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東方雲從來都不知道傳說中的一想之美是什麽樣子。
在他眼中，蘇婉的相貌就已經是接近傳說了——當然事實上也差不多如此。
但是和這位全身籠罩在灰袍之中，剛剛把鬥篷的帽子摘下的少女相比，蘇婉似乎還差了一些。
差到哪裏呢？這個問題東方雲也不清楚。
按理說美人之間，很難分清真正的差距在哪，畢竟青菜蘿卜各有所愛，每一個男人所喜歡的女士類型並不相同。
更何況蘇婉與這位黑發少女的相貌差距就猶如韓國小姐中第一和第二的差距一樣——幾乎等同於沒有差距。
她的眉如皎月、目似繁星、鼻翼薄而英挺、雙唇紅若朱砂、平靜的笑時會露出很好看的八顆貝齒，左眼角下還有一顆淚滴狀的美人痣。
若說她與蘇婉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蘇婉雖然也隻二十二歲，但笑起來飽含各色風情，如幼女般稚嫩俏皮，如少女般嬌兮可愛，如小家碧玉般靈動嬌柔，又如大家閨秀般高貴典雅，如魔女般夢幻迷情，總是讓人無法分清她的年齡。而這個女孩兒，她雖然隻是單一的稚嫩的美，但這份單一，卻是罕見的神聖特性，美到讓人一動情念便忍不住羞愧痛苦暗恨自己乃是人間敗類竟對如此聖女產生遐想，那種光潔的臉上時刻洋溢著的神聖感，讓人幾乎忍不住跪下膜拜。
她看著東方雲甜甜的笑：“您的大名我早已聽說，初次見麵，您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呢，尊敬的暗夜之王。”
她伸出的潔白小手在陽光照射下竟隱隱泛出乳白色的霞光，東方雲幾乎立刻產生了跪下去輕輕親吻的念頭，但隨後又產生一種自己太過卑微連觸碰一下眼前少女都該遭天譴的想法。
“哼！”一聲冷哼響起，東方雲隻覺得眼前一切若夢幻泡影般轟然破碎，周圍又重新恢複了一片歡鬧的景象，而自己眼前的女孩，依舊探著小手，隻是那層如神鍍下的光輝卻已不見。
他回頭隱晦的看了一眼暗中的德萊厄斯，輕輕一笑，與那柔荑一握：“很高興認識你，希米爾小姐。”
東方雲的平靜從容讓希米爾眼中掠過一絲訝色，旋即笑道：“您的力量果然深藏不漏，能夠像您這樣看到我還能平靜對話的人，我遊曆大陸至今，也隻遇到不超過十個。”
“哈，哈哈。”東方雲訕笑一下道：“讓我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是……”
“不必介紹了呢！”希米爾眨眨大眼睛：“暗夜的皇後蘇婉小姐，以及萊瑞蕾將軍，我可都認識哦~！”
“咦咦？你們早就見過了麽？”
蘇婉和萊瑞蕾已經從最初的震撼中脫離出來，後者對希米爾輕施以禮道：“我們也是隻聽過希米爾的大名，雖然一見到就能想到這位即是女賢者，但的確沒見過呀。”
“當然沒見過，隻是已經有人把大家的樣子都提前告訴了我呢！”希米爾向人群中看去。
幾人也是看過去，卻發現，班賽的布伊卡雷諾正走過來，在他肩膀上，蘿莉版沙王正叼著一串烤鮮果吃的正歡。
布伊走到跟前笑道：“你看，我還說要過去接你，想不到你這麽快就來了。”
希米爾一笑，周圍立刻有一片惡棍幸福的昏厥過去：“布伊大哥，雖然一直有聯係，但我還真不知道你已經有了孩子呢。”
布伊卡雷諾尷尬的笑笑：“我肩膀上的，是雲閣下的孩子呀。”
希米爾的目光在布伊卡雷諾和東方雲身上流連，說出了一句讓東方雲吐血的話：“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都沒通知我呢！”
