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冰肌道:“但是如果我們明日一早就將這個秘密公之於世,讓天下英雄得知,那麽,他是不是就不敢殺我們了?”

楊黑道:“這樣一來,李照海豈不惱羞成怒?”

司馬冰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李照海既然要在江湖中安排神秘的吹簫人,他定然還有所顧慮,不敢馬上扯下麵具與整個武林為敵。

“我們將真相公開,他當然不敢承認,會編造許多謊言欺騙天下人,以證明他不是凶手,因此就不敢殺我們。

“如果我們當中有誰遭到不測,他的嫌疑最大,天下人就會以為他殺人滅口。

“所以,他不僅不會殺我們,而且還會竭力保護我們的安全,這叫做投鼠忌器。”

胡則笑道:“司馬女俠真是聰明絕頂,這一招比任何武功還要厲害!”

司馬冰肌接道:“不過,這也隻是權宜之計,相信李照海會很快實施他的稱霸武林的計劃,隻要他的計劃開始實施,首先要殺的人便是我們七人。

“因此,在這段時間裏,我們要做許多事情,我們盡可能地聯絡幫手,在李照海舉事之前將他鏟除。”

一片烏雲飄過來,遮了月亮。

夜風依舊,四周很靜。

隻有司馬冰肌裙帶上的環佩發出聲響。

司馬冰肌握住秦居庸的手,說道:“庸兒,我知道你很想手刃仇人,姨媽也一樣,不過,李照海太強大了,以我們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再說,李照海殘殺的何止秦家六條人命,簫聲勾去多少人的魂魄!

“李照海是整個武林的公敵,我們要讓天下人共同聯手鏟除這個惡賊!”

秦居庸熱血沸騰,說道:“姨媽,我雖然不能手刃仇人,但隻要能鏟除李照海這個凶手,天下從此太平,我想爹娘也是不會怪我的。”

“庸兒真是明事理之人,不愧是秦家後代。”司馬冰肌放開他的手,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分頭行動,你跟梅山五位前輩一起去尋找歐陽伯伯,務必請他出手相助。

“至於將李照海卑劣行徑通告天下英雄之事就有我來做,丐幫的一個九袋長老是我的朋友。”

然後,司馬冰肌對梅山五洞道:“五位前輩,庸兒就勞煩照顧了。”

楊黑道:“司馬女俠放心,隻要梅山五洞還有一口氣,絕沒人敢動秦公子一根毫毛。”

“這樣我就放心了。”司馬冰肌正要轉身,秦居庸見她要離去,叫道:“姨媽!”

司馬冰肌笑道:“庸兒,還有什麽話要說?”

秦居庸皺了皺眉頭,說道:“姨媽,白姐姐也曾說過,歐陽伯伯最喜歡去那種地方,我卻……卻……不知如何去找他?”

“這……”司馬冰肌自言自語道:“庸兒長得英俊瀟灑,女孩見了自會糾纏不休,況且庸兒乃是冰清玉潔之身,心善麵薄,那種地方可不是你去的……”

忽然,她把梅山五洞叫到右邊的一片竹林背後,悄聲對他們說著什麽,隻聽楊黑笑道:“司馬女俠的辦法妙極了!”

梅山五洞回到秦居庸身前,將辦法一說,秦居庸搖頭擺手,臉也漲紅,連聲說道:“不行!不行!”接著叫道:“姨媽!姨媽!另外再想個辦法!”

宋思樵笑道:“秦公子,你姨媽早已走了!”

楓嶺關以西五十裏,有一座楓林集。

楓林集雖然算不上是江南名城重鎮,但是卻人口稠密,商賈雲集。

楓林集地理位置極其特殊,坐落於浙閩的地方,就在這裏,有一座很出名的聚英樓。

聚英樓並非江湖高手聚集的地方,而是商賈小販,地痞無賴混雜之地,隻要你有足夠的銀子喝酒,誰都可以進入聚英樓。聚英樓其實是一家酒樓。

聚英樓的主人姓桓,名叫柯猷,他年約四十,長得肥肥胖胖,整日笑麵如佛,在楓林集,最有名氣的當然得數桓可猷。

隻要他走在楓林集的大街小巷上,大人小孩都會叫他一聲桓樓主。

楓林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桓樓主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在楓林集的大街小巷中轉一圈,這一圈剛好花去一個時辰。桓樓主稱它是飯前飯後的散步。

飯前是指早飯前,飯後是指晚飯後。

桓樓主每次散步都托著一個小鐵籠,鐵籠裏養著一隻麻雀。常見的麻雀是灰色的,可桓樓主的麻雀卻是米紅色的。

在早晨的陽光裏,麻雀紅得像一團火,而在晚霞中,麻雀燦爛得如鮮血。

桓柯猷並非楓林集人,他本來隻是聚英樓的一個夥計,十年前,聚英樓的前樓主將掌管聚英樓的權力交給他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誰也不知道前樓主是哪裏人,就像沒人知道桓柯猷是哪裏人一樣。

