛讓電信法案在參議院獲得通過，也許四年後才是……”
“我決定了，也已經宣布了好嗎？不要再討論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了，四年後前任大統領家族和切尼那撥人就該協調完所有關係了，機會可不等人！而且我年過七十了……”
大佬很不滿地揮了揮手，“現任大統領剛剛搞砸了和本子的貿易談判，他們夫妻還身陷醜聞，我批給了白水案特別檢察官數千萬的資金也該有點階段性成果了，驢黨年底的聯邦預算案也別想通過，到時候白宮停擺，那對夫妻的官司發酵，加上本子的貿易報複，政治和經濟形勢會大不一樣。別廢話了，直入正題吧，競選顧問，我想用CNBC（NBC經濟頻道）的羅傑艾爾斯。”
“不行，羅傑艾爾斯正身陷性醜聞，雖然媒體都默契地不提這個，但掌控NBC電視網的通用電氣CEO傑克韋爾奇早煩透總要給他擦屁股了，大概很快就會將他掃地出門。”
幕僚長一口回絕，“隻要他一失勢，醜聞隨時可能引爆。”
“Fuck，可惜了，他是保守派裏最好的媒體人，媒體人裏最好的保守派……”
鮑勃多爾罵了一句，“他剛輔助朱利安尼當上了紐約市長！算了，算了，那就不考慮了。然後呢？我們得勸退科林，我不想在黨內初選時因為和他的激烈競爭而在大選時完全把非裔選票推到另一邊去。”
“好的，這應該可以辦到，許諾他一些政府職位，參聯會主席甚至國務卿，科林現在還在猶豫，那個軍人的性格不怎麽適合拋頭露麵撈選票。”幕僚長點頭。
“但他在非裔裏聲望很高。”鮑勃多爾說。
“或許讓他當你的競選搭檔是個不錯的主意。”幕僚長說。
“這個位置我有其他鍾意的人選……”
“還得勸退切尼……”
雙方談了很久，一位助理敲門進來，“多爾參議員，這是你批評嘻哈歌手道德問題的演講段落終稿。”
“嗯。”
鮑勃多爾粗略看了看，“驢黨太放縱這幫家夥了，這個叫2PAC的嘻哈歌手在監獄裏還能出大賣專輯，放話睡了別人的老婆，三天兩頭接受媒體采訪？真是一股歪風邪氣……嗯？為什麽把APLUS當正麵典型誇獎的這段劃掉了，那小孩不是公眾形象很好嗎？”
“我去FBI詢問過，APLUS也牽涉進了芝加哥的一起黑警殺死FBI探員大案。”助理回答。
“看，我說什麽來著，這幫家夥就沒一個好東西。”鮑勃多爾冷笑。
“但在MJ和辛普森案後……”幕僚長提醒。
“嗯，我知道。”
鮑勃多爾將演講稿丟開不管。
助理繼續匯報，“還有，全國卡車司機工會、碼頭工人、建築工人工會都在跟我們講價。”
“為什麽？我現在正需要他們的支持，而且他們早該回報我了。”鮑勃多爾氣有些不順。
“他們的代表暗示他們不滿朱利安尼在紐約對湯米摩圖拉搞迫害……”助理補了一句，“湯米摩圖拉在意大利裔中有很高的聲望。”
“朱利安尼為什麽要對付那個湯米？”
“作為哥倫比亞唱片總裁，湯米摩圖拉長期竊聽旗下最紅的女歌手瑪利亞凱莉，兩人以前是男女朋友關係。”助理回答。
“就他媽為這麽點小事？”
鮑勃多爾失笑，“給我接朱利安尼，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