布伊卡雷諾臉紅的和猴屁股似的，結巴的反駁道：“才，才沒有呢，我和，雲閣下還隻是朋友，希米爾你別亂說。”
“嘻嘻，知道知道。”希米爾把俏臉探到東方雲身前：“我可是知道有很多公主為了自己的國家要扮成男孩的樣子，所以在您的暗夜國度崛起前，我都隻會把您當做很可愛的男孩子看哦，不過你要好好對待布伊哥，他可是個大好人呢！”
“喂喂。”東方雲一臉黑線：“你們兩個這是什麽打開方式錯誤的解釋和理解啊，老紙，本來就是男的！”
“是是！”希米爾開心的與蘇婉和萊瑞蕾相互擁抱，這才看著沙王驚歎道：“哇哦，好可愛的小蘿莉~！我能抱抱她麽？”
“不要！”沙王死死的抱住布伊卡雷諾的腦袋。
“好吧，看樣子我是被小孩子討厭了呢！不過征服蘿莉大作戰正要開始！”希米爾的表情像極了沒有在主人處討到小魚的貓咪，紅唇嘟起，不過馬上用力的握了握小拳頭，一副重新振作的樣子，對旁邊的攤位老板道：“老板，我要買一串烤翅！”
“……”一天前還提著兩把板菜從東街砍到西街的惡漢老板癡迷的看著希米爾，猛地回過神來一臉憤怒的吼道：“不行！”
“咦咦？”
老板看著希米爾的目光充滿了痛苦與絕望：“女賢者大人，您，您怎麽能來到罪惡的，肮髒的，卑賤的混亂之城呢？這個可惡城市的存在，根本就是玷汙了您的聖潔啊啊啊！我是絕對不會賣給您東西的，為此哪怕我受到良心的譴責，也一定要把美麗的、偉大的您趕出這個罪惡的都市，決不能讓您受到半點玷汙！！”
“是是，我會離開的，不過在此之前賣給我一串烤翅好麽？”希米爾狡黠的笑。
“當，當然！我的烤翅，天生就是為了您而存在的！隻有您，才配品嚐它的美味！”老板如同川劇變臉者，不知抽哪門子風，話鋒立刻調轉，噎的東方雲幾乎翻個白眼。
希米爾結果烤翅，回頭走到沙王身前滿是俏皮的說：“小妹妹，叫一聲姐姐，這個就給你吃哦~！”
沙王兩隻大眼睛緊緊盯著雞翅，似是在猶豫，伸手向去抓，不過馬上被希米爾躲開，來回幾次，小丫頭終於抽了抽鼻子，眼淚就要掉下來：“克裏瑟曆斯……要生氣了吖！”
布伊卡雷諾一腦門子汗啊，這位大人生氣起來可不是說笑的，一變身這座城市立刻就會被毀滅的！更何況自己還在她的小屁股下麵……
“希米爾，別鬧了，快點給她，然後咱們繼續逛街了。”
“好吧，我才不會和小蘿莉一般見識呢！哼！”希米爾不屑的撇過頭，手上的烤翅卻放到了沙王手中，兩隻滴溜溜轉的大眼也在用餘光瞟著沙王吧嗒吧嗒啃吃烤翅的樣子。
“你們還小點，真的。”東方雲歎息一聲繼續前行，這一行人的目的地是這座城市最大的也最具權威性的【珍寶閣】。
“等等呀。”希米爾提著自己的長袍跟在東方雲身邊輕聲道：“暗夜之王，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哦？”東方雲眉也不抬：“說罷。”
希米爾左右看看：“你真的確定在這裏談論合適麽？”
“沒什麽不合適的。”盡管希米爾很美，但那種能夠魅惑別人的光輝反而讓東方雲產生了一些厭惡感——本質上這個家夥還是有一些大男子主義的。
“好吧。”希米爾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道：“我想從你那裏買東西。”
“跟我買東西？”東方雲哭笑不得：“布伊卡雷諾沒告訴你我身無長物連錢都是搶來的麽？”
希米爾表情很認真：“我當然不是想買什麽‘長物’，我想跟你買的，是高等精靈的魔法！”
