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宴會之中,端坐在上方主位之一的帝使,從玉宸截取一方宙光虛空之後,麵色便變得不大好看。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留在白象體內的神力失去了聯係,並且每當他試圖借著二者之間的關係,重新聯係上的時候,都會有一柄虛幻的劍器從天而降,斬斷他和神力之間的氣機牽連。

他目光不善的盯著劍陣所在的位置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邊上的商國國主,真心實意道:“商君不愧是仁德之君,竟然能夠允許他人在自己國土之中開辟一方獨立的虛空。”

“要是在都城,敢這麽幹,早就被送入夏台了。”

聽到夏台二字,商國諸多貴族不由心中一寒。

夏台,又名均台,乃是夏朝設立的監獄,用於囚禁諸多擁有大神通之人。

其中不但有著大禹王留下的法禁,還有曆代夏朝之主加持的神力。

曆來被送入夏台之中的貴族,沒有一個完完整整的出來。據說便是天神一流落入其中,都不能夠全身而出,乃是整個夏朝最具有威懾力的地方之一。

商君麵色不變,笑道:“我商國終究隻是一方諸侯國,比不得帝君所在的都城。”

“隻是一方諸侯國?”

帝使聞言,笑了笑,若有所指道:“希望商君真的是這麽想的。”

其後,帝使又看向玉宸所在的位置,冷笑道:“這麽遮遮掩掩,難不成讓我等等到明天不成?”

說完,帝使袖中飛出一柄長刀,這刀的樣式比起現在常見的刀刃要更加細長一些,鋒利的刀刃上,凝聚著絢麗的冰藍色光輝。白色凍霧環繞周圍,四周光輝一照,刀身上不知道反照出了多少璀璨光輝。

帝使抬手,刀鋒的激烈震**,淩厲的刀光,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度,震**虛空元氣,卷起悲嘯嘶鳴的寒風,化作漫天鵝毛大雪。

徐鴻看了看周圍,包括他的叔父在內,諸多商國貴族都是陷入了一種淡淡的哀愁之中,那是刀光內蘊含的無窮恨意。

可笑的是,那恨意又不知道向著誰。

隻是一股純粹的,隨著刀光向四周擴散的恨意。

商君眼睛微微眯起,比起邊上的同族,作為國主的他跟能夠感受到帝使這一手,看似是對玉宸布置的陣法動手,其實也是在向他和玄鳥發起攻擊。

那一根根宛如鵝毛一般的晶瑩雪花,是無窮恨意凝聚的產物。

隻是,這些恨意同一般修士采集的情緒不同。

這些恨意已經在無窮的折磨中,融入了極端的痛苦。

又在時間的影響下,化作心灰意冷的絕望。

最終,直到這一股股恨意都不知道是向著誰的時候,又是在某種特殊的手法夏,凝聚出這一切情緒都化作虛無,無喜無悲,無欲無求,無望無怒的冰冷恨意。

他和玄鳥若是讓這些恨意流入虛空,商丘範圍內,乃至商國範圍內的生靈,必然受到這些恨意的影響。

雖然不清楚恨意影響下的生靈會出現什麽變化,但商君沒有讓他成功的想法。他拿起手中金杯,抿了口酒水,而後做出被嗆到的姿態,劇烈咳嗽起來。

一聲聲宛如雷霆一般的咳嗽聲中,隱藏著玄鳥長鳴之聲,一股股柔和的暖意以商君為中心向著四麵八方擴散,將一個個人從恨意的影響中拉扯出來。

邊上商甲和商乙看的是目瞪口呆,帝使也是被商君的這一波操作弄得無言以對,他緩緩收回長刀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他收刀的瞬間,玉宸所在的虛空也會出現了激烈的變化,一道細小的裂縫出現,並迅速擴張,一點點撐大,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一樣。

而在此之前,劍陣之中,玉宸感受到一抹刀光從天而降,自虛空中落下的瞬間,卷起鵝毛大雪,飄飄灑灑,覆蓋玉宸可能在的所有方位。

玉宸心念一動,立在四方的劍器輕微抖動,劍柄處以蓮花狀風車為裝飾的劍器輕輕一震,劍光升起,自下而上,將虛空內的宙光一段段切割開來。

虛幻不定,變化萬千的劍器一抖,擴充那一段段被切割的宙光,化作一個個全新獨立的虛空,不斷分割刀光力量。

接著,隱藏在長幡之中,光華四射的劍器高懸,微微震動,抖落萬千紅光,化作一柄柄虛幻的劍器,同那刀光碰撞。

最後一柄劍器則是立在未來,定死重重變化,哪怕有刀光勝過劍器,也隻是進行新一輪的分割。

眨眼的功夫,那刀光演化出的十七萬九千五百六十四種變化,盡數被劍陣破解,並且在慢慢的化作劍陣的一部分。

至於那伴隨著鵝毛大雪,隱藏在刀光之中的綿綿恨意,則是在一次次同劍器碰撞中,被那虛幻的長幡灑下的紅光吸收,化作一股股新的咒力,填補劍器的缺失。

“這刀法,倒是有點意思。萬千恨意,融入一刀,恨隨刀動,刀起恨生,一旦被這刀光斬中,必然被綿綿恨意侵蝕,以至於忽視了刀光之中,蘊含著的一股斬斷一切的決絕意誌。”

“可惜,這恨意不是出自自身,哪怕以萬千生靈堆積而成的恨意,終究少了一點根基。再厲害,也是無根之萍,遇到克製的手法,便難以發揮作用。”

“不過,這刀光內蘊含的意誌,乃是斬斷一切的意誌。恨意能夠依附其上,是因為恨意被消磨了多餘的情緒,近乎於生於天地之間的一股無根恨意。執刀之人若是自身有恨,那斬斷一切的意誌必然受到幹擾,最後的殺招反倒受到影響,得不償失。”

端坐在兩個光繭前的玉宸,望了望那還未落下,便消失無形,融入劍陣之中的刀光,稍稍推算了一下其能夠演變的方向,便將其放棄,轉而感知起外界的變化。

他看著坐回去的帝使,想了想,覺得人家遠道而來,還請自動手了,自己這邊,一點表示都沒有,也不大好。

玉宸震動四方劍器,將帝使斬的虛空一點點撐開,顯露出劍陣內部的些許場景。

一開始的時候,縫隙慢慢擴散,帝使還顯得非常平靜,安靜的等待著玉宸被自己的刀光逼出來。

但慢慢的,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那一道縫隙,並非帝使剛才那一刀的結果,而是玉宸自己打算出來。

這樣的變化,讓帝使麵色有些難看,他望著一點點顯露的玉宸和光繭,深吸了口氣,強忍著沒有第二次出刀。

商君看到這一幕,卻挺開心的,他還借著飲酒的姿態,掩蓋住自己觀察帝使的目光。

這等觀察,哪怕有遮掩,原本也是瞞不過帝使的感知,但他此刻確實是氣急了,以至於讓商君抓到了機會。

祭祀之地,帶金麵,穿羽衣的青年借著商君的視線,探查到了帝使的些許隱秘,警告道:“小心一些,這家夥身上的東西,足夠誅殺你我。”

“能夠弄清楚是什麽嗎?”

青年有些恐懼道:“還能是什麽?自然是那位夏朝之主留下的一道神力,他作為中土的主宰者,隻要賜下一道神力,便能夠在中土任何地方發揮出一擊等同於天神,足以抹去你我的攻擊。”

對青年的回答,宴會上商君的本體,卻忍不住在心中輕聲嘀咕:‘帝發的神力嗎?不知道能不能將其逼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