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幹什麽？”
宋亞看到進門的羅伯托克萊維爾身後跟著一個三人攝製組，一人上前把測光表懟在自己臉旁邊，扛著攝像機的那位對準自己直接開拍。
“我們準備拍個短片，就記錄一下你和凱莉小姐排練和錄製Empire State of Mind的日常片段，以後會用在這首歌兩個版本的宣傳上。”
羅伯托克萊維爾笑著遞給宋亞一份授權文件，“暫時還沒有劇本，先做你自己的事，也不要看鏡頭，總之就是忘記他們的存在，該幹嘛幹嘛。當然，要時刻注意言行和公眾形象。”
宋亞把文件看了看，大約就是彩排這幾天會有攝製組跟拍，授權影像用於‘瑪利亞凱莉與APLUS的化學反應’記錄短片，現在自己的咖位不如瑪麗亞凱莉，這對自己有利。
“沒什麽問題。”海登也看完了文件，“時刻注意攝像機上的綠燈，打電話或者私人聊天什麽的一定要避過鏡頭。”他提醒。
宋亞拿出筆簽上名字。
“OK，那我們過去吧，凱莉小姐時間很緊，她還有新專宣傳要跑。”
羅伯托克萊維爾當先帶路，“恭喜你拿到公告牌第一，APLUS。”
宋亞跟上：“謝謝，這都多虧了你們和……”
“嗯哼。”羅伯托克萊維爾打斷他，朝兩人身後的攝像機示意。
歌星宣傳時會盡量淡化掉背後的唱片公司和唱片業強力人物的影響，著重把聽眾的注意力集中到歌星本人和歌曲上，這對個人和公司都有利。
“沒事，我們重錄一遍。”攝像師說道。
“恭喜你拿到公告牌第一，APLUS，感覺怎麽樣？”
“謝謝，羅伯托，難以置信，你知道嗎？我現在心裏隻有一個詞，難以置信，哈哈。”
兩人說說笑笑進入電梯，站在一側，攝製組和海登四個人帶設備跟沙丁魚罐頭似的擠在另半邊，以保證鏡頭裏隻出現兩人輕鬆閑聊的場景。
“嗯？等等，先不要拍。”
來到彩排場地門外，大約四、五個人正聚在那裏小聲交談著，氣氛有點不正常，羅伯托克萊維爾趕忙讓攝製組停工，“怎麽回事？”他大聲問道。
有人衝裏麵努努嘴。
宋亞跟著他走進彩排場地，瑪利亞凱莉正坐在休息用的沙發上，低頭拿紙巾擦拭眼睛，女助理在她身邊勸慰著，而華特則環抱雙手，滿臉苦相在兩人跟前走來走去。
場地中心的施坦威鋼琴和樂器都靜靜放著，鋼琴師和樂手應該就是外麵那些人了。
“呃，羅伯托，APLUS……”華特看到兩人，迎上來說道：“今天凱莉小姐有點不舒服，暫停彩排一天吧。”
羅伯托指指腕表，示意時間很趕。
“我知道，暫停一天吧。”華特堅持。
所有人當場放假，宋亞把‘小號’的demo和宣傳行程中錄的NAS饒舌片段交給羅伯托克萊維爾，讓他帶回去研究單曲發行策略和是否與NAS簽約。
“突然有一天假期，我都不知道幹什麽好了。”
他和海登步出唱片總部，“幫忙搞清楚瑪利亞凱莉遇到了什麽事，按她的性格，如果跟摩圖拉吵架的話應該不會耽誤排練的。”
“明白。”海登答應下來，笑著說：“你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從認識你開始，我感覺你從來都在忙著。”
“唉，沒辦法啊，好像有辦不完的事……”
這邊的記者對宋亞遠不如洛杉磯那邊盯得緊，他拿起手機，一時竟無人可約，菲姬在亞特蘭大，米拉在洛杉磯，哈莉也在洛杉磯，她謀求到了一個配角，在當紅動作男星布魯斯威利的大製作新片裏，戲份不多，聽她說是個花瓶角色，但很能出彩，目前已經進組了，電影定檔在今年年底。
“看來不需要我的幫忙啊哈莉。”
宋亞笑著搖搖頭，黑人女演員能在主流大製作裏演花瓶已經很難得了，雖然她是混血，但起碼說明好萊塢的審美是接受她的。布魯斯威利的兩部虎膽龍威給福克斯影業帶去了三億多全球票房，是位非常恐怖的人型印鈔機。
紐約的熟人……
NAS現在簽約未定，宋亞暫時也不想聯係他，小洛瑞就更別提了。
正盯著手機發呆，突然海登的手機先響了。
“呃……”
海登接完電話臉上表情很困惑，“阿美利加音樂雜誌主編弗萊明女士想和你聊聊，在她家裏。”
“What？”宋亞黑人問號，“你不是一兩天前才去ABC詢價的嗎？雜誌主編這麽快找我幹什麽？而且咱們隻是詢價，ABC會把消息透露給正等待出售的雜誌主編嗎？”
