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綠sè的草原,我站在這草原的某處,麵前是一望無際的長草,天空很黑,沒有星星,沒有風,沒有人,沒有生靈。我這是在哪兒?回身望了望,還是一望無際的草,沒有盡頭。

我大叫了聲,“有人嗎?!我在哪兒?!”

沒有人能回答,握著自己還在流血的手,剛要抬腳往前走,身後的虛空中突然伸出一雙手,把我往後拉,我還來不及反應,身邊的景象就發生了變化,草原在我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我回頭看到那個女孩和官梵誌站在我的身後,驚駭的問道:“剛才那個地方是哪裏?!”

女孩臉sè蒼白,額上布滿了細汗,低聲道:“你走過頭了,你剛才那一步已經跨過兩個世界的夾縫,直接到了那個沒有邊際的世界裏。”

我吃驚道:“那片草原是什麽地方?蒙古?!”

女孩搖頭道:“我隻知道那裏什麽也沒有,不知道是哪裏。”

我環顧四周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官梵誌答道:“就在你劈開的夾縫裏。”

我一聽在夾縫中,連忙向四周看,一片灰sè,除了我們三個,再不見其他人影,便急聲問道:“影呢?他們在哪兒?!我怎麽沒見到他們?!”

女孩仰頭向上望,我順著她的眼睛向上看去,禁不住大叫了聲!尉遲風、慰遲影,還有黃伯伯,他們三個人正高高的虛懸在空中,微閉著眼睛在上麵漂浮,身體的周圍包裹著白sè的結界。我仰頭大叫道:“影——!風——!黃伯伯——!你們沒事吧!”

沒有反應,他們三人對我的呼喊置若枉聞,我心驚道:“他們怎麽了?!”

女孩仰著頭,臉sè越來越白,呼吸開始變得急促,顫聲道“是yin氣,有很重的yin氣在那些結界當中,他們三個正在跟那些帶著怨恨的yin氣糾纏,因為他們的意識已經進入無我的狀態,所以是聽不到你的聲音的。”

我說不出話來,隻是手上的這把劍在這時,又開始震動,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主人在上麵,想要從我手裏脫出去,我一鬆手,它就帶著鳴叫飛向尉遲風,結界中的尉遲風在劍到達的那一刻突然睜開眼睛,一揮手,那把劍就穿過結界落到他的手上,與此同時,他身邊的那個結界“波”的一聲破掉,從結界中散出一陣灰霧!尉遲風落到地麵上,舉劍在空中劃了個圓,把散開的灰霧重新包圍起來,然後咬破手指滴出血灑向灰霧中,嘴裏念著咒,隻見那團灰霧在這咒語下飛快消散,直至不見。

我見過尉遲影用過這種咒語,是往生血咒!就是把不願輪回的怨靈強行超度的一種方法。他這一下不知超度了多少。

尉遲風做完這一切後,抬頭看著尉遲影和黃伯伯的結界,黃伯伯在此時也睜開了眼睛,打著手印從結界中落到我們麵前來,看來他也成功了。隻剩下尉遲影,他在三個人當中法力是最弱的一個,我緊張的看著他,突然!尉遲影的結界開始震動起來,他在裏麵不安的動了動,額上浸出了一陣汗!眼珠在眼皮下亂轉,我看到他的樣子手腳不自覺的發抖,他遇到危險了!忙跑到他的結界下,低聲道:“影!千萬不要出事,你千萬不要出事!”

尉遲風在我身後喝道:“讓開!”

我隻是盯著頭頂上尉遲影的結界沒有反應,官梵誌在這時趕過來,把我拉到一旁,這時,尉遲風揮動手裏的劍在空中劃了個星十字。

黃伯伯叫道:“小風,你現在這樣做會破壞整個空間的平衡!要相信小影會成功的!”

尉遲風皺著雙眉,停了下來,我看著尉遲影越來越痛苦的表情心如刀絞,高聲道:“影——!”

尉遲風在這時飛快的端起劍,在空中劃了個符,符光向尉遲影的結界包過去,可是這個結界卻好象對尉遲風的符咒產生了排斥現象,不光那道符咒被彈開,還讓尉遲影的結界變得更脆弱!

