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我忍不住罵出了聲,貝克漢姆你跟中國隊有仇是吧?抽了捷克,烏拉圭過來還不算,還加上一個勢頭正勁的德國?

我轉頭,默特薩克和波多爾斯基正看著我。

“你先把他廢了吧。”波多爾斯基看著我,推了推默特薩克。

“怕什麽,”默特薩克對我凶狠地豎了豎眉毛,“重點是烏拉圭。”

我舉手大叫,“服務員!”我指著波多爾斯基和默特薩克,“今天他們倆自己買單。”

“安靜!”這次輪到法國幫不滿了,法國隊還沒出來呢。

接下來大羅抽出的是上屆亞軍荷蘭,橙色軍團很有趣的分到了它的鄰居,比利時那一組。維爾馬倫皺了皺眉毛,似乎比利時也不能說這簽差,畢竟西班牙和巴西兩個大隻佬還沒現身。

隨著2010冠軍西班牙的名字念出,遠在一角的阿特塔和卡索拉終於露了個臉。

不過西班牙的分組一點都不刺激,冠軍輕輕鬆鬆地去了日本那組,讓日本隊的大好形勢頓時打了問號。

接下來我們這夥人最關心的就剩下法國,因為在座並沒有巴西或意大利國腳。

“法國,”大羅的聲音讓薩尼亞、迪亞比和吉魯都站了起來。

“E,第五小組。”小貝的聲音一出,頓時幾個法國人“貝克漢姆你這大黴手!”的聲音罵成一片。

第五小組,法國、阿根廷、黑山、加納,名副其實成了死亡之組。

世界杯抽簽終於落幕,所有人有喜有憂,格曼無疑是喜的那個,而我,則是頭大的那個。

德國、烏拉圭、捷克,真夠人品不足的。

也許,我能做的就是盡量幫中國隊進一個世界杯進球,看著琉璃的燈光,我摸出手機跟四眼發著短消息。

點兒太背了,哥們。

身在歐洲,關心中國隊的,也就隻有家鄉的親朋了吧,盡管如此,我的心還是飛向了巴西,飛向世界杯,做為一名普通球員,能代表自己祖國去世界杯踢一回,這是職業聯賽裏怎麽也體驗不到的感覺。

在市場經營的英超,不管怎樣,你都會跟英鎊扯上千絲萬縷的聯係,可世界杯不同,球員去那裏大多數目的都比較純淨,就是為自己的祖國奮戰一把。所以比起職業聯賽,我個人更期待世界杯的到來。

看著周圍爭論得熱熱鬧鬧的隊友們,我忽然覺得有點孤寂,不論英格蘭、法國、德國,隊友們似乎都能對前四強甚至決賽奢望一把,而我,應該就是去三輪旅遊一趟吧。

我用力甩甩腦袋,告訴自己,這麽想是不對的。

西班牙餐廳裝璜得非常漂亮,透亮的餐具和酒杯在燈光下放著光芒,白茫茫金晃晃的一片讓我有種虛幻的感覺。

我正在什麽樣的人生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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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畢竟還久,而阿森納又將迎來超級忙碌的一周,周中,我們將去俄羅斯踢最後一場冠軍杯小組賽,打澤尼特,由於阿森納已經提前出線,這場比賽倒是比較輕鬆。

而這個周五全隊又要趕回酋長球場搞一場盛大的活動--亨利退役的告別賽,曾經的海布裏之王將在這個聖誕賽程開幕活動中正式退役,然後加入阿森納的青訓教練隊伍。

而周日我們將迎來聖誕大戰的重頭戲,在酋長球場迎來隔壁的領頭羊切爾西。由於周日是22號,聖誕節當天,我們則要飛往西海岸挑戰利物浦,可謂忙碌異常。

由於聖誕節的行程太過忙碌,身為阿森納球員的我們不得不提前進行每年的聖誕慣例,去威靈頓醫院探望病童,入駐伊斯靈頓百年,阿森納的球迷們已經在這個區傳了好幾代,因此俱樂部每年的聖誕節都要派出球員去威靈頓醫院看望因為生病而必須呆在醫院過聖誕的孩子們。

今年阿森納戰績優異,在球隊表現良好的我、格曼、卡索拉、默特薩克被孩子們點名前往,鑒於我們四人聖誕節要在利物浦比賽,所以周一俱樂部安排我們提早到醫院進行探訪。

來到威靈頓醫院我才發現,其實這裏應該是屬於倫敦的富人街區,無論醫院環境還是設備配置,條件都比較優越,球隊早幫忙我們準備好了一些玩具或者足球,有專人帶著我們各個病房探視。

