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兄妹四人的動作並不慢,但對麵的巫師在經過最初的慌亂後,也知道現在的局勢對他非常不利。

他也是個狠得下心的人,在知道自己的處境之後,第一時間將一些早就準備好的祭祀之物取出,開始一場針對相繇的祭祀。

血肉和帶著災厄痕跡的祭祀之物被依次擺放在祭台之上,甜膩的血液順著祭台的邊緣流下,化作一道道濃鬱的血光升騰。

當雲霄四人到來的時候,巫師的身體已經被血光融化大半。隻剩下一個頭顱,帶著血淋淋內髒懸在半空中,內髒如章魚觸手一般舞動。

一道道蛇影從吞噬其血肉的血光中升起,四處遊走,吞噬祭壇上的祭品,貪婪、血腥、野性等等負麵情緒凝聚在這祭壇周圍的小小空間之中。

“你們晚了一步啊!”

說完,巫師看著雲霄四人,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

“去,殺了他們!”

一段不知道是腸子,還是其他什麽的東西,隨著巫師的意識抬起,指向雲霄幾人,但周圍的蛇影卻沒有動作,而是繼續吞噬血肉。

巫師這才發現不對,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驚恐的想要離開祭壇,但已經吞噬完自己那部分血肉的蛇影,早就盯上了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

當他表現出恐懼的時候,恐懼的氣息滲入血肉之中後,四周一條條蛇影立刻撲了上去,撕咬他的內髒。

一聲聲淒厲的慘叫,不斷從巫師的口中發出,幾條細小的蛇影,順勢從他七竅之中爬了進去。

“大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被這樣鮮血淋漓景象嚇到的碧霄握緊手中如意,用有些發顫的聲音詢問雲霄。

“這等邪神祭祀,一旦享用完祭品會更加麻煩。我等馬上動手!”

兄妹四人一同修行百年,早就有了默契,雲霄這邊剛剛做出決定,碧霄便是將手中如意祭出,清聖的雲氣混同金光再次浮現,直接將周圍的蛇影驅散。

而暴露在光輝之下,殘缺不全的巫師身上,也冒出一股股黑色的煙霧。

那是失去肉身庇護的巫師,體內法力同如意光輝互相抵消的結果,其產生的痛楚,近乎於凡人被千刀萬剮。但這個巫師還是強忍著痛苦,向著祭壇邊緣,金光升起的方向靠近。

他很清楚,自己離開金光,馬上又會被那些蛇影盯上。

隻是,在那代表生機的金光後麵,瓊霄已經舉起手中劍器,青光一閃,直接斬斷了巫師的生機。

被破壞最後祭品的完整性,四周蛇影隨之陷入了暴動之中。

血光也是不斷湧動起來,就像是潮汐一般,上下翻滾,薄薄的血色霧氣從祭壇之上蔓延而出,向著趙公明幾人靠近。

雲霄袖中的手掌握緊了金蛟剪,小心戒備,趙公明則是一步跨出,祭起手中寶珠,水光上湧,化作潮汐翻滾,絲絲雲霧垂下,護住四人周身。

“這股氣息……”

血光之中傳來了一個奇怪的聲響,緊接著一個蛇首緩緩升起,巨大的蛇眸,就像兩盞閃著猩紅光芒的明燈,在其關注下,趙公明兄妹四人直覺得渾身冰涼,精神和法力,都似乎要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拉扯走。

雲霄手中的金蛟剪光輝升騰,上清道炁湧動,冥冥之中一道視線落下,相繇降臨到蛇首身上的意識立刻示警,他的目光隨之凝聚在雲霄的身上。

他吐了吐蛇信,眼眸之中冰冷更甚:“他這是覺得吃定我了嗎?”

