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通天道人的詢問,玉宸閉上眼睛,感受殘留在主世界上空,五方上帝殘留的法理。

受到剛才通天和履癸的衝突,法理本身已經出現了潰散的跡象。

除此之外,剛才在通天動手的時候,部分道境修士也是動手試探,使得整個法理,出現了區域性的崩潰。

“無妨,大部分地區,還有三年左右的時間,比起你的這一戰帶來的優勢。時間上,反而更充沛了。”

“大部分地區?”通天有些好奇,他的心神同玉宸相合,立刻知道了事情起末,不由怒氣上衝。

前有東辰君警告,後有他持劍長鳴,通天原以為仙道應該沒什麽人會插手才對。卻不想,率先衝擊五方上帝法理的竟然是仙道中人。

“他們若是想要插手中土之事,降下化身也好,甚至同一些殘留的天神,乃至夏朝聯合我都能夠理解。直接衝擊五方上帝法理,是個什麽意思?”

“難不成他們認為,天帝上位之後,我等仙道能夠過得比現在好?”

玉宸聞言,歎了口氣,看向虛空:“或許,他們隻是單純的覺得,我的所作所為,不符合他們心目中的仙道方向。再或者,一部分當年異族出身的仙道修士,依舊想著怎麽覆滅人族。”

“若是前者,那也就罷了。若是後者,我覺得,我們還是從源頭解決問題會比較好。”

通天道人說出後半句話的時候,四道虛幻劍光,在碧玉瑤光如意周圍若隱若現,似要相合,卻又散開。

玉宸見狀,不由勸說道:“道友殺氣太重,我覺得這些事情,還是坐下來商量一下比較好。”

“是你太仁慈了!還有,坐下來商量這種事情,是你要處理的東西。我隻負責讓他們能夠安靜的坐下來,和你交流。”

通天反駁了一句,伸手一招,四口劍器從虛空之中飛出,輕輕一抖,落下四道劍光,融入如意之中,化作青色寶劍。

同一時間,通天四周宙光出現微微波動,一頭黑紋青牛緩緩走出,它先是瞪大自己濕潤的大眼睛,看了看玉宸,見他沒有表示,又有些失落的走到通天身邊,正是被玉宸放養許久的坐騎醜牛。

“我和他有什麽不一樣?再說了,這麽數百年來,你都沒能將自身煉製純陽,拿什麽和已經凝聚道果雛形,成就上仙境界的七色鹿爭?你就和我走一趟吧!”

通天騎到青牛的背上,一縷縷上清之氣結成漁鼓,隨著他輕輕敲打,一朵朵青蓮在青牛身邊綻放,一陣陣清光,宛如漣漪一般從蓮花下方擴散開來,滑過四周虛空,掃過青牛身軀,洗滌其體內殘留的陰質。

這青牛本是玉宸昔日在某方世界當中,推動天地變革,辭舊迎新的代表,又吸納了一方世界中十二地支之一醜牛的概念,論根基、論底蘊,它並不比七色鹿差多少。

玉宸雖然因為一些原因,甚少見它,但該給的教導,以及類似門下弟子的福利,都沒有少它一份。

這些年修行下來,青牛獨自修行之下,法力已經到了一個極限。

若非昔日孕育其本質的力量,源自於陰世冥土,讓它的根基偏向於陰性,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探索道果雛形,思索上仙境界的道路。

此刻,通天以漁鼓道音相助,青牛立刻受到影響,過去的積累化作力量,足下點點黑氣浮現,周身陽氣之氣湧動,步伐也是變得更輕快起來。

“這步輕了,這一步重了!”