“！”東方雲腳步猛然停下，回頭看向希米爾：“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希米爾道：“你是暗夜之王，手中有一個還未成形的暗夜帝國，這件事大家都是心裏清楚的吧？”
“沒錯。”
“那麽，暗夜精靈本身也是高等精靈的直係後裔這也辯無可辯吧？”
“當然。”
“暗夜精靈的強者未必有多強，他們最強大的地方在於掌握了高等精靈的知識，用不了多久，相信你就能依靠高等精靈的魔法力量異軍突起，成為這片大陸一個時代的掌控者之一，沒錯吧？”
“那又怎麽樣？”
“不怎麽樣！所以我想要從你手中買下一部分高等精靈的魔法知識！”希米爾很認真的道：“怒加帝國留給每個人的時間都不多，不單是我們人類，還有你和你的精靈們，下一個五年的到來，人類隻要獻上貢品或許還能繼續生存下去，但是暗夜這種必然能夠與怒加帝國對陣的勢力，一定會遭到最恐怖的打擊！而五年的時間，或許你連高等精靈十分之一的魔法力量都未必能夠複蘇到這世間。”
東方雲嗤之以鼻，卻沒有反駁。
希米爾見有希望，便繼續道：“我代表人類國度從你的手中購買一部分魔法知識，以人類遠超精靈的繁衍速度和數量，一個五年時間已經足夠人類的精英將大部分高等精靈的魔法重現人間，並借其對抗怒加帝國！而且我並不是白要你的魔法知識，我會讓人類出很多的錢和資源來購買，讓暗夜精靈在這五年間也盡快變得成熟，這樣互惠互利的條件，如何？”
東方雲深深的看了希米爾一眼，卻沒有在後者的眼中看出一絲惡意，這才冷笑道：“我拒絕。”
“為什麽？”
東方雲也不答，徑直前行。
反而是蘇婉道：“希米爾小姐，若不是知道您一直提倡各族和平共處，並且對人類帝國和貴族的本身沒有好感，僅僅是你剛才的那些話，就足以讓雲他殺掉你一百遍了。”
希米爾皺眉道：“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蘇婉淡笑，眉眼間睿智無法隱藏：“先不說五年的時間我們暗夜的發展將會達到什麽程度，單隻是您所說的出賣魔法知識，我就可以認定您為居心叵測之輩。”
“我沒有啊！”希米爾用力咬著下唇，眼神中滿是委屈：“這樣互惠互利的條件，難道不好麽？”
蘇婉道：“您是從托德拉克大師那裏知曉我們的事的吧？再結合布伊先生對我們的介紹，使您以為反擊怒加帝國的機緣有可能就在我們暗夜精靈的身上。”
希米爾點頭。
蘇婉笑道：“可是您有沒有想過，您的意願，未必代表大陸各國的意願？隻要暗夜的消息傳達到各國很有可能立刻遭到所有國家的圍攻？”
“為什麽？”
“因為他們絕對無法忍受第二次高等精靈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就像他們無法忍受怒加帝國一樣。”
“可是……”
“而且，就算他們真的想利用高等精靈的知識對付怒加帝國，願意與我們做交易，那麽之後呢？就算打敗了怒加帝國，高等精靈的大部分知識也已被各國學去，就像你說的，人類比我們繁衍速度快很多，人類的精英更多，那麽他們吃透這些魔法知識的速度也一定比我們快，之後縱然他們看不起我們不再對我們出手，你有想過他們自己會如何麽？”
“你的意思是……”
蘇婉眉宇間劃過一抹哀愁道：“掌握了這些知識的國家，未必就如高等精靈般將知識全部應用在民生上，更大的可能是，最快鑽研透知識的國家和在與怒加帝國戰鬥中損傷最小的國家，會發起世界大戰，戰火將蔓延到整個大陸，沒有人會幸免，很多無辜者會死傷慘重。”
