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白鹿城官府衙門中。

白鹿知府正邀請自己的幾位同僚,待在院子裏煮自己新入手的好茶。

一位五十多歲,身穿儒袍的清瘦老者,拿起茶杯,吹了口氣,輕抿了一口,讚歎道:“不愧是知府大人特地尋來的好茶,這茶湯色嫩綠清澈明亮,葉底嫩勻多芽,銀綠隱翠,色澤鮮潤,香氣嫩香清幽,滋味甘醇鮮爽。實乃茶中上上之品。”

“過譽了!”

知府大人笑著同樣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讓他心中的一絲絲焦慮也是平緩了下來。

一身道袍的府道正看到這一幕,也喝了一口,微微皺眉,道:“我這人不怎麽喝茶,品不出茶水的好壞,但這茶卻有著不俗的滋養效果。產出茶葉的茶樹,恐怕是入了靈格吧!”

“靈格?這茶水是碧螺春,整個天下入了靈格的碧螺春茶樹,也就隻有西洞庭山上的那幾株了吧!大人竟然能過弄到這等名茶!”

早先開口的老者,又是急忙喝了一口,細細品味起來。

府道正一口將手中茶水喝完,然後麵無表情的拿起茶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道:“好了!好了!今日知府大人找我等前來,可不單單是為了喝茶的,應該還是為了紫霄道觀中的那位吧。”

今日茶會本是幾人的小聚,不用說什麽禮儀,但老者見到府道正的姿態,還是忍不住咳嗽兩聲,讓他注意一下形象。

然後,老者才慢悠悠的開口:“關於紫霄道觀中的那位,我們不是早就有定論了嗎?他的來曆莫測,修為又高,神通還玄,我等不好幹涉,最好迂回影響。例如他的兩個弟子。再比如,在他外出的時候,讓人和他偶遇。牽絆多了,自然能夠對他產生影響。”

“但這位顯然不打算按照我們的想法來啊!”

白鹿知府歎了口氣,很是有些頭疼,他的任期都要到了,卻偏偏遇到了玉宸榮升四品這件事情。

不但如此,貌似玉宸這次榮升,還再次成為了朝廷內部的一次爭鬥的導火索,以至於上麵來了好幾波人,明示暗示他好調查清楚玉宸的來曆,最好將其拉入自家陣營。

但能夠在不到半甲子的時間裏,走到獨一型四品靈格程度的人,哪一個是傻子?這樣的人才,又哪裏是他這麽一位知府能夠影響的?

所以,當初白鹿城知府才會和同僚們定下迂回的方案。

而玉宸也顯然是看出了他們的想法,卻一點接招的想法也沒有。

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好辦法的知府大人,轉頭看向府道正,道:“對了,錢家村的那個五品修士,是什麽來曆,確定了嗎?”

府道正乃是掌管著一府之地,仙道種種信息之人,像這類外來的修士,大多都在他那有所報備。

府道正也沒有讓知府大人失望:“雖然他一直以來登記的身份都是散修,但我仔細研究了一下他的信息,已經能夠確定他應該是純陽一脈的弟子。”

知府繼續詢問:“具體是純陽哪一支,能夠確定嗎?”

“這個還真不好說,純陽一脈的修士數量說多也多,說少也少,其中大多數還互相合並過。在妙通真君凝聚純陽子位格後,他們更是基本都匯聚到妙通真君一脈周圍,很難分清楚,到底是那一脈的人。”

白鹿城知府聞言,不由皺緊了眉頭,而在他思索的時候,錢家村的那位五品老修士也是察覺到了玉宸不會到來的事實。

他離開村子,找了個地方,擺下香案,將一道靈符焚燒,而後頌念寶誥:“誌心皈命禮!蕭宇玄臣,香林仙宰;道冠八洞金函,職奉元始玉敕;冰壺煉炁結祥靄於太乙之扉星劍……”

伴隨著縷縷青煙升起,妙通真君的虛影出現在半空中。

老修士見狀,立刻伏跪在地上,對著妙通真君,恭聲道:“弟子錢元,拜見純陽妙通老爺。”

“原來是你啊。”

作為執掌三品仙神位格之人,妙通真君的記憶裏同普通人完全不同,一看到下方老修士,便從記憶中找出這人是誰。

乃是他昔日剛入道不久,侍奉過他一段時間的道童。

這老修士在離開妙通真君後,依舊和他保留了一段時間的情誼。

隻可惜他後來被妙通牽連,沒能成為宗門弟子,不得不外出獨自修行。

再後來,這老修士在修行的時候,太過急功近利,以至於走火入魔,傷了壽數。

等妙通真君知道後,已經太遲了,無法拯救。

心中有愧的妙通真君便特地分出一道分神,賜予一道靈符,那靈符不但可以作為老修士的護身之寶,也可召請他的分神。

此刻,見到老修士,妙通真君問道:“你今日請我來此,所謂何事?”

老修士把頭低的更低,輕聲道:“弟子聽聞您在找人。”

“的確,我是在找一位擅長劍法的同修,你有見到?”

老修士恭敬道:“弟子回鄉之後,偶然聽聞白鹿城內有一位玉宸真人,天資卓越,不過半甲子的光陰,便凝聚了四品獨一型位格。並且,他似乎還和朝廷近期的一些爭鬥有關係。”

老修士這話說的有些不清不楚,但妙通真君卻明白對方的意思,他這是懷疑玉宸便是他要找的人。

想到這裏,妙通真君眉頭微微皺起。

當初天子邀請幾位真君商量事情的時候,他也屬於受到邀請,還分出一點分神前去參會。

所以,妙通真君是知道玉宸的特殊性,明白他未來很有可能成就三品仙神位格,也懷疑過對方就是當初幫助他逼退米迦勒的那位修士。

也同樣是因為參會,妙通真君才明白,自己不好率先插手這件事情。

但現在這情況,他似乎已經被迫進入局中了。

這麽想著,妙通真君不由看向這個昔日侍奉過自己的道童,目光有些許深邃起來。

‘到底是有人故意引導錢元知道玉宸的事情,還是他根本就是已經加入了其他勢力。這次,隻是借機將我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