話語落下,一條蛇尾從地下突然升起,乃是相繇操控地脈所化。

雲霄見狀,立刻將手中金蛟剪祭出,此寶脫手,立刻綻放灼灼光華,原本小巧的金色剪刀在半空中一分為二,化作兩條漆金光燦燦的蛟龍,爪牙齊張,咆哮盤虯,帶起一片清聖雲光,在半空中,頭並頭,尾並尾。

那剛剛騰起的蛇尾頓時斷裂,血光之中伸出的蛇首也是一分為二。

這金蛟剪比起一般法寶,更危險的地方在於此寶本是兩條異種蛟龍熔煉而成,本身具有不俗的異能,經過玉宸上清道炁的反複洗練,又被賦予了一些高位格的特性,一般地仙元神也受不了幾下。

相繇的意識雖然利害,但降下的力量太少,對上這金蛟剪,依舊是難以抵擋,在兩條蛟龍的來回糾纏下,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在相繇這點意識消失的同時,玉宸化身留在金蛟剪內的一點力量順勢將其氣息保留,送入玉宸本體手中。

‘第一點……’玉宸心中默默念叨,他的目光隨之落到了另一個方向。

在中土偏向於南方的方向,昔日被玉宸傳授部分上清道法和黃庭之道的羅宣、劉環兩師兄弟,也是匯聚到一處相繇的祭壇邊。

他們會找上這一處祭壇,一半是機緣巧合,一半也是受到玉宸同相繇爭鋒相對的影響。

二者雖然不是直接接受了玉宸的道統傳承,但當年火龍道人留下的法門,隨著這些年的修行,二者已經到了進無可進的程度。也就難免加大了對上清道法和黃庭之道的探索。

加上他們兩個百年前,為了觀摩玄清道人和東辰君的戰鬥,特地去了一次東海。雖然受了些罪,卻也加入了東海的聯盟,成功得到了玉宸早些年留在東海的部分法門,並且知道了玉宸前往中土,傳下道統的信息。

這百年來,二者也是零零散散的收集了不少玉宸道統法門,結合火龍島一脈的傳承,算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因此,玉宸道統和二者的聯係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當玉宸這個道統源頭,同相繇針鋒相對的時候,二者的氣數也難免受到一些影響,會不自覺的碰到和相繇有關的事情。

當然,這種影響非常有限,並不會讓他們直接對上,很多時候劉環和羅宣都是對相繇的教派視而不見。

這次會對上,也是前幾日,劉環外出采藥的時候,無意間發現這處祭壇中生活著大量半人半蛇的異類。它們有的人身蛇尾,有的蛇首人身,還有的隻是單純的攜帶部分蛇類器官,身上氣息駁雜,充滿了血腥氣息。

一開始的時候,對於這些異類劉環是沒多在意,在他看來,不過是一些有著蛇類血統的生靈,祭祀相繇這個可以稱之為蛇類始祖的神祇罷了。

但很快,劉環又發現這些生靈的氣息有些奇怪,稍微了解一下,才驚怒的明白,這處祭壇的功效,同當年火龍島的一些布置非常類似,並更加過分。

那些半人半蛇的異類,大多是被供奉相繇的巫師捕獲的凡人,同各種蛇類**後,孕育而生。

它們不但繼承了部分人的靈慧,以及蛇類的天賦,還因為誕生之後,就以父母為食,斷絕人心人性,喜愛血腥和肉食,可以算作是相繇權柄之下,蛇類和人造災厄的衍生存在。

發現這一點的劉環直接被氣炸了,他抬手便是放出一口飛煙劍,而後抬手猛地一拍虛空,一道道火焰從虛空之中生出,化作火雲彌漫虛空,其上又有大大小小的符文依次亮起,凝聚成一條條火焰龍蛇盤旋而下,跟著飛煙一起衝入祭壇,打算覆滅這個罪惡之地。

隻是,此地巫師也不是好惹的。

如果說,雲霄兄妹四人遇到的相繇祭祀,對應的是死在相繇手中,屍體、血肉和死亡的力量。那麽劉環麵對的巫師,便得到了相繇關於生命和變異的權柄,他的身邊有著大量變異的蛇類存在。

這些蛇類當中,便有不少無懼火焰,反倒是殺得劉環節節敗退。

心有不甘的劉環自然不願放棄,他回到道場便是邀請自家師兄一起動手。

立在火雲之上的羅宣,看著下方萬千蛇類盤踞的祭壇,皺眉道:“下方蛇類萬千,凝聚一股陰寒煞氣,我等若是下去,必然受到影響,一身神通十去五六,又是在他人地域戰鬥,恐怕難敵對方,我等不若就此焚燒,將這一片地域燒成白地算了。”

劉環聞言,雖然心中怒火中燒,但還是有些不忍道:“師兄,我等並不清楚,下方祭壇之中,是否還有無辜之人,若是就這麽燒進去,難免造孽不淺。不若另想他法?”

