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女手中接過彩球,開啟新一輪的仙人隨手解開一重法禁,並且附加上一重非常簡單常見的禁法,傳給下一個人。

下麵那人一看,不由鬆了口氣,這種傳彩球,對後麵的人並不是很友好,一旦有人故意為難,很容易導致後麵有人像剛才出局的那位一樣,彩球一到手,便炸裂開來,根本沒一點反應的時間。

雖說罰酒三杯不算什麽,甚至常年服用龍族醉仙釀還有著一定淨化體內雜質,洗滌根骨,提升資質的功效。

但初次飲下的時候,若是肉身不夠純淨,法力不夠精純,修為不夠深厚,那麽表現便會不大大雅觀。一些人瞄了一眼那身體微微抽搐,四肢百骸隱約有濁氣環繞的倒黴蛋,對於彩球的關注越發注重。

同時後續的人動手也顯得比較克製,都是小心翼翼的往下傳。

實在想要表現自己的也開始在法禁色澤上顯露出一些功夫,使原本色澤鮮豔的彩球,變化出各式各樣的姿態。

落到玉宸手中的時候,這彩球已經化作了一個花球,一重重法禁被人解開後,化作各種花卉的模樣,密布在彩球表麵。

根據個人想法的不同,選擇的花卉也是不同,像玉宸,便對著一重法禁輕輕一點,使其演化成一朵有著淡淡水紋的白牡丹。

白牡丹在東海一般被視作是高潔、端莊、秀雅,算是一種對於女性較為常見的祝福,同時也有一點隱晦的拒絕意思。

隨手將彩球傳下,玉宸繼續安安靜靜的待著,如此兩輪之後,倒也先後有人破開全部的法禁,得到了那千年靈珠,整個會場的氣氛也是越發熱烈起來。

其後,龍女又是命人拿來幾個托盤,其上倒扣著金杯,笑道:“彩球之後,我等在玩一下射覆。”

聽到這話,玉宸抬起頭,他看著那幾個金杯,頓時明白了緣由。

嚴格意義上來講,現在龍女口中的射覆遊戲,算是他所會的地煞七十二法之一射覆的原型。

所謂射覆,就是猜測盂、杯等器具下覆蓋物件的方法。

當然,這種猜測需要用到易學術數占卦,大多是根據器物的形狀、當時的時間,乃至對應的字或幾句話的含義進行占卜預測,可以說是一種帶表演性質、集卦術與趣味一體的方法。

後來,這種遊戲被仙道吸收,演化成專用根據易經八卦的象、數、理,從無限種可能的事物中推斷出某種具體事物的神通。

此刻,聽聞古老的射覆,玉宸自然是有些興趣,更好奇周圍修士會怎麽進行這次的射覆。

玉宸情緒的變化非常微弱,抬頭的動作也很小,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但有心人關注的話,也是瞞不過去的。

上方龍女便開口道:“玉宸道友似乎略有興致,不若上台一顯?”

玉宸聞言愣了一下,也是他不清楚其中緣由,雖說他得到請帖的時候,龍宮還在派發請帖,但十七龍女喜歡提前將事情準備妥當,請帖一流都是早早備好,換句話說,玉宸手中的這份請帖,是龍女後來新寫的。

加上當初讓龍女新寫一份請帖的人,是龜丞相,這位地仙境大能在龍王還沒成年的子嗣眼中,代表著其父王的意誌。

故而,龍女對引起龍王注意的玉宸自然是比較感興趣,早在他到來前,能夠收集到的信息都已經被龍女翻閱過。

這大大刺激了龍女對玉宸的好奇,所以哪怕他先前在傳彩球方麵表現的非常普通,也一直有所留意。

此刻見到玉宸對射覆感興趣,自然開口邀請,同時心中暗暗思索,玉宸是不是於占卜一道也頗為精通。

‘若是如此,這玉宸倒是個全才,加上其命格,同其聯姻的話,倒也可以借助他的身份,插入東海仙道之中。’

龍女在中間思索,邊上的玉宸也是起身來到會場中間。

按照慣例,會場內從起身開始便是展露的環節,一般人都會賣弄一些手段,演化一些蘊含吉祥或者中性的異象,算是對龍女的一種祝福。

因此,從玉宸起身,每一步走出,都有一朵蓮花在他腳下綻放,等到玉宸站定之後,足下兩朵蓮花又是合在一起,化作一朵寶華托著玉宸。

那蓮瓣頂端有微光浮現,光上有花,花又生光,不一會兒,花開花落,光生光滅,眨眼間,便是在四周演化出一片蓮花海洋,內裏又有祥瑞之氣蒸騰,在蓮花光輝下,演繹出各種吉祥異象。

奇妙的是,這花海看似無邊無際,卻有被牢牢的束縛在玉宸身邊三尺距離,給人一種矛盾感覺。

“好一手幻術。”龍女一眼就看出玉宸的能耐,對著周圍的人笑道:“還有哪位道友願意上前展露一二?”

