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距離被槍擊已一個多月,二月份的芝加哥依然冷但已有了春天的氣息,和煦的正午陽光灑進加護病房。

“直到你失去了你的愛人,你仍然以為這是理所應當,那麽你曾經擁有的一切將不複存在,但你還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男孩……”

瑪利亞凱莉哼唱完If I Were a Boy的最後幾句,低頭近距離觀察小前夫的臉,“唉!”她失望歎氣,將握著的手塞回被子裏。

她不常來,但一到就會盡量呆足夠久的時間,遵守醫生的囑咐,和昏迷中的男人聊一些往事,唱唱對他和自己有紀念意義的歌之類,雖然醫生總說在持續好轉,可惜她並感覺不到。

“他們在幹嘛?”

她看到病房玻璃牆外麵,一位老女人正和古德曼、哈姆林爭吵,很激烈,老女人神色猙獰,原本的優雅氣質**然無存,但聽不見在說什麽。

“不知道,為了生意吧,那老女人是APLUS的夢幻律師團成員,叫戴安。”

女助理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港式奶茶、菠蘿包、蛋撻,都是老唐人街一家中餐廳裏的招牌,兩人以前去光顧過幾次。

“嗯!”

她肚子餓了,咬了一大口香甜的菠蘿包,連連點頭,“好吃。”邊嚼邊發出享受的豬哼哼聲,然後咬住奶茶吸管嘬了幾口,這個不行,不夠勁。

“給我。”她指指女助理的包。

“才中午……”

“嗯?”她吊起眉毛,衝女助理瞪眼。

女助理無奈從包裏拿出便攜裝的小酒瓶。

她擰開瓶蓋,往奶茶裏倒了小半瓶,又喝了一口,才砸吧著嘴心滿意足。

宋亞眉頭極其細微的擰起,食指在被子裏跳了一下,專注於吃吃喝喝的前妻並沒有發現。

‘嘭!’

戴安洛克哈德突然推門進來,筆直走到床前,俯身近距離凝視男人的臉。

瑪麗亞凱莉被嚇了一跳,心說小前夫不會連這麽老的女人也吃吧?

“別這樣,戴安,我要叫安保了。”古德曼在門口用勝利者的姿態悠悠說道。

戴安一言不發,將撐在宋亞手背上的手拿開,“你們會後悔的。”她對古德曼撂下句話後大步走人。

“凱莉小姐,探視時間快到了噢。”古德曼關門前提醒。

“噢,馬上!”

她三下五除二對付完菠蘿包,蛋撻,拿起奶茶,“麥克,收拾收拾。”衝老麥克比劃下殘局後出門,“嗯?埃斯特芬先生?”

在走廊裏迎麵遇見了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拉丁幫老大,身後還跟著位拉丁女人,不是他的老婆葛洛瑞亞,“夏奇拉?對嗎?”

她認出了對方,唱西語歌的,和自己沒什麽競爭關係,不過……她下意識警覺地打量對方。

“你好,凱莉小姐。”夏奇拉比她矮很多,對居高臨下審視自己的DIVA未免有些氣場不足。

算了算了,都是前夫了,“哼!”瑪麗亞凱莉衝埃斯特芬甩了個白眼,和兩人擦身而過。

“今年他還有兩家公司要上市,阿美利加音樂網站和3DFX。”

埃斯特芬臉上掛著喜色進門打量了幾眼宋亞,問夏奇拉,“最後確認哦,去年年底你除了他就沒交往過其他人了吧?”

“沒有!你要我回答幾遍!?我一直住在高地公園。”夏奇拉哀怨地摸摸宋亞額頭,在床邊坐下,“你……你幹嘛?”

她看到埃斯特芬回頭看了眼正打掃麵包屑和包裝紙的老麥克,然後突然伸手,直接揪了幾根宋亞的頭發下來,“我聽說最新的親子鑒定技術用頭發就可以做。”兩人全程用西語交談,知道這老頭聽不懂。

“他!他眼睛動了!”夏奇拉發現宋亞眼皮在不停顫動,興奮跳起來大叫。

“醫生說是正常現象。”老麥克歎口氣,他已漸漸習慣了。

“噢。”夏奇拉失望地重新坐下。

“APLUS和瑪麗亞凱莉有一個孩子,和雪琳芬有兩個,雪琳芬那邊的小瓊恩可能是他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子……否則時間對不上也說不通!”

埃斯特芬將宋亞頭發珍而重之的夾進錢包裏,開機關槍一樣用西語分析:“現在媒體認為在兩家公司上市後他的身家很可能會衝破十億刀,十億!米刀!真難以置信!我得想辦法,想辦法知道他是怎麽安排遺囑的,按理說他對孩子會很慷概……”

“嘿!別對我說這些肮髒的算計好嗎?隻是個意外而已……”

夏奇拉摸向自己的肚子。

“好吧好吧,不說,我不說。但世界杯主題曲他肯定是沒法唱了,他創作的那首We Are One,你記得全部詞曲,對吧?”埃斯特芬換了個話題。

“嗯,我們一起練過。”夏奇拉點頭,回憶起了兩人甜蜜的往事。

“現在是這樣,我和管理他未發表歌曲的琳達聊過,琳達不肯將那首歌授權給我們,但這無關緊要。我們可以先用這首歌去打動FIFA,我會找一位拉丁當紅男星代替他的唱段,和你強行發表英文和西語版本,事後再慢慢再和A+唱片打官司……琳達繼承不了他的全部影響力,時間正好,你生完孩子後在九八年站上世界杯舞台,配合新專,在拉丁地區的地位就能徹底奠定!”

