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以前,已經沒人記得了,好象說那個時候人都還留著大辮子,聽祖上的人說那一年正是夏秋相交的時候,雷陣雨下得很猛,就象昨天你們來的時候那樣,那個電閃得劈倒了村裏的好些樹,所有人都躲回屋裏頭不敢出門。

這時住在村頭的一戶人家,家裏的男主人叫石盞,他正在家裏擔心今年的收成,這時有人敲門,他想這樣的鬼天氣有誰會來,打開門一陣冷風吹進來,瞬間吹熄了石盞手裏的油燈,他不禁發起了抖。

真是好冷!

門外站了兩個人,一老一少,都穿著大褂,那個年長的目光奪奪,在黑暗的環境中都異常的亮,那個年輕的就顯得狼狽很多,抱著一包裹冷得瑟瑟發抖。

年長的道:“我師徒二人路過此地,趕上雷雨天,不知道小哥可否讓我們避避雨。”

那石盞也是在外讀過幾年私塾的人,看那年長之人就不是一普通人,趕緊請兩人進屋,拿出幹淨衣服給二人換下。那年長之人一一謝過。

石盞問起為何他二人在這種天氣下還在趕路,那年長之人歎了口氣,道:“說起來就話長了,也是該我師徒遭劫,犯了一不可原諒的過錯,隻好四處奔走尋找解決的方法。”

石盞問起是何事,那人連連歎氣,說:“不是我不告訴小哥,隻是這事多一人知道,老朽就多一份罪孽,小哥是好人,老朽不忍害你,”

石盞正要開口,那人好象知道他要說什麽,連連擺手,道,“小哥莫要再問,就算知道了你也幫不上忙,這事因我師徒二人起,也應由我師徒二個來解決,常言說解鈴還需係鈴人。”

石盞雖然好奇,也不便再問,就打掃房間讓他二人睡下。

第二天,雨勢漸小,石盞再三挽留,可那二人執意要走,石盞無奈,把二人送到村尾,還不舍回去,又送過一個山坡。好象這個一麵之緣的老人和自己有很親的關係一般,正在傷感之際,隻聽那老人發出一聲大叫,透露著驚喜和不置信。

石盞嚇了一跳,不知道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也會發出如同孩童看見心愛玩具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那個老人拉著石盞的手,聲音因興奮有些發抖:“這裏一直是這樣嗎?!”

看著老人急切的眼神,石盞這才向四周的環境看了看,這一看之下大吃一驚!昨天這裏還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遠處本來完整的一壁山因為昨天暴雨的原因被衝塌了一大塊,顯得本來平整的山頂有了一個缺口,而山底的那片樹林因為閃電的原因被燒了一大片,有些還正冒著煙,看來火已經被雨澆熄得差不多了,

“怎麽會這樣?”石盞打破腦袋也沒想到這個地方一夜之間會改變得那麽大,這又跟這兩人要找的地方有什麽關係嗎?

那個徒弟也興奮起來:“師傅!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嗎?!”

老人把徒弟叫過來,:“快!快找一找,有沒有那個東西!”

然後師徒兩人就在稀泥路裏到處奔走,低頭找什麽。

石盞傻傻的站在那裏,完全不知道那兩人要找什麽,不過看兩人興奮的樣子,也跟著著起急,匆匆的趕過去幫忙,他也在地上不停的找,這時他發現一個地方的水流很奇怪,其它的水都是往低處流,偏偏那個地方有一股水是往上湧的,他一看也知道了,這裏出現了一個泉眼。他自言自語道:“好奇怪,居然這裏會出現泉眼。”

那個老人聽到之後趕過來一看,一時老淚縱橫,對著東麵磕了幾個頭,:“祖師爺保佑,總算讓第子沒有鑄成大錯。”

他的徒弟也眼睛紅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那老人拉著石盞激動的說:“小哥真是老朽命中的貴人,老朽能找到這裏全憑小哥,他ri定當答謝,今ri老朽暫且別過,不過我很快會再來,到時再跟小哥長談。”

說完頭也不回的匆匆離去,石盞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們兩人走遠,心裏留著疑問,想到不知哪一天才能見到,又覺得難過。

不過那師徒二人倒是真的很快就回來了,還帶來了大批工匠,開始大興土木,在那個發現泉眼的地方建起了大宅。那個老人就在工匠中擔任監工,閑暇時就在石盞家裏把酒言談,不過談的什麽沒人知道。

後來大宅建好了,老人送走了所有的工匠,隻帶著徒弟和石盞在大宅裏呆了一個月才出來,後來沒有人再見過石盞,據說他跟著那師徒二人走了,沒有再回來過,所以他們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裏幹了些什麽沒有人知道。

沒過多久就搬來了一戶人家,這家人姓陳。一看就是大富之家,雖略顯落泊,但光是仆人丫頭也帶了一兩百,還有幾大車的箱子,後來他們買下了方圓十裏的田地,開始把這些田租給附近的村民,收租度ri,不過說也奇怪,這陳家大門前就有口井,他們卻從不在這口井裏打水,反而要走到村尾的那口井裏去打,大家雖然奇怪,卻也沒有人去打聽,必盡很多有錢人家都有些稀奇古怪的規矩。陳家從那時就一直定居在那裏,跟村裏的人也相安無事,不過經過幾代之後,陳家卻是越顯人丁單薄,到了最後一代,陳老夫人膝下也隻得一子。那個時候我太爺爺就在陳宅裏頭當短工。

