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又是一年三月天,鎮江金山寺被蒙蒙細雨籠罩,遠遠看去,好似水中仙宮一般,不少遊客,乘著雨霧朦朧,向著寺內走去。其中,有一位身穿青色長裙,麵容秀美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慢悠悠跟著人群向內走去。

對於這位青衣女子,廟前的幾位大和尚好像都沒看到一般,無人招待,任其在寺廟內走動。

這青衣女子入廟後,並沒有前往各大殿堂,而是直接向著後山走去,那裏聳立著一座七級寶塔,其上書著雷鋒二字。

這寶塔在常人眼中不過是高大一些,但在青衣女子眼中,寶塔上流轉著濃鬱的佛光,隱隱同九天之上一方淨土相合。寶塔牆體上又有一道道常人肉眼無法看到的雷紋浮現,阻攔一切修士進入其中。

青衣女子來到塔邊,伸手越過雷紋路封鎖,輕輕撫摸寶塔。

端坐在寶塔下方的白素貞似有感應,起身道:“青兒!”

“姐姐,是我。我來看你了。士林不虧是應文曲星命之人,不過二十歲,便中了狀元,隻待他來這祭祀你。你便可以借助祭祀的願力,從這塔中出來,同許宣一起得道飛升了。”

青航站在塔外,輕聲同白素貞訴說這些年的變化。

自玉宸開辟天界之後,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當年遍布神州大地上的諸多仙道洞天福地,佛國淨土,紛紛搬遷到九天之上的仙界之中,人間元氣也是匯聚於各大洞天福地原址,借著地脈和洞天福地的聯係,將元氣轉入天界。

此舉,讓天地元氣不斷轉動,三界氣息交匯,卻有不會讓人間出現什麽強大的修士。

就現在而言,整個人間元氣比起二十年前,已經少了將近一半,並且元氣降低的趨勢並沒有停止,各地修行之人修為水平也是不斷下降。

現在,隻要修士凝聚陰神,便會感受到天界感召,等待天光接引。

能夠留在人間的陰神修士,大多是有著特殊原因,或者特殊身份。

比如白素貞,便是因為當初救人,卷起西湖之水,直衝天蓋滌玄天,使得江浙一帶地氣出現波動,故而被壓在塔下靜修。這麽多年來,她唯一一次從塔下出來,是為了生下自己和許宣的孩子。

這個孩子孕育的時間有些奇特,是許宣假死前幾天受父精母血孕育。因為乘著一縷天命,故而頑強的活了下來,白素貞也是入塔後才發現。

除了白素貞這類受罰的情況,青航這類神道修士,隻要領取神職,也可以在人間往返。

除此之外,類似於道濟和尚本體攜帶舍利升入天界,端坐一方淨土,肉身繼續留在人間行俠仗義,救度世人,也是各家陰神、陽神修士留在人間的一種辦法。

白素貞在塔下聽著青航的訴說,有些擔憂道:“青兒,天帝雖然沒有明令下旨,但人神需要兩分這是修行界的共識。你領取了神職,又是昔日天帝入世時的門人,不應該如此草率的以真身在人間走動。”

“姐姐,你不用擔心,玉……天帝他不會在意這些的。再說了,伴隨著鬼神越發多起來。日後,我等這類受領神職,擁有肉身的神道修士會越來越少,或許一甲子後,人間再無肉身成神者。”

青航說著,看了看天空,自從二十年前,玉宸開辟天界之後,青航便成為西湖之主,乃是錢塘一帶山水地祇之首,算得上是一方大神。

但她見到玉宸的次數卻越來越少,早些年還能正常稱呼出玉宸二字,現在卻也尊其為天帝,哪怕在白素貞麵前也是如此。

知曉青航變化的白素貞也是歎息一聲,同其交流起來。

在白素貞和青航交涉的時候,端坐在天界上的玉宸也是睜開眼睛。

他看了看手中三枚表麵布滿裂紋的舍利子,麵色有些凝重。

這三枚舍利,是二十年前,被法網之靈,以始皇帝留下後手,借鹿盧劍誅殺的南無未來般若山王如來留下的。內裏不但蘊含了那南無未來般若山王如來一身的感悟,還有這些許接引佛光的殘留。

玉宸現在天界接引人間修士的天光,便是在一定程度上參考了其中接引佛光的本質創造出來。

當初,玉宸參悟這三枚舍利子,一方麵是想要看看南無未來般若山王如來對於地仙境界的探索,另外一方麵則是有些好奇這位邪佛是如何誕生的。

掌握這斡旋造化大神通的玉宸非常清楚,對於修士而言,想要創造一個活著的生靈,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造化生命最麻煩的地方是如何讓其能夠在天地之間自由生活、繁衍,形成族群。而後,又如何讓自己創造的生靈,在擁有繁衍能力的同時,又有靈性和智慧,可以學習,明白道理,不斷成長。

前者可以說是生命造化的一大質變,後者則是靈性造化的一大質變。

故而,玉宸才會對南無未來般若山王如來這樣本質是接引佛光,結合舊世界諸多佛門大德道果,生出靈智的存在非常感興趣。

但隨著玉宸這些年對於舍利子的探索,結合天罡三十六道中好幾門涉及推演和宙光的法門演化,他驚訝的發現,這位邪佛的誕生非常的機緣巧合。

屬於強度道則法理融合後的偶然產物,越濃鬱,越玄奧的道則法理,在大量堆積,以及有高品質力量的影響下,便越有可能孕育出這樣的生靈。

玉宸自身也是嚐試了一下,也算是有了一點點成果。

但這個成果也讓玉宸有了一點其他的發現。

‘如果說,這個世界諸多佛門大德的道果,混同接引佛光,便能孕育出這麽一尊邪佛。那麽我手中的天罡三十六道真意,以及地煞七十二法真意混同之後,在一股高能力量的影響下,會不會孕育出一個新的靈性?’

玉宸心中忍不住這麽想,再結合自身缺失的四段記憶,他覺得自己可能明白了一些東西,目光不由停在隻有他能看到的竹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