“這……”畢竟是學了玉宸的上清道法和黃庭之道,羅宣對於心火掌握遠在同境修士之上,比起過去更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心中更是有了些許慈悲之念,聽聞劉環此言,也是有些猶豫。

他想了想,便是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壺,無奈道:“此寶經過我三十年的苦心祭煉,已經小成,今日倒可一用。”

說著,羅宣便是在劉環驚訝的目光中,將小壺傾斜,用力一搖,絲絲縷縷的赤光從壺口冒出,緊接著又有滾滾煙氣從中湧現,伴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煙霧赤光之中飛出萬千的火星落入下方蛇陣之中。

那些火星還未落地,便迎風變化,大多膨脹成一隻隻火烏鴉,繚繞著熾熱火光,對著一條條異種蛇類撲去。

少許沒有變化的火星,也是化作一團團火焰,在蛇陣之中燃燒起來。

劉環知曉這是此寶還未祭煉圓滿的緣故,此次若是損失太大,不說自家師兄三十年苦工白費,就說那火鴉靈性也不好找。

他急忙從袖中取出一柄小扇子,對著地麵猛地一揮,一股股帶著有油膩味道的腥風吹拂而下,那些火星化作的火焰之中,立刻飛出一隻隻火烏鴉,對著周圍的蛇類撲去。

隨後,劉環又是對著羅宣道:“師兄,你且為我掠陣,我下去看看。”

語畢,他還放出自家飛煙劍,一手掐訣,一手揮扇,直接殺入蛇陣之中,有意無意的護著一些火烏鴉。

‘第二點……’

看到這一幕的玉宸,心中默默推算了一下,因為自己的舉動,相繇降下神力的可能性不到一成,劉環和羅宣失敗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他除了留些注意力給二者外,目光繼續向著東海轉移。

此刻,東海一處相繇的祭祀之地,已經被琪鈺兄弟霸占。

這兩個小家夥也算是跟著玉宸修行多年的老人,特別是幾次副本世界的經曆,更是讓二人的修為有了極大的提升。

在加上玉宸閉關百年期間的沉澱,二者在東海仙境修士當中也算得上一流,再結合副本世界收獲,以及這些年祭煉的寶物,在麵對青藤仙這類的上仙境修士,也有一定自保能力。

他們兩個對上一處相繇的祭祀之地,根本沒有任何難度,甚至祭祀相繇的巫師,根本看不破這對兄弟演化的幻象,直接在迷茫之中,回歸天地。

“說起來,我記得相繇這家夥當初還暗算過老爺吧。”

琪一邊打碎相繇的祭壇,一邊詢問自己的兄弟。

鈺點頭都:“這件事情,在老爺和小老爺訴說古神的時候有提及到,還特地拿他做例子,告訴我們這些古神大多非常麻煩。再三強調,我們一旦碰到累死的情況,馬上回去找他幫忙。”

說完,手中拿著寶瓶,淨化周圍相繇氣息的鈺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家兄弟:“你又有什麽危險的想法?先說好,這家夥可是天神一流的古神,但凡多降下一點力量,都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我沒那麽傻。”

琪白了鈺一眼,冷聲道:“隻是這家夥可不是什麽正神,跑到了東海傳播信仰,是不是太不把龍宮和蓬萊島看在眼中?我們這麽忙來忙去也不是個辦法,倒不如將事情捅出去,讓東海一起壓製這家夥。”

聽到這話,鈺還有些不知怎麽回複,另一邊處理好自己對應祭壇的阿蘆走了過來,讚同道:“此次,老師也是打算將相繇逼出來,一次性解決問題,若是能夠請來更多人幫忙,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隻是……”

阿蘆望著琪有些猶豫道:“你能確保其他人不找到我們的頭上?”

見到阿蘆的琪鈺兄弟都是微微施禮,表示對其尊重,而後琪才開口:“我同那位清淩夢仙的關係還算不錯,請他幫忙的話,保密性上還是有所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