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玉宸的解釋,血海之主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家夥竟然是繼承了遠古月神的遺澤。也對,太古時期,執掌太陰主權的月神隻有一位,後來的月神本就是繼承了祂的遺澤。而夢君作為昔日月神滌**眾生夢境而生的神祇,自然同能夠同這鏡子的力量相合。”

話語之間,血海之主看向人間占據八成的銀白光輝,也看到了許多自己過去,受到咒劍影響,沒有看到,或者不由自主忽視的一些東西。

例如月暈墳邊的小墳,以及小墳前插著的一柄源自於小王子的華貴寶劍。

其上凝聚著一道誓約“我不會讓王國變得更加墮落。”

這誓約同小墳內的一股微弱月光相合,二者化作一重華光,加持在已經老朽的小王子身上。既是祝福,也是約束。

除此之外,在人間各地,那一個個小小的天地之中,也有類似的事情不斷發生,讓越來越多的人,保持在中立的銀月,而不是傾向於血月和金月。

血海之主玩味道:“不過,你竟然選擇讓這個小家夥繼承寶鏡,而非選擇自己吸收我的力量。還是說,你是打算先將我逼走,再奪取他的力量?”

玉宸聞言,嗤笑道:“如果是遠古時期,那位能夠同天帝爭論的月神遺澤,我還有可能心動。但現在不過是一位天神留下的神器,還幾經轉手,氣息駁雜不堪,我拿回來做什麽?”

“是嫌棄自己手中祭煉的法寶太少,還是覺得自己時間太多。有那功夫,我多吐納兩口元氣,思索一下自身道果的進一步演化,不好嗎?”

“哈哈!也就隻有這種時候,我才覺得自己修行時日遠比你多得多。”血海之主看著玉宸哈哈大笑起來。

“既然如此,前輩不若將此寶讓給我?”

玉宸聞言,立刻順著對方的話語說下來:“反正對於你等從上古生活到現在的修士而言,這類普通的天神器數量繁多,何必和我們兩個小輩爭論?”

“這時候,你倒是喊起了前輩啊!”

血海之主看著玉宸笑容越發燦爛:“就憑你這句前輩,我就可以將這東西給你,但在此之前,我要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

“前輩請問!”聽出血海之主有放棄的想法,玉宸顯得非常好說話。

“你和這個夢君留下的後手,是什麽關係,別說你們二者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看得出來,他身上有你道炁的痕跡。”

此話一出,玉宸愣了一下。

他立刻反應過來,血海之主此刻開口,是一種挑撥的行為。

對方不可能沒有看出玉宸和清淩並沒有什麽密切的關係,清淩身上的上清道炁,不過是先前幫忙壓製履癸使者的時候,借用了玉宸的力量而已。

但這種話,玉宸能說嘛?

他要是說出清淩同自身沒關係,血海之主一定為逼迫清淩。

但清淩同自己的關係又應當是什麽?

這種話,玉宸同樣不適合開口,說高了,聯係太遠,起不到庇護作用。說低了,誰知道清淩心裏願不願意。

就在玉宸思索的時候,清淩的反應更加迅速。

“我曾聽玉宸老師講過道,也有幸得到了玉宸老師賜予的上清道炁。”

清淩這邊一定性,玉宸立刻接話道:“隻可惜,我同其道路重合不多,很多時候也不好指點一二,擔心讓他走出路。”

“此刻,這寶鏡對我而言是無用,但對於他而言,卻正好用來洗滌自身,探索道路。還請前輩割愛。”

“嘿嘿,倒是有點急智。”血海之主看了眼清淩,察覺到他的氣息已經被玉宸逐步覆蓋,阻攔自己的窺探後,便看著玉宸問出第二個問題。

“我可以感受得到,救度眾生是你的信念之一,甚至是你道果外在表現的重要核心。這也是我被南方那口劍器影響感官的原因,我無法理解,你明明已經開始選擇契合金月的道路了,為什麽又選擇幫助這個小家夥,擴張銀月?”

