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換代

越是在高層的人,手裏的那些手段就越髒,手裏冤死的生命就越多。

可是她不能卻反駁那種生存方式和肮髒手段,更何況以之賴以生存的還是養育著她長大的父親。

苗鋒死去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惡人還是該悲哀自己失去了父親。

但是現在,苗子姍看著昏迷過去的莫白,卻沒有一點兒想殺掉她的想法。

大概,她不恨?

江歌直接開車將莫白帶回了自己現在的住處,公司和之前莫白和魏之居住的地方,是不能回去的。

而莫白這一燒就燒了兩天一夜,苗子姍小心的根據江歌的叮囑在照顧莫白,而江歌因為藏屍界的大亂,消失了好長時間。

莫白是在發完高燒後的第三天醒來的,醒來以後,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紮著粉色頭發的少女在衝著她疲憊的笑。

“你,還好嗎?”莫白剛剛醒想過來,聲音還略帶喑啞的開口道,不過她的眼睛已經恢複黑色了。

苗子姍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很好。”

“江歌呢?”莫白抬頭目光空洞的看向了天花板。

“藏屍界動亂,海裏的那隻鬼魂出來了,把藏屍界攪的天翻地覆,江歌,也出去應對了。”苗子姍開口回答道。

“哦,有聽說魏之的消息嗎?”莫白詢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還冒著一些光彩。

“沒有。”苗子姍回答道,然後莫白眼裏的那光芒又消失了下去。

“你餓不餓?”苗子姍開口問道。

莫白點了點頭。

然後苗子姍就下樓去給莫白買粥,而此刻,莫白一個人坐在屋子裏,寂然的要命。

魏之,是真的不見了嗎?

後來,莫白在屋子裏待了一個月,她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但她能時時刻刻感知到殺靈和惡靈的氣息,以及藏屍者和暗黑藏屍者的氣息,甚至隱隱約約,她還能感知到容玨那個玉麵鬼魂的強大的氣息。

外麵或許血流成河,屍魂遍地,可是,莫白已經都不在乎了。

魏之離開了,她不知道魏之和玉麵鬼魂曾經交易過什麽,又以什麽來換江景的複活,她唯一比較清晰的明白的是,魏之也許傾盡了他的命,去換一個接納全瞳藏屍者接納她的一個太平盛世。

她知道,等她再踏出門的時候,藏屍界不是排斥她而是尊重她了。

因為藏屍界的統治者,換了一個人,不,換了一個鬼,那就是,容玨。

一個在海裏生活了幾百年的強大的鬼魂。

藏屍界終於平靜了,在莫白頹廢的幾個月裏,藏屍界換血了一番。

江歌回來的那天,雖然滿身血汙,但是精神卻十分振奮的跟著莫白說,暗黑藏屍者其實也是受令於之前的藏屍者的上層的,那些高層把藏屍者分為了對立層,就是為了平衡壓製,然後鞏固自己的地位之類,哪怕是販賣屍體器官這些,那些藏屍者的上層都是知道的。

違反輪回秩序的最開始就是這些上層的管理層。

手段黑幕層層疊疊,影影綽綽,分不清是是非非,隻剩下你來我往的地位權利。

莫白聽著依舊無動於衷。

江歌沒有說出一絲跟魏之有關的東西。

江歌隻好把莫老媽請了過來,莫老媽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魏之失蹤不見了。

莫老媽一邊落淚感慨她的好女婿不見了,一邊又心疼的安慰莫白不要鬱鬱寡歡,隻要人活著就能找到,可是莫白要是把自己鬱悶病了,就再也不可能找到魏之了。

這些話,在此刻突然管用了起來。誰說都沒有莫老媽說的更讓人貼心。

再後來,莫白開始正常起來,吃飯,作息,也不再一個人悶悶不樂,還找到了一份工作,一邊工作,一邊慢慢地恢複著心情和身體。

世界好像突然間就和諧了起來,再沒有暗黑藏屍者和藏屍者之說,而玉麵鬼魂統治了藏屍界之後,把權利移交到楊木的手上後,就帶著江景活在了那片海域裏麵去了。

楊木樂得自在,一個人,不,一個鬼孤獨的活了幾百年,突然忙碌了起來是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他偶爾跑過來找莫白,希望莫白能接手一些管理藏屍界的位置,莫白卻笑著搖搖頭,說自己還是喜歡人間的工作,一分錢一分錢掙得十分踏實。

楊木也就不再勉強,可是江歌和苗子姍倒是都被他拉過去改頭換麵搖身一變成了上層管理者,甚至還包括江雲,也是阿不。

知道江景活過來之後,阿不就一改凶殘的氣息,儼然成了一個鄰家男孩,好弟弟的模樣,偶爾提著一大堆東西去海裏去見江景姐姐容玨姐夫,每一次都被玉麵鬼魂趕了回來,可是下次他還照去,如此一來,幾次三番間,玉麵鬼魂也就默認了他們之間的幹親關係,由著阿不裹著金陣去看江景了。

一切風平浪靜,美好的不可方物。

每個人各司其職,和和美美起來了。

可是唯獨莫白,失去了一個叫做魏之的男子。

而一日複一日,時間流轉到了一年以後的冬天,莫白冒著大雪提著火鍋底料去見莫老媽的時候,發現了路燈底下的一個衣衫襤褸的鬼魂。

那是一個孩子的魂魄,他立在路燈下,朝著莫白燦爛的笑著,莫白下意識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扯起了厚厚的羽絨袖口後,發現了自己的胳膊上出現了久違的黑色棺材的印記。

哦,她還一直是個藏屍者呢。

於是莫白衝著那個小孩的魂魄招了招手,那孩子就瞬間飄了過來,然後帶著莫白去了一個深長的巷子裏。

那個巷子裏的一個拱起的積雪下麵,正躺著一個被打的重傷不治,凍死在街頭的孩子的屍體。

“怎麽會這樣?”莫白輕輕地對著孩子的魂魄開了口。

“爸爸喝酒喝多了,打了媽媽,然後把我丟到了這裏。”孩子明明白白的敘述道,眼睛裏還是一片真誠之色。

可是莫白知道這個巷子,這個巷子是人所皆知的妓子巷。這個孩子也許是哪個妓子的孩子吧。

所謂爸爸,不知道是哪個凶殘的顧客做的事情。

這個孩子死了,怕是所謂的“爸爸媽媽”還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莫白提了靈力牽著男孩的手,順著男孩指的路線,最後站立在了一個破舊的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