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頭將刀王的意思轉告玉宸後,便回到陰世之中,幫助玉宸處理陰世冥土運轉過程當中出現的種種問題。

而端坐在福地之中的玉宸,則是開始思考青航、刀王等人的未來。

‘昔日跟隨我的幾個人中,青航入道最晚,但借神道便利,卻走的最穩,隻要按部就班的積攢一定氣數,便可以在我離開之後,嚐試著繼承江浙之主的位置。白素貞稍微凶險一些,但隻要經過這次劫數,無論事後是入佛門也好,繼續修行仙道也罷,都能保證一個上乘的陽神功果。’

‘王道靈借天蓋滌玄天之主的手,擺脫前世遺蛻,隻要過段時間,便可以嚐試將陰神寄托在陰世冥土之中,也算是得了正果。於老頭因為陰神寄托之物留在半步多中,早早隨著冥土建立,成為冥土的一部分,得到陰世位格加持,日後必然是一位地府大神。’

‘唯有這刀王……’

想到這位對自己頗為信任的武癡,玉宸心中也是有些糾結。

‘武道源自巫道,理念在於爭鬥和止戈,又受仙神佛魔道路影響,本身並沒有一個完全獨立,獨屬於自身的長生體係。’

‘加上始皇陛下想要創造的是獨屬於人族的未來,武道這類同人道聯係緊密,甚至可以算是人道演化出來的產物,受到的影響自然遠遠勝於仙神佛魔之類超脫出人道限製的道路。’

‘哪怕是我,也沒辦法在天地道則法理全麵封鎖的情況下,創造出獨屬於人族武道的長生之路。一旦涉及到長生,必然要轉化血脈,更換根基,力量核心從人體本身向著其他地方轉移。’

想到這裏,玉宸頗為無奈。

屬於武道的長生之法,玉宸自己雖然沒有修行過,但在前世遊戲世界之中看到不少,以他現在的境界,想要模仿一二,推演到陽神一流,並不困難。

但武道長生之法除去後期轉入仙神佛魔的體係外,最簡單的便是單純修行氣血,混同自身武道意誌,鑄就氣血狼煙一流,最終做到滴血重生,肉身不死的長生境界。

可偏偏新舊世界大科儀的主持力量是以人族為主的人道之力,而人道作為後天萬靈集眾之道,其中蘊含的道則法理,雖然涉及到方方麵麵,但最核心的一部分,必然是靈性、心靈、意誌、智慧等等。

在始皇帝的意誌下,這個世界以人族為主體的人道本身便有著壓製長生道路出現的傾向。

作為人族的一份子,刀王除非是將自身踢出這個以人族為主體的人道體係,擺脫自上而下的壓製。要不然他未來的道路,就和此方天地仙道修士,無法將精氣神混同一樣,卡死在意誌融入氣血的門檻上。

‘甚至單純的擺脫人道體係還不行,作為人族,刀王本身也受到自身作為人族血脈的影響,修行到後期,必然也會受到人道之力的壓迫。偏偏刀王過去修行的是純粹的武道,現在便是想要轉入仙神佛魔,身體和時間也不允許。’

想到這裏,玉宸默默推算了幾種法門,卻都繞不開限製,勉強繞開,也讓後續修行平白多出許多門檻,隻能放棄。

‘說到底,這是世界新生道則法理其實並不希人族長生,最簡單的方法,是徹底放棄人族的身份,將外族血統,或者外道法理融入體內,稀釋人族,或者人道對於自身的影響。’

‘要不然,隻能想辦法徹底更改這個世界,在始皇陛下設定的基礎上,做些修改,就像仙佛兩道,讓自身道理,在新世界傳播一樣……’

玉宸越想越多,最後還分出一些身神,動手推演起來,另一部分則是關注白素貞方向的變化。

在玉宸有心無心的放任下,新修成一門隱匿神通的天蓋滌玄天之主同外界金吳法王、壁虎化身、蠍子化身產生聯係,“成功”將王道靈前世遺蛻送入洞天之中,借洞天之力,以魔道巫道之法反複洗練,凝聚出一尊化身。

看著新成的化身,天蓋滌玄天之主麵上露出一絲絲的喜色。

“隻要拿下白素貞,將其肉身化作第五化身,我便可以祭煉五毒魔神,以蜈蚣、毒蛇、蠍子、壁虎和蟾蜍為根基,融入人身五毒怒、恨、怨、惱、煩,人心五毒貪、嗔、癡、慢、疑,以及人行五毒坑、蒙、拐、騙、偷。”

“借此,從單純的毒物化入人道凶神,再借助袁道人天罡地煞大科儀之力,將五毒合入星命,借星辰化魔為正。合仙神魔三道之力,將五毒魔神蛻變為代天行罰的元神法相,成為此方天地自開辟一來,第一位在紅塵得證仙也的在世真仙。”

天蓋滌玄天之主似乎想到這樣的未來,眼中都是浮現出一絲絲的迷離,似乎根本沒看到此刻天蓋滌玄天內濁氣蒸騰,惡氣翻滾,種種魔念上下沉浮。

哪怕其自身,作為仙道陽神修士,身上也沒有多少清氣,頂上神光更是沒有絲毫澄澈可言,五彩斑斕的色彩互相重疊,顯得渾濁不堪。

仔細觀察,又會看到那斑斕的色彩之中,似乎有無數眼球在上下轉動,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四周。

