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帕維這句話裏,我大概能猜出他跟切爾西背後的俄羅斯大股東集團多多少少有點關係。打假球?這種事我可不能幹,一旦被發現,我的足球生涯就完了,何況,要我出賣溫格和自己的球隊,這完全違背我做人的原則。

我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著,“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對著帕維聳聳肩膀,“你以為阿森納是我做主嗎?”

“我不管,”帕維搖搖手指,“我要結果,隻要結果對我有利,你又或你的女朋友對我來說算什麽?”

我不再說話,空氣沉默著,我現在大概明白了眼前俄羅斯二世祖的想法,他想借機上位,可很明顯,這個帕維還是小孩思維,他不去做諸如立威,做成大生意之類真正讓他顯示能力的事,而隻是一廂情願地想在這些打擊報複的事上表現自己的“能力”。

其實從根本上,眼前的這個少爺黨就是一個草包,雖然他能指揮黑社會,可跟一個孩子氣的小霸王毫無區別。

但可悲的是,我居然要被這樣的混球擺弄。我心底不停地告訴自己冷靜,可不斷冒起的無名火讓我無法順利思考。

在這一片金色華貴的定製車後座,我跟帕維沉默著,我一時也想不到什麽辦法能說服眼前這個暴戾的太子黨,而帕維,似乎認定了自己的主意是最好的,他假裝悠閑地喝著酒,等待著我屈服。

豪華房車舒適得讓人似乎感覺不到震動,開了好一會,我感覺到車速似乎慢了下來,應該是下了高速。

忽然,車前有燈光亮起,然後車停了下來。

帕維皺了皺眉頭,伸手在車載電話觸摸屏上按了兩下,“什麽事?”這少爺似乎對有人敢擋住自己的車很是不滿,看樣子,驕縱的他平時肆無忌憚慣了。

電話裏傳來的聲音讓我心頭一喜。“是烏斯馬諾夫的車隊,先生。”

看來格曼反應真快,第一時間想到解決辦法。

與其讓警察來帶我走人,然後激怒帕維繼續騷擾,不如找同樣有俄羅斯*的大佬來談一下。我心裏略略一鬆,開始擔心起華頓來,不知道她現在安全不。

眼前一臉戾氣的淺白金發少爺有點手足無措,他狠狠吸了口氣,考慮了一下,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我當然不會傻在車上,跟著他也下了車,既然烏斯馬諾夫肯來,就代表他願意管這事,那就萬事有得商量。

一下車,我立馬看見前方有三個人站在車頭燈光中,一身皮裘的烏斯馬諾夫由兩個人打傘遮住頭頂,正靠在一輛普通的奔馳前抽煙。

真正的大佬,根本不需要人多,烏斯馬諾夫就隨便那麽一站,立馬顯得帕維就是一個小孩子。

我連忙搶上前,對烏斯馬諾夫伸手,“真是不好意思,麻煩您了。”我想盡量搶得局勢的主動,場麵由我來調和,這是最好的,不然鬼知道這些俄羅斯人會聊些什麽。

烏斯馬諾夫卻並不伸手,高高在上地瞟了我一眼,對我揮揮手,“孩子,去我車上坐坐。”說罷由不得我說話,輕輕一揮手,他旁邊的保鏢立馬帶著我,將我“送”往後座。

我心中迅速翻過的幾種計劃就這樣泡了湯,在烏斯馬諾夫這樣的人物麵前,我依然是個毫無價值的小卒而已,我不甘心地跟著保鏢走向烏斯馬諾夫的車,心知這下自己的命運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了,我隻能像個傻逼似的去等著人家談判自己的未來。

身後,烏斯馬諾夫那濃厚的俄式英語傳來,“世侄,怎麽有心情開這麽個玩笑?”

我在保鏢的押送下,一屁股悶坐在車後座,眼前車坐椅後背上的屏幕嘩啦啦就開始顯示我的身體狀態,看來真正有錢人玩的都是內有玄機的東西。

可我現在隻能焦急地抖著腳,祈禱著時間快點過去,我摸出手機,上麵有十幾個短信,分別是格曼、華頓、道森發的。

我一個個讀著短信,道森在第一時間立馬趕去了我家,接著華頓去格曼那裏,格曼告訴我,盡量利用烏斯馬諾夫擺平這事,然後立即給大家報平安。

我讀著短信,心裏泛起一陣暖意,至少,我現在不是獨自在麵對--黑社會?狙擊槍?我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現在的我努力讓自己鎮靜著,可做為一個普通人,多多少少還是恐懼地。

車門發出一聲磨合得極為優雅的開合聲,烏斯馬諾夫出現在我眼前,這個胖胖的大佬一坐下,我能感覺到整個車一沉。

“先生,麻煩您了。”我連忙點頭跟烏斯馬諾夫鞠躬,他一副倨傲的樣子,無非是想我承他的人情,我表麵功夫當然得做足。

“事情倒是不麻煩,”烏斯馬諾夫揮揮手,讓汽車開動,“可這事吧,我不得不說你腦子進水,”烏斯馬諾夫那胖胖的臉上讓我揣摩不出眼神盯著汽車前方,“你該回去好好管管你女人,有的事,不該摻合地,普通人就離遠一點。”