“不可能！”希米爾麵露驚慌，努力地不讓自己相信蘇婉的話。
“若您看過大陸史，就應該知道，每一次人類科技的進步，都將推動新一輪的大陸勢力變更，戰爭在所難免，這就是現實！”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希米爾幾乎昏厥過去，因為她發現自己想的的確太過單純了，一旦東方雲答應她的決定，那麽將有多少人死在她的交易之下？
“更何況……”蘇婉突然詭異的一笑：“希米爾小姐，莫非真的覺得我們的崛起速度還不如大陸諸國麽？”
“什麽意思？”希米爾表示不解。
蘇婉神秘的笑笑，追隨著東方雲的步法而去。
“布伊哥……我是不是錯了？”希米爾看向布伊卡雷諾
布伊卡雷諾搖頭笑笑：“你的想法很不錯，不過若是提前告訴我，我一定會阻止你的。”
他望著東方雲的背影，眼神中透著一絲迷戀與一絲深邃：“用不了多久……暗夜帝國將會崛起，東方雲這個名字，也將響徹大地。”
他低聲自語：“隻是那時候，你的身邊還會有我的立足之地麽……”
“布伊哥你說什麽？”
“沒……我們也一起去珍寶閣看看吧。”布伊卡雷諾苦笑著搖搖頭。
兩人都沒注意，坐在他肩上的沙王露出詭異的笑。
而躲在人群中的德萊厄斯也在笑。
班賽麽……的確是建立人族基地的好地方。
在他身邊，喵星人好奇的眨眨眼睛：“德萊厄斯大哥，你的笑容……”
“**蕩是麽？”
“嗯……”
德萊厄斯搖頭一笑：“布蘭妮，我們去買幾件衣服吧。”
“嗯……德萊厄斯大哥，你可是罕見的這麽溫柔呢。”小貓女皺皺鼻子，感覺十分怪異。
德萊厄斯的大手在她柔軟的發上揉了揉：“三天後，大概會有一場血戰，巔峰戰鬥固然已成必然，零散的戰鬥卻也未必沒有，到時候主父他必然將大多暗夜戰士召喚過來，到時候我不可能照顧到你。”
喵星人撓撓頭：“大哥你是怕我死在這場戰鬥中，所以想要先給我買一些衣服補償我麽？”
德萊厄斯笑道：“你想哪裏去了，在我們諾克薩斯，每一個戰士上戰場都要穿上家人縫製的衣服，上麵帶著親人的祝福，這是一個傳統，我隻是想讓你穿著帶著我祝福的衣服而已。”
“家人？”喵星人的大眼黯淡下來：“德萊厄斯大哥……是把我當成了親人了麽？”
“怎麽？你不喜歡我當你的大哥麽？”
喵星人低著頭，發絲遮住了雙眸：“沒……沒什麽。”
她用力吸吸鼻子，抬起頭快樂的笑：“那我們走吧！”
說著，已是蹦蹦跳跳的向前去了。
德萊厄斯深邃的看著她的背影，低歎一聲。
真理之海的傳說由來已久，傳說中，這裏本不是一片大海，而是一片靠近著海洋的沙漠國度，有一天，沙漠王子在海邊遊玩，遇到了大海的公主，兩人逐漸相愛，卻遭到了沙漠國王與海皇的反對，隻是當時王子與公主都已經達到了天階，沒有人能夠分開他們，國王與海皇隻能向神祈禱……最終海神與沙漠之神同時降下神譴向這對情侶，為了永不分開的誓言，公主與王子牽著手共同的抵擋神譴，最終，公主化為了一片大海，便是這真理之海，王子化為了沙漠，便是這撒非羅沙漠。
“所以……其實你是想說公主名字就叫‘真理子’，王子叫‘撒非羅’了？”礁石上的斯拉達翻了個白眼：“有點無聊哈。”
“才怪類！真理的意思是立下誓言的話，縱然是神也決不能打破。而撒非羅是當年古樓蘭語中真愛的意思！你不覺得好浪漫麽？”
同樣的礁石上，全身雪白肌膚的美人魚趴在斯拉達旁邊，修長完美的魚尾輕輕拍打著海水。
“隻有為主父征服一切，才是男人的浪漫啊！這種事你不懂的……必麗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