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高地公園。
宋亞懶洋洋翻身，手摟個了空，意識才逐漸清醒。
“琳達……”
打著哈欠撥通分機，然後起床洗漱，從浴室出來時琳達已經到了，神態看上去很平靜，他也鬆了口氣，“情況怎麽樣？”
“古德曼剛剛打來電話，他說有人讓他轉告你，不用再擔心那位論壇報的女記者。”
琳達匯報，“陶氏副總裁趕去了馬薩諸塞，準備和Omniglow化工坐下來談一談，其他……就沒什麽了，除了一些地方媒體，主流媒體暫時沒有再提那篇論文。”
陶氏已經在行動了，“大家都在談論什麽？MJ？”
把電視機打開，裏麵正在播放蘋果PowerMac的廣告，方方正正的白色機箱，彩虹蘋果Logo被放在了正麵靠下的位置。
“還行。”他滿意地點點頭。
聽說這款PC上市不久就賣出了十五萬台，裏麵那顆摩托羅拉CPU性能很強勁。
“還不是老樣子，MJ一直在被談論，沒停過。”
琳達說：“根據爆料，為了偵辦MJ案，洛杉磯和聖芭芭拉縣的執法機構已經花掉了兩地納稅人數百萬公帑，光維持兩個大陪審團運行的開支就超過兩百萬，兩地媒體吵成了一團。”
宋亞歪頭想了想，“那對MJ是好消息吧？受害人已經選擇了民事和解，刑事調查如果再這樣曠日持久拖下去的話，加州政客會轉變態度，逼執法單位盡快給出結果的對嗎？”
“是好消息沒錯。”
琳達也認同，“MJ強大的律師團攻擊性非常強，他們從兩地檢方的辦案程序、搜證方式、證人可信度等一切能挑得到毛病的地方著手，逼迫兩地執法機構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把每個環節都做到無可挑剔。否則，很容易被律師團抓到把柄，導致證據失效或者被拒絕提交到大陪審團。他們的行動收效很好，每一次令對方受挫，都會令兩地執法單位和檢察官的公共形象受到重大打擊。”
“專業的執法部門都花掉了那麽多，那MJ在律師團身上花掉了多少？”
自己也打過官司，宋亞很清楚某種程度上就是雙方用合理合法的方式比拚財力，執法部門反正沒你這樁官司也都是要上班的，無論是警員還是各級檢察官，工資比MJ那幫名律師可要微薄多了，就這還燒掉了納稅人幾百萬，MJ不花千萬刀以上絕對無法對抗。
“誰知道呢，MJ最近應該度日如年吧，他在刑事案件上的完美應對完全抵不過漫天飛舞的各路謠言。”
“嗯。”
他想起陶氏副總裁提過要利用MJ案為熒光劑的事遮掩，看上去這根本就不用出力嘛……
民眾的目光早已完全移不開了，一出接一出的猛料，已經半年過去了熱度還維持得那麽高，聽說加州各家小報業績都因此大漲，全行業狂歡。
“還有什麽其他新聞？”他問琳達。
“斯皮爾伯格辛德勒的名單在奧斯卡上拿下七座大獎，侏羅紀公園三座。”琳達回答。
“哇哦，好萊塢快任他予取予求了……”
呃，又想起來剛剛在DTS上市進度那件事上和斯皮爾伯格意見相左，小小得罪了他一下，不過應該沒關係吧？斯皮爾伯格肚量應該不至於連這點小小的分歧都容不下，畢竟大家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公司好，一起賺大錢。
“還有2PAC去年年底被一名女性告發性侵和虐待，刑事官司快要開始打了，他同時還和昆西瓊斯的女兒拉希達在媒體上隔空吵了起來，拉希達專門發表了封公開信譴責他，好像起因是2PAC對她的白人母親出言不遜。”
“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種新聞宋亞才不關心，和琳達走出臥室，發現自家別墅裏還滯留著不少年輕男女們，大部分是劇組的人，他們剛剛度過了一個瘋狂的夜晚，正饑腸轆轆地散布在派對服務公司的自助餐台四周，邊聊著天邊隨便取用吃的填肚子。
“弟弟……”
表姐康妮和她的小男友也在，“昨天艾米也留宿在這了？”她跑過來問。
“是的，她喝醉了……嗯？”宋亞狐疑地盯著她，“你關心這個幹什麽？”
“我還以為你們舊情複燃了呢。”康妮八卦地朝門外努嘴，“看，她正寂寞著呢。”
張望過去，艾米正孤單地坐在草坪上，低頭對著手裏的餐盤發呆。
“Fuck！原來你就是Mimi口中的內線？康妮！”
宋亞才不會被沒什麽城府的表姐轉移注意力，“真沒想到，我的家人竟然會為了一點點好處出賣我！”
“我沒拿好處，我很喜歡她，你們倆很登對。”康妮飛快地逃走了。
“嘿！別再當告密者了！”