詢問的時候,血海之主又是瞄了一眼隱藏在銀月之中的清淩,看得他拉扯了一下月光,將自己遮蔽的更加緊密。

玉宸麵對這個問題,隻是笑了笑:“我們擁有漫長的時光,不是嗎?”

“原來如此!”

血海之主看著玉宸,搖頭道:“這個時候,你反倒是比我更像一個修行無數歲月的老家夥。也罷,這一局便算是你贏了。”

說完,血海之主便放棄了自己掌控的血月。

當然,這位古老的神聖,在離開的時候,也是花費了點小心思,打亂了血月內蘊含的大量道則法理,部分甚至灌入一個個小天地當中。

哪怕玉宸早就有所預料,也沒能完全阻攔,不少小天地內的生靈都是陷入了新一輪的異變。

不過,這等變化屬於一次性,對於玉宸和清淩而言,算不得什麽大問題。

玉宸幫清淩清理寶鏡上殘留的血海氣息,將三月理念重新梳理了一下。期間,他問了一下清淩:“寶鏡內的道則法理,你是想要保留,還是讓其恢複到更接近於原本的模樣?”

“現在這樣就很好,三月理念也適合我日後整合眾生夢境之海。”

玉宸聞言,便按照清淩的想法對其進行改造。

看著玉宸洗練寶鏡,救度下方生靈的時候,清淩忍不住問了一句:“玉宸老師,剛才那位,為什麽聽到我們擁有漫長的時光後,便選擇了離去?”

聽到這話,玉宸先是愣了一下,再慢慢張開嘴:“剛才不過是權宜之計,清淩道友無需如此。”

清淩紅彤彤的眼睛中反倒是充盈著笑意:“那一位還不知道有沒有關注著我,我還是小心一些為好。再說了你也已經成就了道境,我稱呼一句玉宸老師,你予以我庇佑,我也不算虧。”

“那我就厚顏暫時成為道友的老師了。”

說完,玉宸示意清淩看向下方一個個小天地,內裏正逐漸從血月變化帶來的動亂,慢慢恢複到秩序的環境。

“你看,人間現在不是越來越好了嗎?在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和血海之主已經在暗中一起推演了一下未來的變化。在我和他,互相幹擾,你維持局麵,略微偏向於我的情況。”

“這一個個天地,隻會越來越好,我救度內裏一切生命,是遲早的事情。根據我們推算出的數十萬個未來中。最早,救度完眾生的時間在四十萬年之後,最慢一千八百多萬年以後。”

“而無論是哪一個,血海之主不但展露的道果痕跡被你我完全消化,就是其自我根基,也會被我們窺探到一二。知曉這一點的他,自然不願意繼續留下來,幫助我和你推動道果演化。”

“原來如此。”清淩煥然,覺得自己被刷新了對於血海之主的認知,並非單純的惡徒和邪神,而是一位頗有魅力的陰世神祇。

但他看了看周圍還略微絮亂,屬於血月的道則法理,在心中追加了一句。

‘當然,他認輸歸認輸,這並不影響他走的時候,還要搗亂一次。’

想罷,清淩又是開始和玉宸一起處理剩下的事情,他們先是泯滅了一個個天地內血海之主留下的暗手和氣息,而後又是將一個個民眾,重新引導回正常的道路上。

做完這一切,玉宸並沒有進一步引導這些民眾,讓他們更加傾向於仙道或者幫助他們升華靈性,也沒有完全祛除那些受到血海氣息影響的個體。

他在這個小諸侯國內諸多生靈,基本恢複正常後,讓一個個小天地重合,讓那一個個生靈回歸到原本的模樣。

見到這一幕,清淩又有些奇怪,他詢問玉宸,為什麽不進一步影響那些生靈,這也算是為仙道擴張做準備。

“清淩,你忘記了現在世界依舊是以神道為主嗎?我是能夠在劍陣構建的小天地中,賦予他們仙道的氣數和根基,但對於他們在大世界生活,並沒有好處,甚至會因為這樣的氣數和根基受到他人的歧視和排斥。”