騎在青牛背上的通天在敲打漁鼓之餘,也是在感知周圍宙光和虛空變化,時不時指點青牛動作,傳授它一門特殊的步法。

青牛越走越快,足下黑氣漸漸化作陽和清氣,結成蓮花,迎合著漁鼓的節拍開合變化。

等到青牛將這一套步伐完全學會的時候,它已經帶著通天,出現在一處海島前。

通天還未開口,便有一位頭戴水晶冠,腰懸琉璃佩,一身穿華貴服飾的少年,架著雲光上前,躬身道:“見過通天真人,老師已經在道場內備好果酒,恭候多時了。”

騎在牛背上的通天聞言。手中漁鼓散去,寶劍入手,輕輕擦拭:“我今日來此,乃是惡客,就不進去了。”

這出乎預料的回答,讓眼前這位少年愣了愣,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通天看著這少年,雖然對方年齡並不小,道行也算高深,不次於七色鹿,但在他看來就是個小輩,沒興趣和他多說什麽,手中寶劍一晃,一道劍光跳起,直接刺入前方虛空。

“通天道友何必如此?”

伴隨著一聲高呼,隨後虛空之中便是浮現出一縷霞光,其上托著一塊四四方方的雲帕,四邊四角繡有八卦紋路,其上又點綴著火靈珠、碧水珠、琥珀珠、天木珠、太白珠,可謂珠光寶氣,貴不可言。

通天劍光落入其中,好似泥牛入海,毫無波瀾。

“有意思,內涵八卦,又煉五行,倒也稱得上一方妙寶。但憑此就想接下我一劍,是否想的太簡單了?”

伴隨著通天話語落下,那雲帕發出一陣布匹撕裂的聲音,其上五行寶珠飛濺,八卦紋路四散,雲帕自身也是化作縷縷霞光潰散開來。

“通天!你……”

“你什麽你?平日裏仗著蓬萊、方丈、瀛洲三仙島頂在前麵,不管事情,安心修行也就罷了。誰給你們的臉麵,一邊享受三仙島帶來的福利,一邊違背三仙島的想法?”

通天道人直接打斷島嶼內修士的話語,抬手又是一劍,打爆了眼前虛空,暴露出後方的洞天福地。

一縷縷清聖且充滿生機的純陽靈氣向外擴散,雖然很快就恢複原狀。

但冥冥之中,居住在其中的幾位道境修士還是感受到了源自於天地的壓迫,以及通天的注視。

那種注視,類似於一個人強行破開自家大門,走入其中轉悠了兩圈,讓人非常不喜。許多原本懶得理會的修士,也忍不住開口。“通天道友,你這做法,是否太霸道了?有違仙道清淨之意。”

“霸道?清淨?”

通天嗤笑出聲:“清淨是玉宸的事情,我隻負責讓你們安靜下來,能夠和他一樣清淨。至於霸道?”

“是誰給臉不要臉,在我等連續告誡之後,非要動手的?我和你說規矩,你和我耍無賴,我和你比武力,你又要和我講規矩。合著,下場的是你,要做裁判的還是你,什麽都在你那邊啊?”

對於通天的指著,另一位道境修士開口:“通天道友,我等生洲同三仙島並無上下級關係,同玉宸道友,通天道友你亦無從屬關係,你等告誡歸你等告誡,我等如何行事,歸我等自身。二者怎可混為一談?”

聽到這話,通天點了點頭:“的確,你們和我,以及三仙島都沒有從屬關係,不願意聽我們的告誡也對。但我們特地和你們說,不要去做,你們非要來挑撥兩下。弄得我和玉宸不尷不尬的,也有些為難。”

“畢竟,在外人看來,我們都是仙道中人,不是嗎?”

通天說出這話的時候,邊上的少年整個人都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接下來會發生很不好的事情。

下一秒,通天手中寶劍輕輕搖晃,一道道劍光生出,立在四方虛空,按照太極、陰陽、三才、四象、五行、六合等等變化,在半空中演化出一重又一重的劍陣,似乎要將什麽東西切割出去。

“這樣吧,現在還請你們給我一個準話,是出來和我打一架;還是自個自覺點,中土事情結束之前,保持封閉狀態;再或者你們兩個都不想選,我麻煩一些,幫你們封禁虛空。”

“通天,你!你!你……”

生洲內的道境修士聞言,氣個半死,一連說了三個你字,卻說不出剩下半句,也不知道是被玉宸氣的,還是自知理虧。

通天道人等了一會兒,道:“看樣子,幾位道友是不想選,那麽我就辛苦一些,幫把手吧。畢竟大家都是仙道中人,不是嗎?”