“貧道也來試試。”玉宸開口後,又有一人開口。

此人乃是先前奪取靈珠之人,據說是一位地仙境修士的弟子,同時也是一方海國的主人,起身之後,身顯五色霞光,化作五隻顏色各異的蝙蝠,飛舞在他身邊。

而他每一步走出,四周都有葡萄藤蔓生出,枝蔓糾纏,向上衍生,枝葉之間,又有一枚枚晶瑩剔透的果實成串懸掛,隱晦的指出自己的想法。

伴隨著這一位海國國主的起身,其他幾位有心同龍宮結親的修士也是站了出來,一個個身披霞光,各顯多子、喜結連理之類的祥瑞異象。倒是讓周身隻有蓮花花海,各種單純祝福異象的玉宸顯得有些另類。

其中最讓玉宸注意的是一位來自中土內陸的修士,在他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玉宸才驚訝的發現,這人身商有一縷縷品質極高的王氣。

‘姒冥?’玉宸回憶了一下這個人的名字,心中微微一驚。

姒姓,乃是當今天下的大姓,也是當今夏朝君王的姓氏。

但姒姓並非夏朝君王轉有,除夏後氏外,鯀昔日所在的有崇氏,以及一些古國有莘氏,都是以姒為姓。

但姒姓,又有王氣,這姒冥要是和夏朝無關,打死玉宸也不相信。

他來這裏是想要做什麽?是他自己的想法,還是夏朝內部一些人的想法,再或者這是夏朝君主的一些想法?

玉宸心中暗暗警惕,邊上的龍女已經開口:“幾位道友,誰先來?”

“就由我先獻醜吧!”一位身穿黑色羽衣,頭戴青玉冠的仙人率先開口,按照現在的射覆理論,用過的手段,是不能二次使用。這人在射覆方麵的手段有些匱乏,哪怕知道這麽做不好,還是選擇搶先。

玉宸等人自然不會同其爭鬥,便看著那人垂下一道黑光,落在一個金杯之上,那金杯表麵雕刻著龍遊四海的精美花紋。

受到黑光刺激,其中遨遊的龍影猛地飛出,環繞四方,阻攔探查。

但那黑光卻對龍影視而不見,根本看不出絲毫痕跡,直接透過龍影落在那金杯之上,轟然炸開,點點黑色光屑散開,浮現出各色光輝,中央又有一點靈光浮現,內裏有著什麽東西的虛影。

龍女見狀,眼中浮現出點點異色,讚歎道:“幽道友這一手倒也玄妙,看似是借助黑光撞擊金杯,演化靈光,實則是借助陰陽五行感應其中變化,不知你可猜出我這金杯之中是何物?”

幽道人聞言,看著那些光屑,歎息道:“我這感應之術,借暗而生,以光為顯,黑光遇金生白,遇木閃青,遇火化赤,遇土顯黃,遇水無改。其推演,大多是根據光點分布,以及其上靈光顯露推測。”

“往日,我射覆之時,哪怕無法猜出內裏之物,也能明白其性質。可今日……”

幽道人指著金杯道:“公主這金杯看似以龍遊四海遮蔽氣息,內裏應當還有一層五行法禁,卻是讓我吃了大虧。”

“那不知道幽道友可算出了內裏是何物?”

“獻醜,獻醜,貧道猜不出,自罰三杯罷了!”幽道人說完,伸手卷來三杯醉仙釀,三口飲下,麵上黑光湧動,身體微微晃**,卻沒醉倒在地,顯露出強大的修為和精純的法力。

“好酒量!”看著站在原地煉化酒水靈機的幽道人,龍女讚歎一句,轉頭看向其餘人,問道:“不知,接下來哪一位道友願意動手?”