尉遲風和黃伯伯大吃了一驚,尉遲風也管不了許多了,舉劍在空中劃下了先前的那個星十字,黃伯伯歎了口氣,也伸手急打手印,一束蓮花型的黃光從他手中升起,向這個灰sè的世界散開,想在尉遲風動用法術的時候把這個空間護住,避免出現空間失衡現象。

尉遲風手上的星十字旋轉著擊向尉遲影的結界,一時間黃光大盛!我被這強光刺激得眯起眼睛,尉遲影在此時總算睜開了眼睛,我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叫他,隻見他的結界中灰霧突然變化成一隻虛幻的手,牢牢的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他的結界一歪,居然開始移動起來,尉遲風大喝了聲,舞動著手裏的劍,嘴裏念著“嗡。別炸達度。撼。”隨著他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從他身邊瞬間浮起萬道金光,整個空間在這咒語下變得金亮,黃伯伯在此時大叫了聲,被這一咒語激得退了好幾步才站定,這個空間就在一瞬間消失,我一看,我們站的就是那幢樓的樓頂上。趕緊抬眼看尉遲影,隻見他在結界中站了起來,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一個讓我驚恐萬分的事實,他的結界居然飄到了這樓頂的外側,而且在那個空間消失的時候結界也變得異常的薄,看來會馬上破裂!尉遲影也發現了自己的處境,剛抬眼看我,那個結界就“波!”的一聲破掉,我心神俱裂!拚命向他那裏衝去!隻覺得身邊一陣風,尉遲風趕到了前麵,千鈞一發之際,跳到樓邊險險的拉住了尉遲影下墜的手,用力往回一扯,把尉遲影拉了回樓麵上,但也因為這股力量的相互作用,尉遲風自己卻跌出了樓頂!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我的尖叫還沒發出就已經完成,看著從我身邊跌落的尉遲風,我伸手剛好抓住了他,可是卻被這一力道帶著一起掉下了樓頂。尉遲影回身想再抓住我們,卻晚了一步,手裏抓了個空,他嘶聲叫道:“不要——!”

我隻覺得耳邊的風呼呼的吹著,自己的身體在失重狀態下不斷下沉,看著離我瞬間變得那麽遙遠的慰遲影驚慌失措的臉,結束了嗎?真的結束了嗎?

尉遲風在此時出現在眼前,他伸手把我緊緊的抱住,我最後看見的是他的那把劍發出的耀眼的黃sè光芒,然後,一陣天旋地轉,我昏了過去。

蒙蒙朧朧中,我又看到了那條小河,河邊站著個黑衣女子,一條黑巾包裹著她的頭發,露出略顯蒼白的臉和一雙很亮的眼睛,現在,那雙眼睛正盯著自己腳下的倒影,水裏映出的是青chun美麗的容貌,用手輕輕一撥,水麵起了陣陣波瀾,倒影也隨之變了形。她笑了聲,說不出的諷刺,抬眼看著眼前的柳樹,還是一派的青綠,被風一吹,妖嬈的舞動著枝條。她伸手輕撫著柳枝,笑道:“你舞給誰看呢?”語音落下,那條柳絲在她手中化成了灰。

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她不用回頭,聽出了他的腳步。那腳步在身後停下,她轉過頭,看著眼前的人,一身素白袈裟,手執金鋼菩提念珠,剃去了一頭黑發,那是三千煩惱絲,從此以後,了斷塵緣。

兩人相望,近在咫尺,卻有遠在天涯之感,一陣風吹過,吹動他身上的素白袈裟,也吹起她頭上的黑巾,當風過後,那塊黑巾飄到了河麵上,露出了她一頭的白發。

紅顏,白發。

看到他震驚的表情,她笑了,問道:“和尚,你認得我嗎?”

他看到她的笑,低頭道:“阿彌陀佛。”

她笑了笑,隻因為看到他,心中莫名生了些不快,複雜難懂。

你為何一直跟著我?!

施主,條條大路在,各人有各人的走法,你為何肯定我在跟著你?

她笑著向他逼進一步,他則退了一步。她又笑了,

那好,我不想再見到你,你先走吧。

他垂著頭,雙手合什,卻沒有動。

她轉頭盯著這小河,自顧欣賞這裏的景sè,存心忽略眼前的這個和尚,他已經跟了她多久?一月?三月?還是一年?抬手看著自己手心的掌紋,最上麵那一條線橫過了整個手掌,還未記事時,她就被人遺棄,這十幾年來,有人在她身邊出現,卻又很快消失,從沒有一個人在她麵前停留過這麽久。扭頭看他,還在不遠處的柳樹下,若有所思。

終於,她忍不住了,和尚?你來過這裏?

他盯著小河,目光悠遠的望著前方,這裏,百年之前有座小橋。

她看著空空的河麵,一無所有。

喔?!你多大了?百年之前的事怎麽會知道?

他垂目道,貧僧已過百年。

她看他年輕的容貌,煸笑著,和尚在說謊。

出家人不打誑語。

她冷哼一聲,如此,你的法力一定很高,但為何一直跟著我?難道我是妖,和尚想收我不成?!

阿彌陀佛。

她氣惱的瞪了他一眼,和尚要去哪兒?

天下之大,處處可去。

她怒道,那你就莫要再跟著我,我們不同路。

她順著小河向下走,回首看柳樹下的他,這次沒有再跟上來,心中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卻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她歎了口氣,唉!你又來了

“唉!你又來了”

“丫頭?”我聽到有人在叫我:“我一直都在,你醒醒!”

我睜開眼睛,看到影在我麵前,正低著頭,滿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