“也許她想和你做什麽交易呢？”海登猜測，“有雜誌主編幫忙，我們的收購會順利很多。”
“可我本打算收購完成就把她炒了的啊！”宋亞才不想留一個食古不化的老家夥把持主編職位，繼續賠錢。
“反正先去見見吧，弗萊明女士在圈裏好像有點影響力，而且她是著名小說家貝裏弗萊明的女兒，寫《埃芬哈姆上校的奇襲》的那個。”
“好吧。”
兩人驅車直奔上東區，按照地址，找到了弗萊明女士的別墅，一棟精巧的兩層小樓。
“這就是傳說中上東區的高貴別墅嗎？還沒我在芝加哥的房子大……”
下車前宋亞吐槽。
“但是比你的房子貴很多，而且有錢都難住得進來。”海登打擊他，“聽說露華濃的老板想搬進這個社區都被理事會拒了。”
“瞎扯的吧？”
“真的……好吧，我聽說的。”
海登按響門鈴，一位拉美裔女傭將園門打開，用很職業的微笑問道：“是海登先生？還有宋先生？”
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將兩人引進別墅，穿過片小而精致的花園，順著石質小徑，兩人步入別墅內部。
老錢階層的家中陳設一開始會讓人感覺很低調，但細致處卻透著一種被時光濾過的奢華，所有陳設和物品幾乎看不到一點兒現代工業的痕跡，宋亞除了認出燈是蒂芙尼的，其他一概認不出牌子，或許根本就沒有牌子。
和海登被引導到一樓的會客室坐下，背後是一排直達屋頂的書櫃，裏麵好像全是古董書。
“宋先生？恭喜登頂公告牌單曲榜……”
一位氣質不凡的白人老太太出現在兩人麵前，她身上的套裙是傑奎琳（肯尼迪夫人）常穿的那種款式，主動伸出手，“我沒想到你就在紐約，紅茶？”
“好的。”兩人又站起來和她握手。
她優雅地坐在兩人斜對麵，隨口寒暄著天氣之類，等女傭將紅茶端上來，才開口說起了正事，“是這樣的，你可以放棄對阿美利加音樂的競價嗎？”
宋亞沒想到老太上來第一句話就這麽犀利，一口茶含在嘴裏差點噴出來，“What？”
“我認為利特曼是很好的接手人選，他在紙媒方麵的投資很成體係，而且與我的經營理念相同，你知道的，阿美利加音樂一直在虧損，他的財力可以很好的負擔，而我不需擔心經營方式發生大的改變。如果沒有人競價的話……我都不知道為什麽一位嘻哈歌星會注意到這麽本小眾的雜誌。”
“APLUS先生很喜歡這本雜誌。”海登也很吃驚，插進來問道，“ABC知道這事嗎？你讓我們放棄競價會對ABC的利益造成損害吧？”
“ABC……”
弗萊明女士笑了笑，將手裏的骨瓷茶杯緩緩放回茶幾上，“這種價值幾十上百億的公司，其內部就像一個國家那麽複雜，並不一定是以經營利益為優先選擇的，我當這家雜誌社主編當了二十多年，ABC也要考慮我的意見。”
“呃，弗萊明女士，我們其實還並未向ABC報價，我本想等利特曼那邊報價之後再……”宋亞說道。
“這本雜誌不適合你，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一定計劃著什麽順應潮流，在雜誌裏增加普羅大眾喜歡的內容之類增加銷量的辦法，但我們雜誌的客戶群體並不喜歡這樣的改變，雖然他們人數不多……而就算是普羅大眾，他們也不一定喜歡這本雜誌發生變動。”
老太思維很清晰，“這本雜誌就，就像歌劇，像博物館，像城市裏一些無用但很具藝術風格的雕塑，人們從來不去聽歌劇，不進博物館，經過時甚至懶得抬頭看一眼高高的雕塑，但隻要這些東西在，所有人都會很安心，因為他們生活在一座很有品位的城市裏。”
“呃……”
宋亞被一套長篇大論說得有點暈乎，“弗萊明女士，我是個算有點品位的詞曲作者，而利特曼則是徹頭徹尾的商人，他的財力比我雄厚很多，就算我放棄競價又能給他省多少錢呢？如果他真的誌在必得的話。”
“你一定會讓雜誌改變，而他不會。”弗萊明女士回答，看樣子兩邊已經看對眼了。
“那我們能得到什麽呢？我們不能白忙一通啊。”
合作這麽久，海登也知道宋亞現在在想什麽，他幹脆把宋亞想問的話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