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已經幾天幾夜沒吃東西了。聞到酒香,頓時精神一振,胡則叫道:“秦兄弟,哪裏來的酒香!快去找找!”

梅山五洞自把體內的天荒神功都輸給秦公子後,已將他視為兄弟。

秦居庸循著酒香,摸索了一陣,終於在地上摸到了一壇酒。

酒壇已經啟封,芬芳的酒香便是從壇口飄出來的。

他的手又在酒壇旁邊摸到一隻碗,碗不大不小,正好可以用來舀酒。

這壇酒肯定是剛才那人帶來的。

秦居庸忍不住先舀了一碗酒,然後“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那邊楊黑叫道:“秦兄弟,不要一個人喝光了!”

秦居庸抱著酒壇,小心地過來,梅山五洞一人一碗輪流喝得精光。

酒喝光了,胡則才說道:“這酒會不會有毒?”

宋思樵笑道:“反正酒已下肚,管它有毒沒毒。”

諸葛青山道:“做個酒鬼也滿足了。”

六人圍坐酒壇,七嘴八舌。

秦居庸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知宮主能不能救活李姑娘?”

楊黑道:“兄弟不用擔心,諸葛洞主說過,李姑娘好人有好報的。”

秦居庸不知為何心情沉重起來,說道:“馬洞主,這會不會又是一個陰謀?”

馬南安道:“事已至此,我們隻有走著瞧了。”

秦居庸若有所思道:“我想那個什麽宮主肯定沒安什麽好心,要我娶李姑娘為妻,又要答應替宮主做一件事……”

楊黑喝了酒,有了力氣,同時也來了勁,說道:“李姑娘長得如花似玉,美貌無比,難道你不願娶她為妻?”

秦居庸歎道:“倘若那宮主要我做傷天害理之事,我大不了一死。”

梅山五洞齊聲道:“不行!秦兄弟怎能一死了之!”

楊黑不待秦居庸說什麽,又道:“我們已經把梅山派的天荒神功都輸給了你,今後梅山派的興旺就寄托在你一個人身上,你一死,梅山派不就等於煙消雲散了?”

胡則也道:“梅山派的大仇未報,你怎能輕易死去。”

秦居庸道:“危害武林的事我是絕對不做的。”

楊黑叫道:“誰讓你危害武林了,你隻要替逍遙洞主報了仇,便由你自己是死是活。”

秦居庸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宮主,從今天起來,要擺脫宮主的掌握,怕是不容易了。”

胡則道:“隻要出了這個鬼洞,再救出李姑娘,就由不得宮主了。”

秦居庸道:“胡洞主的意思,叫我不一定信守諾言,視情形而定?”

胡則道:“正是。”秦居庸道:“說話不算數,豈是男子漢所為?”

胡則道:“梅山派最痛恨的就是說話不算數之人,可是,如果那個什麽宮主叫你殺我們,難道你也要殺?”

秦居庸默然不語。

楊黑道:“胡洞主所言不差,在大是大非麵前,秦兄弟一定要當機立斷。”

仿佛宮主已經叫秦居庸殺他們似的。

隻聽楊黑接道:“要是宮主真的叫你這樣做,那你隻有兩種選擇,一是殺了我們,一是殺了宮主,你會選擇哪樣?”

秦居庸微微道:“楊洞主多慮了,我想宮主絕不會這樣做的。”

楊黑道:“既然已經想到了,就應該有準備,你說,你會殺誰?”

秦居庸道:“我絕不會忘恩負義,動五位兄弟半根頭發的。”

秦居庸第一次將梅山五洞稱作兄弟,可見秦居庸對他們的情意已然甚深。

楊黑哈哈大笑:“這才不愧我們將全身功力都輸給了你!”

諸葛青山說道:“可是,楊洞主,這樣一來,秦兄弟豈非性命難保?”

楊黑仍笑道:“我知道宮主不會放過秦兄弟,我早已想好了,隻要秦兄弟練成梅山派的最後一招天荒六合,宮主便不是秦兄弟的對手。”

胡則道:“萬一宮主在秦兄弟練成天荒六合之前,就叫他殺我們呢?”

楊黑似是愣了愣,說道:“那麽事不宜遲,馬洞主,你是梅山派的大弟子,就由你馬上傳授秦兄弟天荒六合。”

秦居庸知道梅山派的天荒神功乃是天下第一邪功,但剛才那個搶走李姑娘的人隻是宮主的手下,手下的功力已勝他一籌,宮主的武功定然深不可測,就算真的練成了天荒六合,也不一定是宮主的對手。

況且,梅山五洞練了幾十年才練到第五招,他又如何能練成最後一招?

想到這裏,秦居庸歎道:“馬洞主,我還是不練了。”

馬南安道:“你是不是不屑天荒神功?”

秦居庸忙道:“晚輩……哦,不,小弟絕無此意。”

馬南安道:“既如此,天荒六合乃是天荒神功的最高境界,你為何不想練?”

秦居庸不願坦言心中顧慮,支吾道:“馬洞主,我……”

宋思樵接道:“沒錯, 江湖人眼中,秦家乃是有名望的武林世家,而梅山派乃是無名小派,你當然會覺得學了梅山派的武功會大損秦家的麵子,對不對?”說著冷哼了一聲。

秦居庸道:“不是的,我秦居庸乃各位兄弟所救,我的體內盡是天荒神功,若是我有半點輕看梅山神功,叫我亂箭穿心,不得好死!”

胡則道:“胡說八道!梅山派靠你一人重振雄風,你若沒得好死,我們豈非愧對創派宗師?”