宋亞笑著對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他也知道蘇茜姨媽和康妮、小艾米麗都很喜歡瑪利亞凱莉，時不時會收到她的各種禮物。
又看了艾米落寞的背影一眼，微微有些心疼，現在人多嘴雜，暫時不方便過去找她，還是用短信聊吧。
第二天，工作繼續，其實全部戲份都已經拍完了，現在要逐步補拍一些老拉裏不太滿意的鏡頭，工作量不大。
很快，兩三天後全劇組陸續回到了洛杉磯，在環球片場繼續補拍室內戲。
“把男二和家人，特別是妹妹的互動戲都減掉吧。”
陶氏基本做到了讓媒體保持靜默，於是時間就這麽緩緩流逝到四月，電影封鏡在即，老拉裏開始為剪輯工作做前置準備，原版電影裏男主的家庭背景被改到了男二頭上，所以和妹妹的互動也被挪移了過去。
但是男二擁有太多支線劇情未免有些喧賓奪主，老拉裏考慮過後，還是決定剪掉，“現在MJ案被吵得這麽火熱。”他還有另一層考慮，現當前輿論環境下，男二和未成年妹妹的互動確實有些紮眼。
“可以。”
宋亞點頭同意，原版電影裏這對人物關係就沒對劇情起啥推動作用，他隻是出於對天啟的迷信才原封不動抄進了劇本裏。
電影的最終剪輯權有點複雜，A＋電影工作室和安培林娛樂、環球影業三方，按投資額自然該以A＋電影工作室為主，合同也是這麽規定的。
但隻有環球影業能決定影片的最終長度，所以實際上最後起作用的那把剪刀一直在他們手裏攥著，畢竟拿多少時長的母帶送進衝印廠複製拷貝分發給院線，隻有發行方說了能算。
也就是說他們擁有一票否決權，剪輯上的微操他們管不了，他們也沒權力往裏添東西，但他們可以揮舞剪刀，哢嚓掉一切他們不喜歡的情節。
這基本上算是好萊塢的行規鐵律之一，宋亞作為電影業新丁自然挑戰不了，而且四月中旬他要回校上課，沒辦法全程參與，暫時打算等到後期版本時再按原版電影的套路提提意見，既然選擇相信了老拉裏，他也不至於非要強求與原版的剪輯方式完全一致。
反正劇本就是按原版電影節奏寫的，這三個月也是這麽拍下來的，應該不會出現太大偏差。
隻要合作的三方不出現大的矛盾，基本還是能做到商量著來的，斯皮爾伯格剛剛在奧斯卡上加冕為王，安培林娛樂的話語權很大，隻要和他們不出矛盾，發行方環球不會亂來的，這隻是青春偶像歌舞片，一點敏感的社會和政治議題都沒有。
加上自己還有很大的麻煩。
“APLUS。”
陶氏副總裁和Omniglow化工的談判進行了很久，但結果似乎不太如意，他心情很不好，“那個女記者是閉嘴了，但媒體，特別是專業財經媒體還是很喜歡談論你那句‘風口上的豬’。一提起那句話，他們就會聊我們的收購案，一聊到收購案，他們就會想到熒光棒，一想到熒光棒，他們的目光就會移向那篇論文……”
“我對你的行動力很不滿APLUS，你必須盡快把他們對你的注意力從那該死的豬身上轉移掉！”
副總裁說著說著又失態地破口大罵，“我們和Omniglow化工，以及他們的盟友武田化工談崩了，我們馬上就會麵臨最嚴峻的公關形勢，別怪我沒有提醒你Boy，如果你還什麽也不做的話，我就要親自出手幫你了，給你最後的兩天時間！”
“幫我什麽？”
“你很聰明，該清楚我們曾很細致地調查過你，我們知道你確實有不少會讓媒體感興趣的隱秘，不是嗎？”他掛掉電話。
“嘿！什麽隱秘？你知道些什麽？”宋亞對著嘟嘟響著忙音的話筒大喊：“我們是一夥的！Fuck！”
不知道對方掌握了什麽，無非那些關於巴恩公司收購過程中的破事？這種翻臉不認人的老派資本家可是會說到做到的，宋亞趕緊找來手下一起商量。
“最近我們能為你搞出什麽大點的動靜？”
危機公關伊萊倒在沙發上撓著頭，“再自曝一出偷吃戲碼？”
“那對Mimi傷害太大，而且對我的票房號召力也沒半點好處。”宋亞搖頭。
“那有什麽辦法能在兩天內，讓所有媒體把注意力從你這位投資小天才，也是最年輕的非裔億萬富翁的身份上轉移走？”
海登吐槽，“要不給你找個私生子怎麽樣？”
“你的玩笑很不合時宜海登……”宋亞瞪了自己的經紀人一眼。
滴滴……滴滴……
瑪利亞凱莉：‘我馬上回國了，你沒回芝加哥吧？’
‘是的，我還在洛杉磯。不是說五號才回來麽？’
瑪利亞凱莉：‘我太想你了，讓紐曼縮減了宣發行程。我明天到。’
‘好的，我去機場接你。’
收起手機，“怎麽辦？陶氏隻給了我兩天時間，我明天還要去機場接mimi。”他問手下們。
“凱莉小姐明天會到嗎？”伊萊坐直身體，雙眼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