“正如我先前同血海之主說的,我們有著漫長的時光,不需要著急。”

“日後,若是我等仙道掌握了主權,一個個慢慢度化,遲早也能夠將一切生靈救度出來。若是日後我等仙道依舊無緣主權,今日做的事情,會影響他們未來很長時間。”

“所以,我等現在要做的,隻是讓這個小諸侯國的情況不會變的更壞,就可以了。至於,我們認為的好東西,就不用強加到這個國家的身上,讓日後的他們,自己選擇吧。”

說完,玉宸便是小天地內的種種徹底融合,而內裏生靈在小天地中的經曆,則宛如夢境和過去,留下點痕跡,卻無法影響主體。

四口劍器散去,被封禁許久的小諸侯國又是回到了原本的模樣。

此地國君對著玉宸躬身,致謝:“多謝仙人救度。”

說完,他又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清淩,作為這個國家的國君,他的修為並不算弱小,放在仙道之中,也算得上是上仙中的強者。

其血脈和太陰有關,自然察覺到了清淩身上的氣息,感到一絲絲親切。

對此玉宸沒有過多的說些什麽,而是自行離開,讓清淩自己和國君處理剩下的事情。

玉宸的這具化身呢,則是化作點點靈光,融入了這片土地之中,修內裏分割和繁衍帶來的細微損傷。

處在昆侖山中的玉宸也是忍不住投下目光,看向陰世。

不過,玉宸並沒有看到血海和其主宰者,而是見到了一道無形無色,無光無象,無音無影,幽幽冥冥,其精甚真,湛湛空成的妙氣。

在看到這一道妙氣的瞬間,玉宸也是見到了一位充滿母性氣息的女神。

這位女神衣著古樸,宛如麻製的上衣表麵凹凸不平,正好應對人間山川萬物,下半身黑色的長裙,則凝聚陰世幽冥的力量。

她抬頭看向玉宸的方向,在對視的瞬間,玉宸感受到了生死轉動的軌跡,萬物繁衍的根基,一切同大地相關的力量,都能夠在她的身上看到。

玉宸微微躬身:“見過地母。”

“我想要和你碰麵很久了。”地母幽幽開口,看著玉宸眼神非常柔和。

“這次,還要多謝血海中的小家夥,要不是他,我想要繞過天帝,同你聯係上,恐怕還要再等上一段時間才可以。”

毫不猶豫爆出數個大料的地母絲毫不在意玉宸的驚悚,繼續道:“雖然很多人都認為,當年我和天帝的戰鬥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可實際上,你們從流傳來下的信息中,應該也能猜到,當時是他更具優勢。”

“我隻是在死亡的時候,將其拉扯了下來。其中有多少是他順應天地變化,和我一起下來,又有多少是他受傷太重,不適合回到天上修複。便是現在的我,也沒有完全弄清楚。”

“隻能說,在那次戰鬥的最後,我和他短暫的聯合了一把,他幫助我擴張和推動輪回的展開,我幫助他快速回複傷勢。但,我們的聯合也就隻是那一次而已,等他回到天上,我和他的關係,也就回到了過去。”

見地母越說越多,玉宸急忙道:“我能問一下,地母您說的東西,同我有什麽關係嗎?您為何如此關注我?”

“自然是因為你算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重要節點之一。”

地母笑了笑:“你剛才和夢境中的那個小家夥,說的話,我很喜歡。”

“我們有著漫長的時光,不需要著急。”

“到現在為止,我和他的戰鬥,已經不是一兩次的勝負能夠決定的。所以我們需要互相埋下許許多多的棋子,在許多時間點上,留下對應的節點,方便自己日後歸來,或者針對對方。”

“而現在,我和你見過之後,也算是廢了他的一個節點。至於剛才和你說的那些東西,算是給你的補償吧。當然,這些還不足以彌補我對你的影響,你還有什麽想要問的嗎?隻要不涉及到我的根基,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