埃斯特芬說:“當然,前提是APLUS醒不過來,或者不能及時醒過來。”

“他會醒的!”夏奇拉斬釘截鐵地反駁。

“當然,當然,我是指極端情況,總之生活還要繼續,你也要為你自己的未來考慮。”埃斯特芬說。

“我說……”

老麥克打掃完回來發話,“允許你們來探視的原因,就是想嚐試所有能喚醒他的辦法,如果你們進來隻想著用他聽不懂的語言聊天,那我就要請你們出去了。”

“對不起,麥克。”埃斯特芬道著歉出門,“你多和他聊聊以前的事吧。”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APLUS……”

夏奇拉切換到英語傾訴,說著說著已淚流滿麵。

她的探視時間快結束時,雪琳芬牽著小羅柏抵達病房外,隔著玻璃,正好看到拉丁女孩握住宋亞的手,將它按向自己的肚子。

這一幕讓她的眼神冷了下來。

“Mam!疼!”羅柏的手被她捏得直叫喚。

“噢,對不起,對不起寶貝,媽媽不會讓你受傷害的,我發誓……”她托著大肚子艱難蹲下來向兒子道歉。

時間緩慢而堅定地流逝著,芝加哥的春天終於來了。

艾米、米拉,哈莉,老兄弟們,男男女女來了又走,在病房裏唱歌、傾訴、講笑話、扯閑篇,哭哭笑笑,能試的辦法都試了,宋亞的身體反應確實在慢慢好轉,但依然未醒。

某日,等護士們按例做完全套清理工作和康複訓練,將站立床緩緩放平,然後默默離開。

“請進吧。”

老麥克也越來越喪失信心,出於急病亂投醫的心理,得到他允許探視的人群範圍越來越廣,這次又放進來數位黑人。

“噗!”

昆西瓊斯進門看到**躺著的小Nger,差點當場笑出聲,他捂住嘴,低頭咳了兩聲掩飾。

“爹地!”拉希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當仁不讓地坐到床前。

“他一直這樣?”當紅黑人明星威爾史密斯問道。

“聽說是,我早警告過他,不聽,看,應驗了吧?”

昆西瓊斯對開始啪嗒啪嗒留眼淚的寶貝女兒翻了個白眼,“這是最後一次來看啊我警告你!這種男人有什麽好懷念的,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回哈佛完成學業,然後念法學院,就和那個米歇爾丈夫一樣,他已經是伊州議會參議員了呢!全家就屬你最有前途,別讓我失望!”

“嘿!我在這呢!老頭!”

姐姐基達達抗議。

“你就算了吧。”

“老混蛋!”

“嘿嘿……對了威爾,你的新唱片約……”昆西瓊斯轉而和愛徒威爾史密斯聊生意。

老麥克冷眼旁觀,發現除了拉希達都不是來真心探望病人的,“無關的事請出去聊。”他警告。

“OK,OK。”昆西瓊斯舉手投降。

“我們先出去吧。”

計劃和威爾史密斯今年結婚的賈達萍克特把未婚夫拉到外麵,“你準備答應那老家夥嗎?”她低聲道:“坦白說,我可忍他很久了。”

賈達萍克特是2PAC的同學,和2PAC曾有過一段戀情,是頗有名氣的黑人女星,撕逼段位比2PAC最後一位官宣女友基達達瓊斯要高不少,也精明得多。

“昆西太貪婪了。”

威爾史密斯點頭讚同,“今年我不會續簽他那個趁火打劫的歌手約,大不了像MJ和APLUS一樣和他翻臉。隻是……以後就要做好被他在各種場合大罵忘恩負義的心理準備了,畢竟當年是他捧紅了我。”

“反正你現在事業重心在好萊塢,怕什麽。”賈達萍克特慫恿。

“嘿!威爾!”還蒙在鼓裏的昆西瓊斯樂嗬嗬跟了出來。

兩人隻好擠出笑容,繼續虛偽應付。

“你幹嘛!?”留病房裏的拉希達看到姐姐把手伸進被子,嚇了一跳。

“嚷什麽!?我看規模是不是和外麵傳說的一樣。”

基達達大咧咧繼續摸索,“ah!?”突然意味複雜地哼了一聲,“竟然有反應?哇哦……哇哦!哇哇哇!”

“真受不了你,我們走吧!”

拉希達看了眼老麥克,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

“拜拜,APLUS。”基達達拍了拍手,嘣起中指在宋亞腦門上彈了一下,“別拉我!”被妹妹拖走。

“唉!”

老麥克看著這群人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拿出本書也坐到病床前,“除了白雪公主以外,你是最美麗的人,但是,在鄰國生活的白雪公主比你漂亮千萬倍……”

“好了,關於憲法的考點大概就這些,明天我來給你讀海事法,APLUS,再見。”

數日後,吉米收起工具書,出門對老麥克搖了搖頭。

“輪到我們了?儂來,過來。”

宋阿生看到他出來,叫上一位穿著黃色八卦袍的陌生華裔起身走到門口。

“這個不行。”老麥克擋住,指指那人手裏的短劍。

“沒事的,木頭的麥克,木頭的呀。”宋阿生比劃,“看,傷不了人的,我你還不放心嗎?”

老麥克歎口氣,側身放兩人進去。

十幾分鍾後,病房裏的火警報警器突然刺耳地響了起來。

“哪能啦!?哪能啦!?”

宋阿生慌張地和那位劍上插著冒火符紙的華裔逃了出來。

“shit!”老麥克衝了進去,看到自動滅火噴頭已經將**的宋亞淋成了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