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眾帝之台,懸在半空中的玉宸卻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人間地獄。

入目隻見白骨成林,骷髏如山,人肉作泥,筋藤發葉,其中又有無數亡魂沉淪其中。

有半人半蛇,相互纏繞,相互吞噬;有瘦骨嶙峋,宛如骷髏的,一邊流淌血淚,一邊吃葉吞泥;有隻剩下一張皮囊,懸掛在樹上,時而膨脹,時而幹癟;還有隻剩下頭顱,掛著內髒,在半空中飛舞,發出哀嚎;有被抽取筋骨,如同蠕蟲般在樹泥間掙紮、扭曲……

無窮無盡的軟弱、迷茫、痛苦、絕望、抑鬱以及麻木氣息不斷翻滾,化作一道道霧氣,環繞在山林之間。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還不僅僅是幻象,而是真實不虛發生過的事情。甚至,眼前的景象中,除去大半是受到相繇力量影響,具現出來的過去景象外,還有不少的亡魂是真實存在的。

玉宸吸了口氣,看向四周高台。

“你也很驚訝吧!”地獄中間的相繇慢慢走了出來,比起上次見麵,這次顯化人形的他,有著一種魔性的魅力。哪怕他此刻看著玉宸的麵容上,滿是嘲諷,也給人一種勾引的感覺。

“雖然,這些手段很低級,但對於你們而言應該很有用才對。但他們四個,卻這麽看著,看著這裏的景象不斷完善,看了十多年。”

“說起來,當年我明明是執行自己的權柄,讓洪澇在大地上肆虐,但他們卻用我傷害太多生靈作為理由,幫助大禹將我封印。”

“其實,哪裏是我傷害了太多的生靈,說到底,是我害死的人太多了,影響到人族對於中土的統治了而已。但現在,他們卻能看著我,演化出這樣的景象十多年,你說是他們變了,還是時代變了?”

相繇看著玉宸,充滿魔性魅力的麵容上,露出了有些瘋癲的笑容。

“再說這,你們人族的帝君,也明白了神祇的職責,知道我行駛權柄,並不能算是錯誤的事情?”

“此事,並非你我能夠揣測。”

玉宸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相繇的這個問題,直言道:“我今日來此,是為了什麽,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你是來殺我的,這點我當然知道,隻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相繇望著玉宸怪笑起來:“你就不好奇,他們為什麽要針對我?我作為洪澇之神,又是如何保持天神一級的權柄?”

“你應該明白的,你等人族的五方上帝,已經覆蓋了五行道則法理,按道理上來講,我的洪澇權柄,不應該越過黑帝的權柄。”

說出這話的時候,相繇似乎是有意引導玉宸,讓其將自身視作是黑帝的手下,並且下一秒,他又追問道:“還有,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選擇這個地方和你對決?在這處充滿人族帝君神力的地方。”

“此事,並非我能夠揣測。”

“並非你能夠揣測?你到底是不願意,是不能,還是不敢啊!”

相繇高聲呼喊,四周的地形隨之變化,白骨林、骷髏山隨著血肉泥土,不斷湧動。

玉宸腳下的“土地”,先是被一張張擁擠的人麵覆蓋,而後猛地向下凹陷,左右兩邊又是高出不少,大量骷髏匯聚在兩邊,一隻隻白骨手臂從那凹陷的地方伸出,向著玉宸揮舞,就像是一張張開的巨嘴,試圖將其吞噬。

但這些並不能影響到玉宸,他伸出一隻手,五色霞光在他指尖凝聚,霹靂閃現,一道道雷霆劃過虛空,震動大千。

電光和電光碰撞,又有無數火星飛濺,卷起無數火焰湧動,爆炸之聲不絕於耳,恐怖的能量,如同肆虐大地的洶湧洪水,將無數亡魂、血肉、白骨、骷髏覆蓋,使其在電光、震動之下化作飛灰。

更奇妙的是,那些電光在覆滅亡魂、血肉、白骨、骷髏之餘,也是在不斷增殖,就想要是吞噬了亡魂、血肉、白骨、骷髏一流的力量。

“你可真是狠得下心啊!這些亡魂、白骨可不單純是我力量的具現啊!他們可還有著被挽救的機會……”

相繇站立在原地,幽幽開口,望著玉宸的目光,也帶上了嘲諷。

“我記得,你的權柄之中,沒有涉及到人心挑撥吧!怎麽從剛才開始,你就一直在試圖激怒我?”

聽到玉宸的問話,相繇哈哈大笑:“哈哈哈,若是能夠影響到你的心情,為後續的戰鬥提供一點點的便利,我並不介意動用一些手段。就像,我演化出此等景象,給他們四個看一樣。”

相繇說著,看向四周高台,伴隨著一陣陣的轟鳴之聲,一個個巨大的蛇首,從高台之下升起,將其一一吞噬,而後一同注視著玉宸。

被一個個蛇首注視著的玉宸化身,立刻感受到四方升起的封禁力量,不斷提升他同本體的聯係,試圖將玉宸的本體拉入其中,封禁起來。

立在昆侖山中的玉宸,感受到不斷提升的拉扯力度,一邊思索,一邊讓自身氣息同昆侖山交互,穩定自己。

而在此期間,相繇麵前的玉宸化身,也是開口。

“你竟然能夠調動眾帝之台的力量,不過力度有些不夠啊。按照過去的神話,此地可是將你完完整整的封印住。加上你剛才的話,是你故意演化種種景象,逼迫那四位放棄自己這部分的力量,讓其單純的維持帝台的存在,進而被你汙染了?”

看著沒有太大變化的玉宸,相繇心中一驚,他立刻猜到玉宸的本體不在人間,而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他借助眾帝之台封印對手的想法,失敗了。

但他並沒有放棄對玉宸的幹擾,繼續嘲諷道:“放棄力量?你是也太看不起他們四個了,他們隻要願意,想要影響這裏不要太簡單。你說他們到現在都還放任我和你這麽戰鬥,是為什麽啊!”

“說白了,你隻是他們看上承載我權柄的容器,你自身的意願根本不重要,你被放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