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映第一場結束，小伯格曼手指輕捋著下巴，心事重重地坐了很久。
“兩位先生，下一場觀眾就要入場了哦，請……”
來負責打掃的影院員工提醒他。
“哦。”他醒覺抬頭，影院裏已空****的了，“對不起。”和手下起身，默默走到出口處時，才開口道：“音樂很棒，有點亂，塞得過滿也過於流行風，但仍舊很棒，特別是最後那首童聲合唱。”
“是啊是啊。”
憋了半天不敢主動開口的手下立刻附和，“童聲響起時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終場字幕出來後很多離場觀眾仍駐足等到把那首歌聽完，APLUS的音樂才華是毋庸置疑的。結合這部電影的勵誌線，很好地升華了主題，在音樂的伴奏下一個個角色各奔前程的彩蛋設置得也很恰當，套路很老，但永不過時。”
“我本來以為是斯派克李的那一套，結果不是，全片隻輕輕點了幾下種族議題，白人觀眾不會反感，他出現在富人區，鄰居們警惕的眼神隻會讓白人會心一樂，黑人們心有戚戚。”
小伯格曼點頭：“勵誌線鋪陳得不錯、音樂不錯、感情線節奏一般，不過幾段畫麵和情節、伴奏配合起來還挺浪漫的，男女主……演技生澀但夠用，APLUS有點被亞當桑德拉搶戲，問題不太大。”
“黑……非裔窮小子泡上白人富家女，還有街舞元素，這片子票房不會低於寫詩的賈斯廷斯。”手下說。
“嗬嗬，別安慰我了，它不一定賣得比街區男孩差。”小伯格曼苦笑，“我們得做點什麽了，否則環球肯定會壓排片，辛伯格親自去了APLUS的訂婚典禮，而且對我很敷衍。”
“兩位……”
兩人走到影院外的大廳，一位像沒睡醒的白人小夥子湊近，“剛看完舞出我人生嗎？”
“是的，填問卷是吧？給我。”小伯格曼輕車熟路地從對方手裏接過點映場口碑調查問卷，胡亂填了些基本信息，然後在評分欄打了個D，“你是環球的？”
“不，是第三方調查公司的，呃，也可以算環球的，他們雇了我們。”
小夥子指著評分欄下邊，“方便寫一下理由嗎？你的評分有點低，是最低的。”
‘看睡著了。’小伯格曼順手寫了一句，指指擱在飲料櫃台邊上的一大疊問卷，“那些都是舞出我人生的？”
“是的。”對方回答。
他笑著從口袋裏掏出二十刀，閃電般塞進對方的上衣口袋，“方便給我們看兩眼嗎？”
“呃，隻是看，但不要動。”在錢的份上，小夥子答應了，不過很警惕地守在旁邊。
‘十八歲，女，評分A’
‘二十四歲，女，評分A－’
‘十五歲，女，評分AAAAAAA……’
前麵一些問卷應該都是些積極的死忠粉填寫的，理由不外乎‘音樂好好聽！’‘舞蹈很帥！’‘我家APLUS唱歌跳舞打球都很棒！’之類，他把這些略過，翻到比較正常的打分區間。
‘三十歲，女，評分B，部分音樂有點聽不來，其他都不錯。’
‘四十五歲，男，評分C－，一百分鍾還挺好混的，男主是個惡心的……自戀狂。’
‘四十三歲，女，評分B＋，陪孩子來看，他說他以後要像幾位主角一樣努力，聽了很開心，如果少出現幾次髒話我會給A＋。’
‘二十二歲，男，評分D＋，爛片一部！女友全程對著那個APLUS發花癡！加號隻給艾米亞當斯。’
‘二十五歲，女，評分A－，看完有辭職回頭繼續舞蹈事業的衝動呢，感覺女主還沒我跳的好。’
‘十九歲，男，評分B－，上天啊！賜給我一個富家女吧！’
‘三十一歲，女，評分C，看見金發白妞就流口水！和那個殺妻的辛普森一路貨色！’
‘二十九歲，女，評分B＋，劇情老套，但APLUS很酷，女主也很漂亮，兩人穿衣都很有品，我更欣賞APLUS，窮有窮的穿法。’
‘十四歲，男，評分A，音樂很帶勁，想收張原聲帶，還有小胖墩的那種發光腰帶。’
‘三十五歲，男，評分B－，很失望，芝加哥說唱之王不應該向市場低頭的，節奏布魯斯元素有點多了，學到最後也不過是個曲風更快更流行的BABYFACE。女歌手是誰？唱得還可以，但不夠驚豔。’
“謝謝。”
他粗略翻完後估了一下，參加點映的死忠粉不算，那些人到正式上映時貢獻不了多少票房，舞出我人生的正常平均分應該是B到B－之間，對千萬投資的純商業片來說很不錯了，女性評分普遍高於男性，這在暑期檔是好現象。
“阿甘正傳的，有嗎？”他又拿出一張五十刀在小夥子麵前晃了晃。
“還沒散場呢，那部電影有一百四十分鍾。”小夥子回答。
離開電影院，等手下發動汽車，“菲姬是簽在A＋唱片的對吧？”得到肯定答複後，“菲姬和艾米亞當斯都和APLUS有一段情，又都被APLUS力捧……女性靠出賣身體獲得機會，APLUS是潛規則老手，這個角度怎麽樣？”
“哈哈，很不錯老板，讓什麽浪漫的愛情故事見鬼去吧，我們開戰！撕開那家夥虛偽的麵目……”手下興奮地答道。
“還有什麽主意，一起想想。”他說。
“偷車，劇本是APLUS自己寫的，他以前肯定幹過，這是不打自招！還有，他一直被傳涉黑。”
“嗯，繼續。”
“不是還有傳說他是紐約哈林區夜店槍殺案的幕後主使嗎？”
兩人總結了不少，他撥通電話，“下周舞出我人生開畫，也是環球發行，排片競爭會很激烈，我打算……”
把幾條計策報告之後，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那小子在好萊塢朋友不少，你不是說大衛格芬和辛伯格都去了他的訂婚派對嗎？”老伯格曼問道。
“他們不一定是給那小子麵子，也許是想借個機會和戴利聊聊。”
“哪個戴利？”
“小戴利，芝加哥市長，還有他們的黨鞭安德伍德也去了，兩人大概呆了二十分鍾。”
“Shxt！”老頭罵了句髒話，“那還是不要過線了，和平共處，我會通過安培林娛樂打招呼，說是看在斯皮爾伯格的份上。”
“不過線的意思是？”
“你能把握好度的，對吧？以後生意都是要交到你手裏的。”
“我明白了。”
小伯格曼放下電話，吐了口鬱濁之氣，“那個艾米亞當斯，舞跳得有些呆板，記下來。”
“好的，老板。”
“還有APLUS的演技，他別想靠在人設上取巧來擺脫影評人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