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聆聽
“真好。”莫白笑著應了一句，然後再次舉起手裏的酒杯，品嚐了一口。
“是啊，你看，多好，可是後來因為城市的建設，這邊就開始大量的拆遷，附近的住戶沒了，商場也沒了，也就沒有上班的人了，一直跟著我經營這個酒吧的人後來各自去謀了生路，我就一個人靜靜地在這裏守著了。”頭發發白的骷髏語氣略帶感慨的接著說道。
“可我看這裏並沒有被徹底拆掉建設啊，這周圍荒廢了很多年了吧。”莫白微微疑惑的開口問道。
白發骷髏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但是當時這邊是這麽規劃的，你看這四周就剩一個這個落滿灰塵的酒吧和幾個搬空的商鋪了。”
莫白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平靜地等著這個頭發花白的骷髏接著往下說。
“你肯定想問，為什麽大家都走了，我為什麽不走？因為我不舍得啊，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是我當初請人細心設計的。酒吧這裏剛剛通知拆遷那會，還有不少客人來呢，”白發骷髏說到這裏的時候，呲著牙齒笑著道，不過隨即他又開始一張一合的敘述道：“後來就漸漸沒人了，幾百個，幾十個，三兩個，最後，就隻剩我自己了。”
莫白聽到這裏低下了眸子道：“有些時候，重感情，無論是對人或者事物比較看重，都有可能害了自己，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就是我心甘情願做些什麽，可是最可怕的存在也是我心甘情願。”
白發骷髏聽到這裏，“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小丫頭倒是懂得挺多的。”
莫白就抬起頭來衝著白發骷髏咧了咧嘴。
“後來這邊拆著拆著也就不拆了，我就自己還在斷斷續續地經營著這間酒吧，偶爾也有幾個顧客會過來，我就讓他們自己唱歌啊，我給他們端點吃的，就這麽一年一年也算維持了下來，再後來我就遇到了她。”白發骷髏說到這裏語氣明顯雀躍了起來：“她很美，我從來沒見過那麽漂亮的女子，我對她一見鍾情，她後來也經常光臨這裏，再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結婚的時候，我甚至對她的家庭背景工作一無所知，不過，我愛她。”
莫白聽到這裏亮了亮眼睛，開口問道：“你不怕她是騙你的？”
白發骷髏搖了搖頭道：“愛一個人愛得深了，是不會計較這些東西的。”
“我很少見到像你這麽癡情的，或者說隻為感情而活的人。”莫白忍不住評價了一句。
“我也許是個異類。”白發骷髏看了莫白一眼，然後再次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
“還有後來？”莫白接著開口問道。
“當然有了，後來我們每天都在一起，接待顧客，打掃酒吧，那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了。”白發骷髏微微抬起了頭，雖然張著空洞的眼眶，莫白卻覺得那眼眶裏發著幸福的光芒。
莫白跟著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再次喝了一口手裏端著的紅酒。
“後來，她就不見了，就跟她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白發骷髏說到這裏語氣放緩，莫白卻沒有感覺到他有絲毫不滿地情緒。
總有這一種人，就是因為愛的存在感情的存在而活，他們不計較付出，隻求刹那間的永遠和燦爛。
“我瘋狂地找她，一心牽著的酒吧也暫時歇業了，直到我找了半年以後，我突然發現，我不不知道她來自哪裏，又有可能去了哪裏，她像是我做的一個夢，而我也經過那半年的顛簸，幾乎快成了一個窮光蛋，那時候我就又想起了我曾經引以為傲的酒吧，於是我又回來了，也自那以後我守著這個酒吧，用心經營，然後心懷期待的，等著她哪一天突然回來站在我的眼前。隻是可惜，直到我死在這兒，她都沒有回來過，現在想著，我還真有可能是做了一場美夢呢。”白發骷髏說到這裏，再次“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莫白也再次跟著他微微笑了起來。
“我是因為大病死的，我就死在那兒，就那個沙發上，”白發骷髏伸著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落滿灰塵的一個玫紅色的沙發道：“我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活得又太久，久到什麽程度你知道嗎？就是這裏到後來都沒有一個顧客來了，我還整天拄著一個拐杖到處在這裏走來走去，所以我死到現在，竟然都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已經死了，我看著我的屍體腐爛發臭，然後在成為一具骷髏，無人問津。”
“你有沒有後悔過？”莫白聽到這裏以後抬起目光看了看白發骷髏道。
“有過，我想著，如果當初別人換條路去謀生，我也跟著另尋出路了，就可能有另一個人生，或者，我沒有那麽瘋狂地迷戀著我的那位妻子，多跟她交流一些她的家庭情況，也許我就能找到她，也就有可能又是另一段人生，但是活著，其實取舍都在一瞬間，該怎麽樣就是怎麽樣，沒辦法去想那麽多如果的，不過還好，雖然我在這裏冷寂了這麽多年，你不還是來了嗎？”白發骷髏說到這裏，口氣輕鬆道。
莫白點了點頭道：“我是來給你安葬的，也謝謝你教會了我一些，適時的取舍或者一些其它的什麽，也許哪一天我能想起你這樣的人生，然後為我自己指明一些道路。”
“哦，謝謝你了，我太老了，還是能教會一些東西的。”白發骷髏又接著“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而莫白手裏的紅酒杯，也已經徹底的空了下來。
隨後，抽棺，安放屍體，然後蓋棺收棺一氣嗬成，然後莫白就踏著腳步走出了這個荒廢在城市角落裏的這個酒吧。
莫白一邊離開一邊想象自己死後的鬼魂會不會這麽坦然的呆在一個地方，不離不棄的守著自己一輩子的信仰，或者，也能找一個人，跟她訴說一些，這一生寥寥無幾的輝煌和燦爛，愛情或者事業。
哎，還是不要想那麽多了，還得執行任務啊，下一個收屍地點已經出現在腦海裏了。
真的是，能者多勞啊，以前也沒有那麽強的能力能瞬間把自己任務裏的地址給確認清楚啊。
莫白想著就自己笑了一笑，接著，她就出現在了一個學校的大門前。
這是一所，寄宿製學校，裏麵是幼兒園到初中的學生都有，根據已知資料顯示，這次的亡靈，是一個是十四五歲的初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