據說那位陳少爺也是老夫人年近四十才生下的,寵愛非常,到了陳少爺二十歲那年就娶了遠村的一位大戶小姐為妻。那小姐帶來兩個陪嫁丫頭,一個叫縉雲,一個叫小月。(聽到這裏,我頓時“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村長停下來看我,我揮揮手,示意他講下去),可是新夫人進門很些年都沒有生養,陳老夫人怕陳家斷後,終於鬱鬱而終。後來陳少爺當家作主,很快就娶了那個叫縉雲的陪嫁丫頭做了二姨太。也是沒多久,縉雲真的有了身孕,陳家上下無不歡喜。可也是陳家命中注定無子,在二姨太生產之時卻碰到難產,孩子還沒出生就夭折了,可憐那個二姨太,年紀輕輕就因為喪子之痛變得瘋瘋顛顛,(我忍不住插嘴:“你是說二姨太沒死?”村長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一定覺得我這麽問很奇怪,說:“沒有,幸虧陳老爺回來得及時,還帶來了醫生,才把命給保住,不過那孩子就沒留得下,好象聽說由此之後二姨太也不能再生產了。”我啞然,原來二姨太沒有死,可以想像,在那樣的家庭裏,如果女人不能生孩子跟廢物有什麽區別,更別說一個瘋瘋顛顛的廢人。但我的那個夢倒底是怎麽回事,要是那個夢是真的的話,那我又在那個以前的事情裏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sè?)

村長見我沒有再說話又繼續往下說:“以後就看見二姨太在村子裏四處遊蕩,嘴裏不停的念著:“把孩子還給我,把孩子還給我——”

講到這裏,村長老婆已經叫我們吃飯了,回頭才發現姐夫不知何時坐在了我的身後,不知在想什麽。

“姐夫!?”我叫他,他愣了愣才回過神。

他勉強笑了笑。“吃飯了。”然後率先進了屋。

他是怎麽了?

吃過飯,姐夫和村長就趕往田裏做考察,表姐jing神還是不太好在裏屋躺著。我一個人坐在竹編的躺椅上倒還舒服,隻是心頭始終悶悶的,我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那個夢究竟有什麽意義?表姐夫為什麽會顯得那麽魂不守舍?表姐又在那口枯井中看到了什麽?

越想越頭暈,迷迷糊糊中聽到四周很吵,睜眼看發現自己站在一條不知名的街上,四周都是人,熙熙攘攘從我身邊走過,我卻不覺得擁擠,抬頭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錦帆,上麵繡著一個大大的“當”字,原來是個當鋪。

這個年代還有當鋪的嗎?我納悶的想,不過雙腳卻不聽指揮的向裏走去。

進了門才發現裏麵的櫃台好高,我踮著腳才勉強能把下巴放到台麵那麽高,櫃台裏坐著一個瘦得像排骨一樣的掌櫃,他斜著眼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冷冷的問:“要當什麽?”

我搜遍了自己所有的衣服口袋,什麽也沒有。

那我應該當什麽?!好象進了這裏什麽也不當說不過去一樣。

他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你倒底當不當!?”

“可我什麽也沒有。”我小心的回答,他看起來很凶的樣子。

“那你是要把上回當的東西贖回去嗎?”他沒好氣的問。

我茫然的點頭,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他轉身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用白布包著的圓圓的東西,從櫃台裏扔了出來,“咚!”的一聲正打在我的頭上,好硬!

“五百塊!”掌櫃冷冰冰的聲音從上麵傳來。

“可是我沒錢。”

“什麽?!沒錢!”他聲音高了起來,“那就用你手上的東西來換。”

手上?我手上哪裏有東西,攤開手,才發現那塊在井邊撿到的黑石頭不知什麽時候被我拿在了手裏,正疑惑,那掌櫃已伸出手來拿它,眼睛裏露出貪婪的表情,我大驚!趕緊把那石頭拽在手裏,隻有一個想法,不能給他。

掌櫃幹瘦的臉瞬間從櫃台中伸出來,脖子像像皮泥一樣拉得細長,嘴張得大大的,一股腥味從他嘴裏散出來,讓人發嘔:“把那個東西給我!”

他的嘴誇張的張大,好象整張臉除了嘴就沒有別的任何器官了。他向我逼來,我飛快的跑出了當鋪,,街上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了,異常的安靜,我無目的的亂跑,等我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陳家大宅的庭院,還是那副破敗的樣子。

我怎麽又到這裏來了?!正想著,腳踢到一樣東西差點摔倒,底頭發現是那個當鋪掌櫃扔出來的東西,剛才被子我一踢,白布已經散開,從裏麵滾出一個圓圓的東西,我追過去把它撿起來,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居然是一個嬰兒的頭,那嬰兒突然睜開了眼睛,咧嘴笑了,我趕緊扔了它,想從庭院裏出去,卻怎麽也找不到門,隻聽見廚房的窗戶那裏傳來沙沙聲,我循聲望去,隻見殘破的窗台上有泥沙“涮涮”的往下掉,然後一隻白嫩嫩的手從窗戶上出現,接著又出現了另一隻,好象有一個很矮的人正費力的用手想讓自己從裏麵爬到窗台上來,接著出現了一個身體,是用雙手用力撐起來的,好小的身體,就象一個五六個月大的嬰兒,他費力的爬著,還伸出手,似乎是想叫我幫他,,可我不敢靠近,因為那個身體上居然沒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