我見烏斯馬諾夫開始訓人,心裏鬆了一大口氣,照他這語氣,事情應該擺平了。

然而我萬分沒想到的是,烏斯馬諾夫那肥厚的嘴唇裏冒出這樣一句話,“條件已經談好了,你隻做你做得到的事,打切爾西,你想辦法烏龍一球,然後不能進切爾西球,比賽結束,一筆勾銷。”

看著烏斯馬諾夫那若無其事的表情,我整個人猶如被雷電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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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曼家,我苦惱地用雙手緊緊抓住頭發。

大家都沉默著。

“怎麽辦?難道真要打假球?”道森一拳砸在桌子上,很是氣憤。

格曼摸了摸阿雅兒的手,坐到我身旁,拍了拍我膝蓋,“其實,這也不失為一個解決的辦法,你放心,你做的,我會幫你補回來,我會拚命踢這場球的。”

華頓拉了拉我手膀,“別,你千萬別拿自己的比賽去幫我,我寧願馬上離開英國,我問了阿雅兒,我可以去印度躲幾年,沒我在,他們不會動你的。”

我能感覺華頓的手,十分有力和堅決。

“麟,”阿雅兒蹲了下來,認真地看著我,“其實你不管怎麽決定,我都認為你是對的,你放心,我會在機場陪著翠斯塔一起,如果你進球,我馬上送翠斯塔上飛機,如果你選擇不進,我也認為你是最好的人,因為你保護了一個很無辜的人。”

我仰起頭,看著格曼家畫滿神明花紋的天花板,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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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周日的下午,酋長球場迎來了隔壁的英超領頭羊,藍軍切爾西。

切爾西雖然積分領先,最近卻傳出了很多不利新聞。藍軍隊長特裏卷入了“種族歧視”風波,英格蘭隊的中後衛領袖因為被起訴歧視黑人球員,暫時宣布退出英格蘭國家隊,英足總宣布對特裏進行調查,調查期間,特裏被禁止在英國出賽任何球賽。

皇馬3000萬求購桑卡瑪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現在距離轉會期大門打開不到10天,據說1月1日轉會期一到,桑卡瑪立馬就會卷行李去馬德裏。

可我現在,已經沒有閑暇去對這個巴西對手的離去感慨,我整個大腦是麻木地,自己似乎中了符咒。

怎麽辦?我問著自己,看著腳上的新型“吳”款耐克聖誕特推球鞋,我幾乎痛苦得想把頭劈開。

在普通人眼裏,我已經算是大牌球星,有高薪,萬人追捧,是鏡頭的焦點。可在現實裏,我依然隻是一個無力的小球員,像帕維這樣草包人物的隨便一個爛念頭,就逼得我要拿自己最愛的足球事業做賭注。

阿雅兒和華頓已經去了機場,道森今天連錄影都沒去,陪著兩個女生。

其實直到現在,我都沒拿定主意,是照烏斯馬諾夫說的踢?還是讓華頓就此去印度,然後報警處理。

溫格的聲音在前方傳來,“這場比賽,是我們樹立在英超地位的最好契機,切爾西並非堅不可摧,特裏的停賽讓他們精神受了很大影響,所以,我們首先應該在中場多控球,消磨他們的意誌......”

我的頭腦眩暈著,感覺阿森納這豪華的主場更衣室似乎都在旋轉。

我想嘔吐,我的身心都在巨大的煎熬。

溫格繼續在布置最後的戰術安排,我們馬上就要進場進行列隊。

維爾馬倫從U型座位正中的隊長位置站起,對所有球員拍手,“今天讓我們踢一場好球給所有酋長球場的人看!阿森納已經是英超最強大的球隊,我們今天可以拿下切爾西,證明槍手再次崛起了。”

“fighting!”所有隊友大聲喊著。

我躬下腰,偷偷把球鞋鞋帶鬆開,然後慢慢地係著,我不想起身,不想上場,我多麽想就這樣暈倒,然後什麽都不管。

我咬咬嘴唇,我從遠端鏡子裏看了眼自己,強壯,有力的男人,我現在麵對地,不止是我一人的問題,還有個愛我的女人正在機場等待我的選擇。

格曼路過我,輕輕拍了拍我的頭。

溫格、亞當斯、博爾德等教練組出去了,所有隊友也出去了,整個阿森納更衣室剩下在房間裏埋頭收拾的老阿科爾斯和我。

我起身,我還是必須得上場。

就在這時,我衣櫃裏手機忽然響起短信聲,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上我心頭。

我滑開手機鎖,點開圖片短信。

照片裏是在機場登機台附近的道森三人,一個紅點正落在華頓的太陽穴上。

短信的來電顯示,是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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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無奈,大家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