我自然是跟格曼一組,在相關醫生的帶路下,我來到一個韓國小朋友的房間。

眼前的韓國小男孩7歲,因為是亞裔孩子,他對同是亞洲球員的我非常喜歡,已經申請了好幾次要見我。

“嗨,你好。”我蹲下跟他握手。

單眼皮的小朋友有點膽怯地握了握我的手,嘰裏呱啦說了一大段韓文,我當然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我兒子是說,他非常喜歡你最近兩個精彩進球。”一個帶眼鏡的韓國父親進來充當翻譯。

“那你願意聽我進球的秘訣嗎?”我笑著問小朋友,他爸爸翻譯了我的話。

小男孩連忙點頭,閃爍著純真的眼睛,充滿了期待。

“要相信奇跡,”我摸摸他的頭,“隻要你相信就能做到,我相信你會很快好起來出院噢。”我看著孩子那純真的瞳孔,他們的世界太純淨了,沒有一點雜質。

簽名,合照,簡單的例行完,我走出小男孩病房,準備去找格曼。

“等等,”男孩的爸爸追過來,這個一臉倦意的中年人緊緊握了一下我的手,“謝謝你,吳,我兒子已經期待你很久了,謝謝你今天的話,我們一家都感激你。”說著,這個眼角全是皺紋的韓國人似乎泛有淚光,格外激動。

我有些犯傻,自己不過是來例行探訪,見到可愛的小朋友,隨意說了兩句,可沒想到居然讓人有這樣的反應。

“您兒子看起來很健康,我想他應該很快就出院了。”我覺得有點尷尬,隨口哈拉著。

這個戴眼鏡的父親眼神裏閃過非常複雜的神色,他露出一個痛苦地麵容,指指自己的大腦:“他這裏長了一個瘤子,所以......”可憐的父親一時語噎。

我片刻之間整個人呆了,我本來以為來探視病童是件很隨意的事,自己也就當平時和球迷見麵一樣,晃晃走人,可沒想到那麽年輕的生命居然要麵對這樣可怕的未來。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原來你自己無意之間很小的一個行為,會對別人造成那麽大的影響。

男孩父親接著跟我聊了聊,那孩子一場不落地看我比賽,收集了上百張我的照片,還請求父母為他做我的進球集錦,是我不折不扣的粉絲。

我輕輕呼了口氣,我從未曾想到,自己在別人生命中會扮演這樣重要的角色,我在球場上的形象居然會是一個孩子世界的全部,而這個視我為偶像的小孩,已經命不久矣。我眼角有點發酸,人生無常,誰都知道,可當你真正麵對這樣的事實時,所有的感受又完全不同。

想了想,我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那個父親,“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願意隨時給他鼓勵。”我誠懇地對眼鏡大叔一點頭。

來到隔壁病房,格曼這邊卻歡樂的多,他被三個十來歲的女孩圍住,小女生們不停打量著他的金發和鼻子。

“你比電視上更帥!”

“真是太美了。”

女孩的花癡,原來是沒有年齡限製地。

格曼笑著跟他們合影,簽名,好一番周折這才脫身。

走出醫院的路上,我望著天空,“你有覺得這個人生很虛幻嗎?”我問格曼。

“還好吧,我現在很實在。”格曼一邊回答我,一邊對著街邊的櫥窗整理著頭發。

“金小貝,帥啊。”我諷刺道。

格曼滿意地笑笑,他最近是越發受歡迎了,以前我們倆到哪裏都是球迷先圍住我,可現在,更多女球迷是第一時間湧向他。

我本來想伸手一把抓爛他的發型就逃跑走人,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忽然沒了那個心情。

我很想告訴這個朋友我剛剛的所得,如同在菩提伽耶大師告訴我的,緣聚緣散,一些猶如夢幻泡影,太多東西,原來都是轉瞬即過。

不過格曼看來不會理我了,他又被從商店裏衝出來的兩個女店員圍住。我對格曼揮了揮手,獨自走向地鐵站。

臨近聖誕,倫敦一片節日氣氛,小燈泡、聖誕樹隨處可見,冬天的寒風也隨著節日的臨近凜冽起來。

我豎了豎衣領,這是我在英國的第三個冬天了,我在忙忙碌碌中,已經逐漸長大,到明年4月,我就21歲,也算是大半個成人了吧。

因為要去俄羅斯,我們得在周二就坐飛機,這樣的話,今天晚上回去可以睡一個懶覺,周二上午全隊要10點才在酋長球場直接集合。

讓我沒想到的是,周二,當我九點多從地鐵口阿森納站剛剛鑽出來,迎麵就碰上了一個人。

一臉胡子的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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