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帶著我們往通道之外闖,很快到了那個連結外界的水池,這裏四周已經開始滲水了,石川皺著眉還未說話,就看到上麵的石頂突然間就塌了下來,然後大量冰冷的湖水伴著轟鳴聲傾瀉而下!我們所處的整個結界在洪水當中震蕩個不停!

石川的手上急忙打起符咒,這符咒好象加強了結界力量,它隨著這湧來的湖水開始上浮,然後石川一聲大喝,整個結界頂著湖水水流開始逆行,頂著向下的水流一直向上飛到那個塌掉的裂口當中,我跟他眼前一亮,我們終於從那個裂口處擠出了地底石**!我們很快浮到了無名湖中,然後這個結界帶著我們騰到上空,下麵無名湖的湖水在打著旋渦,整個湖水的水位在不停的下降!

石川把我帶到湖邊,結界終於在這個時候破掉,我奔到湖邊,看著這不停下降的流水,嘶心裂肺的叫道:“尉遲風——!你出來啊——!”

這整個天地茫茫白sè,寒冷而無情,我跪坐在地上,連眼淚都結成了冰。

我全身在心痛和絕望中在不停的發抖,我還沒有告訴他,我愛他啊,這就是這千年來,我從來都沒有說出口,沒有告訴過他的話。

我淚流滿麵,仰天叫道

“二公子——!琴兒愛你呀——!”

“無塵——!白發愛你呀——!”

“尉遲風——!歐陽喻愛你呀——!”

這份愛積累了千年,沉澱了千年,也痛了千年,

我呆呆的坐在湖邊,看著還在下降的湖水,整個人已經空掉,這時,整個湖麵突然顫動起來,然後,一股熱氣從湖底一竄而出,整個冰冷的湖水仿佛也被這股熱氣熏熱了,整個湖麵上冒出了一層薄霧,隨後,從湖底傳出一聲沉悶的吼聲,接著“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地麵一陣劇烈的抖動,我一下摔倒在湖邊,石川跑到我身邊,把我拉住,我們都沒有說話,這時,湖中傳來一陣尖細的“吱吱——!”聲,那湖中的水在這聲音當中瞬間消失了,整個湖變成了一個cháo濕的大坑。然後,一切突然就變得安靜了!

尉遲風怎麽了?!我驚恐的站起來,往這幹掉的無名湖中奔去。雙腳很快就陷在湖底的淤泥當中,我不禁大聲叫道:“尉遲風——!”

但身邊卻依然安靜,沒有他的一點聲音。

石川跑過來,歎了聲氣,把我拉回到湖邊,我轉頭看著他,急聲道:“尉遲風怎麽還不出來!他說他會出來的!”

石川暗神一暗,還未回答就突然全身一陣哆嗦!我轉頭看到他的臉sè一陣發白,就急忙伸手扶住他,叫道:“你怎麽了?”

他眼中卻出現驚喜和興奮的表情,大聲道:“尉遲風成功了!他成功了!”

“他成功了?”我茫然的看著他。

他點點頭,露出一個如釋重擔的笑容,“魔胎和魔獸已經死在他手上了!這千年的劫數也終於終止在他的手上了。”

“你怎麽知道?”我轉頭看著這個湖底,那裏根本看不見連接地底洞**的通道,我心裏念到,尉遲風,你怎麽還不上來啊!

石川看著我的表情,眼中出現了憐惜的神情,他低聲道:“歐陽喻,我不能騙你,尉遲風已經永遠上不來了,他跟魔胎是一起消亡的!”

我的心上被重重的一擊,飛快的轉頭瞪著他,怒道:“你亂說!你又沒有看到,怎麽會知道?!”

“歐陽喻!”他也瞪著我,大聲道:“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尉遲風是不會再出現了,為什麽還要騙自己!”

我咬著嘴唇,忍住眼淚不讓它掉下來,卻還是忍不住大哭起來,顫聲道:“你為什麽要揭穿這件事情,為什麽不能我一點希望!為什麽?!”

“因為我不能讓你這麽一直抱著不能實現的希望在這裏等下去!”他扶住我大聲道:“因為還有人會在家裏等著你!你忘記了,尉遲風說過,等他死的時候會把影還給你,所以影現在一定在家裏等著你回去!”

“你騙我!”我甩開他的手,“你們都騙我!尉遲影曾經說他永遠不會離開我,結果他還是離開我了,尉遲風說要我在這裏等他,他一定會上來,可是他卻再也上不來了!你說影在等我,可是我不相信,你也在騙我!”

石川盯了我半晌,悠悠的歎了口氣:“歐陽喻,我不騙你,因為我已經沒有時間再騙你了-”

我聽到他話,抬頭看著他苦笑的表情,一時間驚駭的愣住,因為我發現在這短短的時間裏,他的頭發開始變白,眼角的皺紋在加深,整個人就象老了五十歲!

我驚異道:“石川,你怎麽了?”

他淡淡的笑道:“我在三百年前就應該死了,那個時候是魔胎找到了我,所以我的生命能源都來自於它,現在它消亡了,所以,我也要走了。”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心中一酸,拉著他道:“你要到哪裏去?”

他笑了笑道:“你還記得你曾經問過我,如果有一天我的心願已經完成,我最想做的是什麽嗎?”

我點頭,問道:“你想做什麽?”

他眼睛看著遙遠的地方,輕輕道:“我要回家,那裏我的父母朋友,還有很多的師兄弟,他們還在等著我回去。”

我想哭,但隻是輕聲問道:“你的家離這裏遠嗎?”

