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恩化工?我知道,嘿嘿,巴恩老糊塗了,巴統那關不好過,連我們都沒辦法。”

一位圓滾滾的白人大胖子叼著雪茄,沉重的身體把老板椅壓著嘎吱作響,“薩穆爾,你帶來的不會是個騙子吧?”

“APLUS,你不認識嗎?”薩穆爾指指宋亞笑道。

“認識……倒是認識。”

胖子衝宋亞的方向噴出一口濃煙,“但你是認真的?你打算等著我們被編進歌詞裏去?”

“APLUS的嘴很嚴,我以我的人格保證。”

薩穆爾抬起一隻手,“咱倆那麽多年的交情了……”

“他是你的客戶對嗎?我聽說這小子一年能賺三千萬?”胖子問道。

“呃,阿奎納先生,我就在你的麵前,關於我個人的問題,你可以直接問我就行。”

宋亞被這家夥故意無視得有點不爽,保持微笑插入兩人的聊天之中,“是的,91年我賺了三千萬刀,今年隻會更多。”

阿奎納是卡特彼勒礦用機械分公司的銷售部門經理,根據薩穆爾的介紹,他們也一直想賣設備去華國,同樣受製於巴統而未能如願。

阿奎納收斂起笑容,但臉上還是一副不屑的神情,“那你說說你的打算吧,大明星,不過事先說好,我是看在薩穆爾的份上,才願意撥出時間來聽聽你到底想幹什麽。”

“很簡單。”

宋亞說道:“你列出一個想賣給華國的貨物清單,然後和我的設備一起打包,等到那個窗口期打開,我們一起努力,試試能不能搞定。”

“呲。”

對方從鼻孔裏發出聲嗤笑,“什麽窗口期,我聽不懂。”

“Come on,阿奎納先生,卡特彼勒是百年企業了,你也已經在這家公司服務了二十年之久,你不會聽不懂這個詞的意思,這是個好機會,四年八年才能輪到一次的。”

宋亞冷靜地說道:“這對你的業績上會很有幫助,而且你幾乎不需要付出什麽,華國買不了多少礦用機械,如果我們的嚐試失敗,也造不成多少貨物積壓的,對吧?”

“你的設備,你的什麽設備?”阿奎納神情認真了些。

“如果不出意外,APLUS先生會拿下巴恩化工。”薩穆爾替宋亞回答了。

“一個黑人歌手搞重工業?”阿奎納身體往後一仰,寬大的老板椅差點被他弄翻過來,大肚子像燈籠般一晃一晃,“他是認真的?呃……”這次他主動麵向宋亞,“你是認真的?”

宋亞回道:“當然,這樣吧阿奎納先生,你先和華國那邊簽好采購意向,然後列個清單出來,交給我,我有點路子,我也有膽量試一試,但是我需要貴公司這種龐大而顯赫的盟友。”

他把雪茄掐滅,撐著老板桌站起來,走到旁邊的文件櫃裏取出份文件開始翻閱,辦公室裏安靜下來,隻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薩穆爾你用你的人格擔保?”十來分鍾後他抬起頭,看向薩穆爾。

“我的信譽你很清楚。”薩穆爾回道。

“好吧我幹了!左右不虧。”

阿奎納再次起身,“那些本子早把技術轉去華國了,我們還在守著那個破法案發不了財,聽說了嗎?本子在那的4M DRAM生產線都已經開工了,而我們連過時的柴油機技術都不給賣,真他媽的。”

他向宋亞伸出手。

“那說定了?”宋亞握住他的手。

“說定了,我等著看你表演小子。”

談得很順利,三人離開辦公室。

“我替他向你道歉APLUS。”薩穆爾說道。

“道歉?為什麽?”宋亞不明所以。

“他的遣詞。”

宋亞失笑,“哦,你是指黑人歌手嗎?我無所謂,我感覺這種當麵來的人其實比較好打交道,我在做生意,又不是在玩弄媒體和政治。”

“你有這種覺悟我就放心了,重工業領域的人的確有些粗魯,但也確實比較好打交道。”

回到A+唱片,宋亞開始正式開會商量收購托管委員會手裏的巴恩化工。

“我計算出來的金額是三千七百萬,不過應該沒法在這個金額上達成交易。”薩穆爾把永道計算出的資產列表放到宋亞麵前,“大約四千萬出頭,如果你真能把設備按合同價五千七百萬順利賣給華國的話,那麽剩下來的一千多萬再填去剩下來兩座工廠的拆遷,還有這段時間的倉儲以及生產費用。之後才是你的賺頭,估計也剩不下什麽了。熒光劑工廠脫不了手的話還得常年負擔虧損。”

“如果我不拆呢?”宋亞問。

“不行,按照老巴恩和愛德華簽訂的協議,設備賣出後剩餘工廠要立刻開始拆遷,因為之前巴恩化工分拆案裏的地產部分已經屬於愛德華了。”薩穆爾回答,“老巴恩在這樁交易裏給愛德華埋了一個大坑,雖然他自己也沒料到設備一直被巴統卡在港口。”

老巴恩不是愚蠢的沃倫兄弟,他和愛德華當時的AW投資公司互相防備,這份先賣出設備再轉交地產的協議把雙方利益牢牢的綁在了一起,但沒想到卻遭遇了意外,真正做到了要死一起死。

“總有個期限吧。”

“四個月內。”

“……”

宋亞深吸一口氣,“雖然隻剩下兩座工廠,但光那幾百名工人就不是四個月能搞定的。”

“十月到年底兩個月,再加四個月正好半年時間。”

哈姆林發話道:“愛德華不是瀕臨破產了嗎?他堅持不了半年吧,或許我們可以先把他逼破產,然後打他手裏那份地產的主意?”

這是個狠招,但薩穆爾依然搖了搖頭,“等APLUS把設備賣出去,看到希望的銀行會救愛德華的,愛德華之所以瀕臨破產正是因為銀行認為那塊地產盤不活不肯繼續放貸,他已經欠銀行不少錢了,他破產銀行也不樂見。而且他借的是紐約那邊銀行的錢,我們的影響力夠不到。”

“就算搬遷順利,兩座工廠能搬去哪?”古德曼問。

“搬到偏僻的地方咯。”薩穆爾笑道:“原計劃是搬到老巴恩的另一塊地產上,巴恩化工雖然破產了,老巴恩的財富也大幅縮水,但他仍是個實打實的千萬富翁。”

“真他媽的。”

宋亞罵了一句,安德伍德替財團甩了好大一個包袱,這裏麵光賺到的人情積分就是個天文數字了,如果積分可以實際量化的話。

“所以APLUS就算賣掉設備,四個月後還可能麵臨對愛德華的違約賠償,然後再被老巴恩敲一筆?”古德曼把手裏的筆隨手丟到辦公桌上,“這遊戲沒法玩,即使有卡特彼勒幫忙,APLUS你的風險依然很大。”

“工廠搬遷到哪是APLUS說了算,並不一定要搬進老巴恩的地產裏。”哈姆林說。

薩穆爾搖搖頭:“但是其他選址如果出現什麽當地居民或環保組織抗議,咱們還是要完。”

“事不宜遲,我們明天就去見托管委員會,安德伍德議員也答應會來。”

宋亞不打算讓安德伍德好過,整樁生意裏的所有利益人全都在互相傷害,憑什麽他能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