聚英樓一百多年的曆史中,一共換了四位樓主,每一位樓主都會在夥計當中挑一位接班人。

當然,這位夥計應是所有夥計中最勤快,最能吃苦,最老實,人緣最好和怨言最少的夥計。所以,夥計都謹記“五最”,希望有朝一日能被樓主指定為接班人。

做聚英樓的主人不但有權力指揮聚英樓的所有夥計,而且還可擁有聚英樓所有的財富。

誰也不知道聚英樓的財富有多少,但是,誰都明白,聚英樓一百多年積聚起來的財富當是一筆龐大的數目。

除了金銀之外,聚英樓還有另外一筆財富,那就是江心亭。

江心亭其實也是一座樓,江心亭比聚英樓還要大還要高。所以,更多的人都喜歡叫江心亭為江心樓。還有一些人則叫它為傷心樓。

這些傷心的人之所以傷心,是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的銀子將樓裏的心愛女子贖出來。

江心樓實際上便是妓院。

江心樓在楓林北部的楓葉湖中。

江心樓與聚英樓雖然相隔數裏,但控製它的卻是同一個人——桓柯猷。

這日上午,還沒到吃飯時間,聚英樓的三樓差不多坐滿了客人。

因為在樓上俯瞰,可以看到街上攢動的人群,以及街上發生的任何事情,所以,人們總喜歡在最高的地方喝酒。

三樓有八張桌子,每張桌子都有人坐著,所以,六個人匆匆上樓,環顧了一眼之後正要下樓,一人用手一指道:“公子,那張桌子剛好還能坐六個人。”

公子一看,果見一張桌旁隻坐著一個少女。

於是,這六個人便來到西邊靠窗的桌前,那公子朝少女一揖道:“小姑娘,你是否還有朋友沒來?”

公子的意思是說,如果她還有朋友要來,那他們就下樓去了。

那少女理也不理他們,隻冷冷看了公子一眼。

公子微微一驚,驚歎這少女的美麗。

盡管少女臉上沒有表情,但她的眉目之間,卻透出一股國色天香。

公子又說道:“請問姑娘,我們能不能坐這邊?”

少女臉朝窗外,不再看他們。

“公子,她在這裏隻為了看風景,咱們坐。”六人於是入座。

少女依舊臉朝窗外,不理他們。

其實,這六個人便是秦居庸和梅山五洞。

秦居庸悄

悄的又看了少女一眼,見她似在沉思著什麽。

樓上人很多,也很嘈雜。中間一張桌子,坐著四個人,這四人看上去都不出三十歲,穿著甚是講究,顯然是有錢之人。

聽了他們談論一會,才知道他們是在楓林集做生意的商人。

一個是做布匹買賣的,大家叫他黃老板。

一個是做糧油生意的,大家叫他李老板。

另外兩個,一個是開雜貨鋪的田老板。

一個是經營當鋪的邱老板。

從這四個人的口音判斷,他們並非本地人,也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

這四個人開始還談些生意上的事,有說有笑,甚是輕鬆,後來,四個人的表情漸漸嚴肅,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在嘈雜的人聲裏,他們的細語沒幾人能聽到。

但秦居庸和梅山五洞卻聽得清清楚楚——

黃老板道:“田老板,昨天我聽到一個大消息。”

田老板道:“什麽大消息?”

黃老板眼光四顧,聲音壓得更低,說道:“原來江湖中傳說的大英雄李照海,是一個偽君子,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田老板吃驚道:“真的?黃老板可別亂說,江湖是非,不能沾的。”

李老板低低道:“黃老板不要亂傳消息,況且,李照海乃是有名的大英雄……”

黃老板道:“不會錯的,我的消息從丐幫人口中得知,你們曉得,丐幫可不會傳假消息的。”

邱老板道:“真有這回事?”

田老板道:“若是真的,那真是個大消息。”

黃老板道:“我視三位如知己,才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們的,可千萬別泄漏出去,以免惹禍上身。”

李老板道:“多謝黃老板看得起小弟,小弟絕不會走漏半個字的。”

田老板和邱老板也都點頭,低聲說:“是的,是的。”

四個人做賊似的偷偷張望,見四下裏並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長長籲了口氣。

秦居庸看了看梅山五洞,心道:“姨媽果然行事迅速,一天功夫,消息已隨丐幫傳遍大江南北了。”

盡管他已經知道這個消息的具體內容,但他還是側耳傾聽——

隻聽田老板說道:“黃老板,你是如何得到這個消息的,難道丐幫有你的朋友?”

黃老板道:“我大前天到浙江的餘杭去進貨。一路上所過的客棧和酒店,人們都在談論這件事呢,楓林集地處偏僻,才沒有傳進來,不過,我想這裏的人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的。”

李老板道:“黃老板,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李照海怎麽會是偽君子呢?”

邱老板道:“是嗬,據說二十五年前魔教橫行霸道,便是他發出英雄帖,召集天下高手將魔教鏟除的。

“他一直被武林中人視為真正的大豪傑,忽然之間又變成了無恥小人呢?”

黃老板道:“據丐幫弟子傳說,近來江湖中出現的神秘簫聲便是李照海的陰謀,而且,秦家慘案也是他一手所為。”

田老板輕輕“啊”了一聲,說道:“秦家向與李家齊名,有南秦北李之稱,他們兩家怎會結仇的?”

黃老板道:“據說是因為一本叫磐若九曲真經的武學秘笈。”

李老板道:“什麽磐若九曲真經,從未聽人說起來。”

黃老板道:“別說我們不是武林中人,很少知道江湖中事,據說開始的時候,天下也隻有四個人知道這件事。”

邱老板道:“這麽神秘,到底是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