“很遠,很遠-----”他嘴角帶著笑:“我還記得小時候家裏的院子旁邊有一顆桃樹,每年樹上都會結著又大又甜的桃子,父親和大哥都會把我抱起來,讓我伸手去摘。”

我仿佛也看到了一個快樂的小男孩,快樂的在桃樹下又跳又笑,那是他最為快樂的童年。

他眼中閃出淚光,低聲道:“但是這條回家的路走得好遠,好長,好難啊-但是,就算路再遠,再難,我都要回去了,”

我點點頭,看著他還在飛快衰老的模樣,心裏也是苦苦的,然後,他的聲音也變得沙啞,“歐陽喻,你要保重了,快回去吧,尉遲影在等你--”

說完後,他全身的皮膚迅速的脫水幹掉,整個人象幹屍般的僵住不動了,我流著淚伸出手,剛一碰到他,他的整個身體就散成了粉未,一陣寒風吹過來,帶著這些粉未向白茫茫的天邊吹去,

石川,一路走好,你為了自己的信仰,為了自己的責任而離開了家鄉,離開了父母、離開了親如兄弟的朋友,一個人走上這條艱難的路,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想,在這三百年中,當你做著那些魔胎讓你做的有違良心的事情的時候,你的心會是怎樣的難過,現在好了,你完成了自己的所有責任,可以回家了,你可以回到父母的身邊,還有朋友兄弟的身邊,他們正張開懷抱在等著你的歸來--

我一個人站在這雪白的天地當中,四周好安靜,天地間就仿佛隻剩下我一個人,我走到湖邊,再看了眼這深深的湖底,尉遲風,我多麽希望你能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多希望能看到你眼中的深情,我多想親口告訴你我愛你,可是,這一切卻再也做不到了,我流著眼淚,久久的坐在湖邊,直到天上下起了大雪,直到這雪將那無名湖底掩埋,直到寒冷浸入我的五髒六腑當中,直到我再也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當我醒的時候,正睡在一間溫暖的房間當中,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我麵前,她看到高興的叫了一聲,然後吉米也出現在我的床邊。

我動了動嘴唇,嗓子痛得厲害,啞著聲音問道:“我怎麽在這裏?”

他道:“我在湖邊把你找到的,因為之前風說過他要到那個湖去,不過一直沒有見他回來,我有點不放心,便到那裏去了一趟,沒想到卻在那裏發現了你。”

我低下頭,心又痛起來。女主人遞來一碗熱騰騰的酥油茶,我拿在手中,讓它暖著我的手。

吉米問道:“你沒事吧,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叫著風的名字,他-----怎麽了?”

我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茶碗裏,吉米看著我的樣子,眼神一暗,沒有再問了。

兩天之後,他把我送上了回家的車,我坐在車上,向他揮手告別,他看著我,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隻是讓我一路順風,還囑咐要保重身體。

我點點頭,車子在路上飛馳,我眼睛一直望著窗外這一切美麗的風景,這個美麗的地方卻成了我心中最痛的傷心地,還有那個被雪掩埋的無名湖,也許到了chun天,那個湖又會有新的湖水來將他灌滿,在它的周圍還會開滿最美麗的花,隻是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在那個湖的湖底,有一個我最愛的人,那裏有過我最深的千年的期盼。

再見了,香格裏拉--

我回到自己的城市中,回到那影所有的醫院中,看到的卻隻有一張空掉的床,官雪煙走到我身邊,我轉頭看著她流下淚來。

“影醒了。”她說著,卻又哭了,“他醒了,風卻睡著了-”

我也淚濕雙眼,伸手抱住她,她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對不起雪煙,在這場感情當中,你是最無辜的那一個,我們帶給你的也隻有難過和痛苦,這世上所有的愛情都來得不容易,你對尉遲風的愛也同樣的珍貴。

等到她情緒平複了之後,她伸手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交到我手上:“這個是影讓我交給你的。”

我打開,一枚戒指出現在我眼前,我的眼眶瞬間紅了,這幸福的感覺也讓我想哭,我把戒指捧到胸前,問道:“他-----人呢?”

官雪煙道:“他走了。”

“走了?”

官雪煙點頭道:“他說你會知道他為什麽要走,他要去找的是什麽?”

我拿著戒指,淚流滿麵。

我知道他為什麽會走,我知道他要去找什麽。我知道,我都知道,

尉遲影是要去找尉遲風的靈魂,也許當尉遲風在死前把影的靈魂放開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靈魂間的聯係還在,影知道,也許憑著這種聯係他可以把風的靈魂找回來,哪怕隻是一點點的靈魂碎片他也不會放棄!

隻是風的靈魂還真的存在嗎?石川說尉遲風跟著魔胎一起消失了,他的靈魂,哪怕是一點碎片還在嗎?

官雪煙看著我的眼淚,柔聲道:“小喻,影說他不知道會走多久,你會等他嗎?”

我拿著戒指不停的點頭,會,當然會,不管多久,不管多少年,我都會等他回來,因為我知道,風對影來說有多重要,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體啊。

時間在飛快的流逝,我開始回到我正常的生活當中,尉遲影離開之後一直沒有回來,我也以從未有過的熱情投入到我的工作當中,在旅行社裏,隻要有團可帶,我都是第一個爭取前往,老大差點被我積極的工作態度感動得痛哭流涕。他不會知道,我這麽努力隻是因為我暗暗的希望,也許有一天在旅途當中,會跟影不期而遇。可是每一次都沒有碰到過他。我每天都會想,影,你到哪裏了?有危險嗎?身體還好嗎?

我手上戴著他留給我的戒指,每個遊客看到我這枚戒指的時候都會問我什麽時候結婚,我都笑著回答,“快了快了,到時請你們吃糖啊。”

可是影,你離開的ri子過得好慢,我經常都板著指頭在算時間,它走得象龜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