諸葛青山道:“師父曾說過,隻要練成天荒六合,梅山派便可揚名天下,隻可惜,我們練了幾十年,才練到第五招‘五梅沉江’。”

馬南安道:“說起來梅山派創派已二百多年,可是據師父講,能練到天荒神功最高境界的隻有創派祖師向無天和第十三代掌門青龜芳蹤兩人而已。

“這兩位宗師都是武學奇才,靈賦稟異,橫掃天下高手,使梅山派成為無人不曉的大派。

“可是,從青龜芳蹤到如今已七十多年,梅山派卻未出現能練成天荒六合的奇人……

“唉,師父曾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希望我們合六人之力,以達到天荒神功的最高境界。

“可惜師父死於二十五年前的伏魔決戰……”

宋思樵說道:“師父的心願是要我們練成天荒六合,如今我們功力全無,秦兄弟,你是梅山派弟子,難道你要師父遺憾九泉嗎?”

秦居庸嚅嚅道:“不,不……我,我……”

馬南安道:“如果你心有不願,我們也決不強迫,梅山派命該有此劫,從此從江湖中銷聲匿跡。

“可是,你大仇未報,且你的對手個個都武功比你高,倘若你真的練成天荒六合,對你報仇也大有幫助的。”

楊黑忽道:“馬洞主,天荒神功隻能傳給梅山派弟子的!”

馬南安道:“規矩是人定的,況且,我們五人的天荒神功都已傳給了秦兄弟,為武之道,乃是造福武林。

“秦兄弟心地善良,出身名門,如果秦兄弟以此懲除邪惡,便是梅山神功的功勞,省得江湖人稱天荒神功為第一邪功。

“秦兄弟,你仔細聽著,我這就把天荒六合的口訣教給你。”

秦居庸心潮翻湧,激動道:

“我秦居庸何德何能,五位兄長對我如此垂愛,他日我若有負五位兄長必遭天打雷霹!”

他這樣說,等於承認自己已是梅山派弟子,隻聽他接道:“隻是小弟資質愚蠢,不能練成天荒六合,有負五位兄長的願望!”

楊黑笑道:“你小子雖不是絕頂聰明,但你能數次死裏逃生,也許是有福之人,說不定你真能成為梅山派第三位會天荒六合的掌門人。”

聽到“掌門人”三個字,秦居庸驚道:“我可以試著練一練天荒六合,但這掌門人還得有五位洞主來做,我是決計不做的!”

胡則道:“我們這副樣子還能做梅山派的掌門人嗎?”

秦居庸斷然道:“要我做掌門人,我便不學這天荒六合了。”

胡則道:“不學天荒六合,如何替逍遙洞主報仇?”

秦居庸堅持道:“報仇跟做掌門人又沒關係。”

馬南安道:“兩位別爭了,做掌門人之事暫且不提,秦兄弟,你先記著天荒六合的口訣,說不定那個什麽宮主很快就會派手下來帶我們出洞了。”

楊黑笑道:“能出去真是太好了。”

馬南安道:“出了這洞,或許就沒機會教天荒六合的口訣了,秦兄弟,你用心聽著。”

頓了頓,馬南安緩緩道:“天幹有十位:“甲時竅陰前陷穀,丘墟陽溪委中續,已合隱白魚際連,太溪中封少海屬,甲與己合乙合甲。

“乙時大敦少府始,太白經渠陰穀止,庚合商陽與通穀,臨泣合陽合三裏,乙與庚合庚合乙。

“丙時少澤內庭三,腕骨昆侖陽陵泉,辛合少商然穀穴,太衛靈道陽陵泉,丙與辛合辛合丙。

“丁時少衝大都光,太淵複溜並曲泉,壬合至陰夾後溪,京骨解溪曲池邊,丁與壬合壬合丁。

“戊時厲兌二束骨,衝陽陽輔小海入,癸合湧泉行間濱,神門商丘兼尺澤,戊與癸合癸合戊。

“五合與五行,金木水火土,陽陰二經六六穴,相合相生無敵功……”

秦居庸天生記性奇佳,隻跟著馬南安念了一遍,便能背誦如流熟記於心。

馬南安佩服道:“秦兄弟的記性當真天下無雙。”

秦居庸道:“馬洞主誇獎了。”

接著又問:“馬洞主,這天荒六合難道隻有口訣,沒有招式?”

馬南安道:“當初師父也是這樣傳授給我們的,至於裏麵蘊含著怎樣的招式,師父也未曾悟出。”

秦居庸:“哦”了一聲,輕輕地念道:“天幹有十位,甲時竅陰前陷穀……”

當他念到“丁時少衝大都先,太淵複溜並曲泉”時,感覺手上的“少衝穴”和“太淵穴”突地跳了一下,隨即從這兩穴處一股暖流湧出,仿佛是河水衝決了築堤一般。

秦居庸“咦”了一下,便將這兩股暖流疏導進任督兩脈之中。

梅山五洞聽他口中時而念念有詞,時而咦聲不斷,心中驚詫,卻不去打攪他,讓他獨自運氣練功。

秦居庸開始還口中念念有詞,後來幹脆在心中默念,毫無出聲,隻是在周身穴道突跳之時仍不免發生驚奇的“咦咦”之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居庸一遍遍默念天荒六合的口訣,每次都有不同的穴道突跳,暖流不斷,令他振奮不已。

原來他不知道,這天荒六合本身並無招式,而是一門極其罕見的相合相生的內功,它能將人體之中散失奇筋八脈中的內力一絲絲匯聚起來。

當然,要驅動陰陽二經相合相生,必須達到無比渾厚的內功基礎,不然,根本無法相合,更別說相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