“我也來試試!”這次開口的是四周虛空被葡萄藤蔓布滿的海國國主,他從袖中取出一個龜甲,取出六枚內方外圓的銅錢。

看到這兩樣東西,在場不少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邊上一些修士也是在竊竊私語。

“此人好大的來頭,那龜甲的表麵自然生成先天八卦紋路,又沒有絲毫死氣惡氣,應該是演天靈龜自然褪下的龜甲才是?而觀其八卦紋路深淺,那龜甲的原主不是本身精通天機一道,便是修為同我等一般,摸到上仙門檻。”

“不止,他手中那六枚銅錢,應該是他那海國之中,最初打造出來的六枚銅錢,蘊含他那海國的部分財運。二者相合,非常適合施展六爻之法。”

“也不一定是六爻,若是以龜甲為主,也可以是演天之法。”

“天機之道博大精深,除去人族那位天皇陛下外,哪裏是人力可以演化完全。與其想著將一切天機納入手中,倒不如以人力推演天數變化……”

對於周圍逐漸外樓的議論,作為主角的海國並不在意,他將六枚銅錢放入龜甲之中,而後祭出,懸浮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轉,身體開始舞動,跳起古老的舞蹈,舉手投足,引動一道道卦爻在龜甲周圍浮現。

‘竟然是巫道祭祀為主導的推演之法?’

玉宸目光微凝,看著這海國國主的眼神都有些不大一樣,從他修行到現在為止,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結合巫道和仙道之法。

但想到此人身份,玉宸又覺得很正常。

現在這個時代,神權和王權還未完全分離,在一些地方,國主便是最高祭祀,他們掌握了地方最高的行(防)政權力,也執掌地方最高的祭祀權。

權力在這些人手中高度集中,把持著祭祀權力的他們,很多時候祭祀的對象都是自身。從某種角度來講,這樣的國主,就是駐留在人間的神祇。

因為時間限製,這位海國國主並沒有太長時間,很快便停了下來,伴隨著他最後一拜,冥冥之中一縷縷氣息落下,牽引著龜甲周圍的幾道卦爻落在一個金杯之上,在眾人麵前結合成一段信息。

這段信息一閃即逝,但在場的眾人,除去侍從之外,最差也是等同於凝聚陽神一流,自然能夠感受到其中含義,紛紛看向龍女。

玉宸則挑了挑眉頭,看向海國國主的目光越發不對。

‘天的力量,不知這位祭祀的是天庭之中的哪一位啊。’

結合另一位姒冥,玉宸覺得自己當初去找人詢問實在是在明智不過的選擇,否則還不知道會跌入什麽坑裏。

而占卜結果,也自然是以海國國主成功為結局,作為彩頭,他也得到了金杯中的事物。

等他離場後,周身有著朵朵蓮花綻放的玉宸上前,先是對邊上的幾人開口:“貧道原先隻是對著金杯略感興趣,於射覆之道,造詣實在不算高深,若是再等下去,恐怕就要無法可施,便厚顏搶個先。”

玉宸這話是一點不假,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法門之中,射覆之法點亮的是早,但玉宸還真沒太過精研。並且,真正的射覆遊戲,玉宸也是第一次參加,自然擔不起精通二字。

其餘不知道其中緣由的人,自然不會反駁,任由玉宸先動手。

他先是從袖中取出一麵鏡子,對著那金杯一照,定住了金杯表麵的遊龍,眼中則是浮現出日月光輝,笑道:“當真湊巧,這杯中之物,應當是一對日月珠,倒也和貧道修行的這門瞳術相合。”

“那就要恭喜道友,瞳術有望更進一步。”

龍女說著,打開金杯,取出一對蘊含日月光輝的寶珠,遞給玉宸道:“說起來,道友手段倒也高明,剛開始是以明鏡照影,後來又是目光瞳術,但我仔細觀察,應當是以幻術瞞過法禁,攝取了內裏氣機,不知可對?”

“哈哈!”玉宸笑道:“我等射覆猜測,本就真真假假,龍女既已看出,又何必再問?”

十七龍女聞言,不再多說什麽,畢竟這射覆遊戲,比起單純的占卜,更多了一些趣味性,除了讓人猜測杯中之物為何?也有讓他人猜測其人施展的是何等手法。

至於能不能猜中,就看各自的手段,例如先前那海國國主,一般人或許會應為龜甲和銅錢,向著六爻、演天之法推測。若是看後麵看他的舞蹈,又會以為是巫道祭祀,可到了最後,他借的卻是天之力,可以歸類到神道之中。

因此,想要弄明白他的根基,必然要有足夠高深的眼力,分清楚這麽多力量中,哪一個才是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