話語落下,那一道道劍光組成的劍陣,一層疊加在一層之上,互相重疊,互相融合,最終構建出一方,籠罩周圍數萬裏方圓的巨大禁地。

內裏劍光縱橫,鋒芒四射,雖然對道境修士沒有太大威脅,但這種被人堵門的感覺卻非常不好受。

但內裏的幾位道境修士卻一個站出來的也沒有。

說到底,五島十洲之一的生洲,雖然是東海仙道聖地之一。但因為東海之上,還有蓬萊、方丈、瀛洲三島,故而小瀛洲、生洲和祖洲,這三處仙道聖地,經常被人遺忘。

再加上,當年大禹王動手,穩定三仙島的時候,絕大多數修為高強,有心氣的道境修士都是跑到了三仙島上。留在小瀛洲、生洲和祖洲上的道境修士,大多是沒什麽戰鬥經驗,平日清閑到一覺醒來,滿身蘑菇。

讓他們動手去和通天道人戰鬥,還真是有些為難他們。

更不要說,現在洞天福地之外,五方上帝的法理尚且存在,出去之後,一身力量,起碼削去小半,能夠保持七八成戰鬥力就不錯了。

對上通天,說不好就要被他削去肉身,意識回歸道炁之中,不知道要修行多久才能修回來。

因此,在外界劍陣不斷完善的時候,他們內裏也是有人開始暗暗埋怨那個剛才動手的同道,幾人商量的一下,最後還是服軟。

“通天道友,快快住手,我等答應了。”

聽到這話,通天順手散去劍光,對著生洲所在的虛空喊道:“既然如此,幾位道友能否告訴我,你等動手的原因是什麽?”

“乃是小瀛洲的一位同道,以人情求我等出手,我等一方麵是礙於顏麵,另一方麵也是覺得玉宸道友太傾向於人族,未曾將我等仙道開拓的想法放在心上。便想著衝擊一下五帝法理,表明一下態度。”

生洲內的道境修士,也不知道是天性如此,還是清閑久了,習慣實話實說,直接將自家想法說了出來。

弄得通天道人身邊的少年都有些不好意思,青牛更是忍住不翻白眼。

同於這群家夥,通天也懶得理會,他弄明白一些事情後,直接橫躺在青牛的背上,寶劍化作漁鼓,輕輕敲打,青牛足下蓮花生出,托著它緩緩離開。

“恭送通天真人。”

那衣著華貴的少年見狀,急忙對著通天微微拜下。

等他目送一人一牛消失在自己麵前後,少年才是緩緩起身,鬆了口氣,不過他回憶了一下玉宸前去的方向,突然發現,那邊似乎是祖洲。

‘話說,祖洲的前輩有動手嗎?’

少年腦子裏閃過這麽一個念頭,但很快他又是將這點想法拋出腦海,看著周圍被通天攪亂的水汽和水脈運轉,麵色頓時微微發白。

果然,下一秒一件法器出現在他的麵前,緊接著他的老師聲音傳來,讓他梳理一下周圍的水脈和水汽。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認命的開始進行後續的修複工作。

而通天道人也是慢悠悠的到了祖洲的“門口”。

“通天道友,剛才我和諸位同道可都沒有動手,不知你來此是為何?”

一個聲音從虛空傳出,卻是祖洲內的一位道境修士察覺到通天和青牛出現在自家大門口,忍不住開口詢問。

“沒什麽,隻是覺得先前的告誡沒有什麽用,所以打算來找幾位道友要一句準話,接下來幾年能不能給我安靜一些?不要讓我為難?”

“道友你不覺得自己太霸道了嗎?”

“嗯,先前生洲的幾位道友也是這麽說的,但最後他們還是認可了我的想法,道友你覺得呢?”通天說著,一道道劍光已經出現在祖洲虛空之中,一重重劍陣緩緩締結,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他們的大門堵上。

沉默了好一會兒,祖洲內傳來一個聲音:“我覺得道友所言還是有些道理的,我等自然不會同道友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