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當然是裝看不到的好。我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走不遠回頭一瞄，酒店門口已經沒人。

還是回去吧，我想。

回到基地大樓，剛進大廳，就看見希丁克和國字號的中國助理教練在說些什麽，旁邊一個年輕MM漲紅著臉。希丁克看見我，連忙招手叫我過去。

我過去一問，才知道希丁克要和助理教練說明天一早分組訓練比賽的事，但是這翻譯MM總是表達不到位希丁克的意思。

我被迫又客串了一次翻譯。

原來這次希丁克召集了31人的大名單，準備大範圍的觀察一下國內優秀的球員。希丁克擬定的中國隊戰術是他最擅長的4－4－1－1，為了考察球員，他希望明天在球員分組訓練比賽中作一些安排。

經過一小時的溝通，助理教練拿著紙上畫滿的三頁安排去了。

希丁克和自己的荷蘭助手則去蒸桑拿。

我看著沮喪的翻譯MM，小女生眼眶紅紅的，幾乎快哭出來。

“沒事的，你後來不就說的很好嗎？走，喝東西去。”我安慰著她，這個小女生叫張婷，是外語係研究生，因為國家隊原來的翻譯臨時腸胃炎住院，被抓來頂替。

“有些足球的專有名詞我都沒接觸過。”張婷一邊喝著橙汁，一邊拿紙巾擦著眼淚。

“人嘛，總有摔倒的時候，其實你能力完全沒問題，就是太緊張了，和搞足球的打交道，要勇猛嘛。”我笑著說。

我用勺子比劃著，給張婷解說一些足球的俚語和專用英語詞匯。

忽然閃光燈一閃，我順著回頭一看，那天那短發猛女記者看著我得意地一笑。

我心裏知道要糟糕，連忙走上前：“請別再亂寫了好嗎？”

“新聞有言論自由，我寫什麽你管不著吧？”猛女記者挑著畫地高高的眉毛，態度非常囂張。

我看了看她的專業相機。

“請把記憶卡交出來。”我有些上火，言語不再客氣。

“想打人搶相機啊？”矮我一頭的短發猛女忽然一笑，拆開相機拿出記憶卡捏在手上，晃動著挑釁我。

我摸出錢包，“你記憶卡多少錢？報個這個新聞多少稿酬，我向你買下來。”

猛女嗬嗬瞥著我笑兩聲，一把拉開上衣衣領，把記憶卡捏到豐滿胸部的上方，然後輕輕一放手，看著我：“有本事來拿啊，放心，我絕對不叫非禮。”

忽然一隻小手伸出，張婷以極快的速度把手伸進猛女上衣，一把搶過記憶卡，“沒事，隨便你叫非禮。”

我看見猛女眼睛裏閃出怒火，知道接下來一定是動手，腳上輕輕將桌邊凳子往猛女腳下一拉，拉住張婷手臂就走。

猛女怒喊：“還我記憶卡！”話音未落，已經被椅子絆到在地上。我在桌上放下一疊錢，拉著張婷，飛快將她遠遠甩開。

“吳麟你們給我記住。”猛女在地上氣憤地大喊。

我拉著張婷三穿兩穿，來到基地大樓外。

張婷紅著小臉，忽然笑了：“你說要勇猛對不對？”臉上浮現出兩個酒窩。

我看著她的笑容，忽然感應到什麽，連忙放開她的手，“今天真是謝謝，不然咱們都得上報紙。”我盡量使氣氛輕鬆。

張婷把記憶卡遞給我，“你真是個有趣的人。”

我就是二傻子也能看出她眼波裏流動著東西，腦筋一動對她說：“你回去得好好休息，明天隻有一天給你適應了，後天咱們就飛日本去，你日語上足球的東西也得看看。”我接著話頭一轉：“在日本有空的話，我和女朋友一起帶你出去逛逛？”接著補上一句：“我女朋友是中日混血兒。”

張婷喔了一聲，低頭轉身走了兩步，忽然轉過頭笑著對我揮手：“謝謝你今天的幫助。”

我回到宿舍自己的房間，重慶國腳張XX已經睡熟了。我看了下手裏的記憶卡一時不知道怎麽處理，順手扔進了行李箱。

想起剛才給張婷的話，我心裏一動，打開手機滑動著。手機畫麵上出現比出兩根手指的羽田，笑地那麽燦爛。我們已經好多天沒有聯絡，我看著她的樣子，發起呆來。

我腦海裏一直拒絕想和她吵架的事，也拒絕對我們吵架的字句進行分析，我無法判斷對錯，正如她丟給我的一些東西，我難以麵對。我在乎的，並不是她有多少前男友，而是她的態度，她的態度讓我傷心。

猶豫良久，我還是按了撥號鍵，我不知道要說什麽，但我是男生，應該主動些。

電話裏傳出忙音，表示對方關機。

我呆了半晌，熄燈睡覺。

陽光曬在訓練場上，所有球員背著手聽著領隊的訓話。

領隊左手拿著筆記本，右手揮動大聲地說著：“這次集訓，我們召入了31名國內最好的隊員，你們都是中國足球的精英。但是今天，你們將接受一項嚴格的考試，因為隻有23名球員能夠去日本，這意味著，在今天訓練表現不佳的八名球員將落選大名單。”

球員們略略有些**，但是都沒說話。大家心裏明白，這次31人裏，3個門將肯定不會動的，也就是說，落選的8人都是在非門將位置，而考察位置，主要是在中後場。

希丁克擺明了國家隊鋒線是以我為主力打單前鋒，連替補前鋒都隻召入了一個，還有兩個能打前鋒的，都是場上多麵手。

31人除去門將還有28人，助理教練上來念名單，把28人分成4組，每組的陣型都是奇怪的3－3－1，三個後衛，三個中場，一個前鋒。

訓練比賽時間是50分鍾，場上16名隊員比賽，其他一半人則在場邊觀看。

希丁克有意弄來一個網球比賽才能看見的高梯子，和他的荷蘭助理坐了上去，遠遠和我們拉開距離。希丁克手上拿著一個寫字板，而他的助手一人膝蓋上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張婷在他們下兩格站著，隨時準備翻譯指令。

我的這一組率先比賽，我這組基本就是看看絕對主力的狀態，主力後衛馮XX和杜XX在後邊，我身後的中場是鄭XX和老趙。

助理教練做裁判吹哨。

老趙把球輕敲給我。比賽剛開始，我並不著急，把球一個大腳回傳給後衛線。

但麵臨淘汰壓力的另一隊則積極多了，立馬展開積極的拚搶。

我在鋒線上輕鬆地跑動著，慢慢活動開身體。反正我們身穿綠背心這隊被穿黃背心的隊友們逼搶得一時上傳不了球。

杜XX不愧是老江湖，一陣對抗後，一個大腳把球高高踢到前場。

黃背心的後衛上前爭頂頭球，我看見他判斷落點偏了一些，跑上前假裝和他一起起跳頂球，忽然一貓腰繞到他背後一倚。

那隊友果然爭頂失誤，我輕鬆拿球。接下來一個隊友急於立功，上搶動作過大，我後腳跟一磕，將球磕起來越過他的頭頂，眼前隻剩門將。

門將反正隻是陪練比賽，沒有壓力，輕鬆上來封堵我，我一個假射真扣，晃倒他輕鬆將球送入球門。

場邊響起看客隊友們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