天蓋滌玄天之主毫無察覺,他默默思索,輕聲道:“不過,王道靈之後,這白素貞外出看似風風火火,一副要將我抓住的模樣。可實際上,她從未離開西湖水汽環繞之地,按照她昔日的大神通,若在西湖之中,哪怕我四具化身一並出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需要想辦法將其引出西湖才可以。”

又有絲絲縷縷的魔念從這些眼球之中透出,不斷攝取周圍的氣機,推算過去,現在,未來。

一個個信息匯聚,一個個未來推演而出,天蓋滌玄天之主心中不由升起萬千思緒,最終匯聚在一起,化作一點“靈光”,“點醒”對方。

“等等,我為什麽要設法讓白素貞離開西湖?現在她顯然是想要釣我出去,我若是引導她離開,反倒可能被他們算計。”

“我大可以反過來,逼著她帶著西湖一起離開!西湖作為南方水龍龍氣匯聚之地,昔日錢塘龍君龍珠墜落之地,乃是輔佐龍脈,梳理整個江浙山水地氣運轉的中樞之一。白素貞若是帶著西湖之水外出,必然引起龍氣震**,那時候天柱山中的,想來也要坐不住了吧。”

天蓋滌玄天之主想到這裏,看向天蓋滌玄天外,坐鎮在那的兩尊身神,露出一絲絲玩味的神情。

“就是不知道那時候,你們兩個是選擇繼續鎮壓我,還是為了江南山水地氣的運轉,對那白素貞動手?”

天柱山福地之中,玉宸的目光從天蓋滌玄天收回,伸手撫平因為他施法而出現少許變化的天數,重新將其理順,剪去多餘的可能讓其走向跟接近於玉宸的想法。

“最後,再加一點保障吧!”玉宸想著,腎神玄冥從他身上飛出,落入西湖之中,化作以白發老者,撐起輕舟,在湖上來回遊走。

三日之後,等待天蓋滌玄天之主動手的白素貞和青航等的有些心煩起來,便化作人形,在西湖邊上遊玩。

“姐姐你看,是許家那小子。”青航原本正拿著魚食,喂著湖中遊魚,突然心神感應,抬起頭看到許宣從遠方走來,立刻笑著轉頭看向白素貞。

隻見白素貞早就發現了許宣的存在,遠遠的望著許宣,對青航的話語顯然是一點都沒有聽進去。

看出這一點的青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看了看白素貞,又看了看許宣衝忙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起。

一手隱藏在袖中,掐訣施法,十分隱晦的引動四周水汽,遠遠望著許宣的白素貞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天上已經是烏雲密布,一道道雷光閃爍,下一刻,淅淅瀝瀝的雨水便是落下,並且越下越大。

沒有帶傘的許宣擠滿找了個亭子去避雨。

“青兒!”白素貞回頭瞪了青航一眼,道:“他顯然是有急事,你又何苦捉弄於他?要是讓他的事情耽擱了怎麽辦?”

“他哪有什麽急事?不過是回家吃飯罷了!”青航看著白素貞,調笑道:“這等事情,你我稍微推算一二便可以知道。姐姐你這麽心急,到底是為了什麽?”

“青兒!”白素貞又是呼喚了一句,抬手便打算散去這場雨水,可她一施法,讓烏雲散去,露出天光,卻沒能退去雨水,便感覺到不對,青航施法帶來的竟然是天雨。

白素貞詫異的看了一眼青航,就見她笑眯眯道:“今天本就有雨,我剛才不過是讓雨水早下了一會兒,整體降雨量並沒有變化。說起來,我要是不這麽做,姐姐你鍾愛的許宣,可就要在半路上成落湯雞了。”

“就你有禮。”白素貞說著,回應了一句,暗暗思索起如何幫助許宣,青航看了看周圍,見到一個白胡子的老船夫正打算離去,便呼喊道:“船家,船家,等一等,等一等。”

那老船夫聞言,撐著小船來到青航和白素貞身邊,道:“兩位姑娘可是要乘船?正所謂這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煙,此刻雖非三月,但荷花遍開,雨也不大,雨中遊湖,別有一番風味。”

青航聽到老船夫這話,眼睛一亮,取出一兩銀子,遞給船夫,道:“我等喚你過來,自然是打算乘船。不過,你說的也對,這雨中遊湖,也是頗有一番風味,且帶著我和姐姐,去那邊看看。”

說著,青航就是伸手指向了許宣方向。

老船夫一看,眼神不錯,看到了許宣,笑道:“好!好!好!我們這就過去。兩位姑娘且坐好了。船開嘍!”

說著,船夫手中竹竿一撐,搖起船槳,掀起一陣陣波瀾,推著小舟向著許宣坐著的涼亭飄去。

坐在涼亭中看著天色的許宣正暗暗著急,今天是他姐姐特地囑咐要求他早些回去,說今天李家大哥回來串門。

那李家大哥同他們許家乃是故交,當初許宣父親死後,也是李家幫忙打理,他姐姐同那李大哥從小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早早定了婚約。

隻是前幾年,李大哥修行武藝,外出遊曆,故而雙方的婚事才一直拖著。如今,李大哥歸來,顯然是要商討自己姐姐的婚事,由不得許宣不心急。

但這天色,他若冒雨回去,同樣有失禮儀,故而在許宣看到輕舟向著自己靠近之後,急忙出聲:“船家!船家!”

架著小舟的老船夫看著許宣對著自己招手,心中好笑,轉頭看向青航和白素貞道:“兩位小姐,那涼亭中似乎有個相公有急事,不知你們方便不方便,同他同舟共濟啊!”

青航聞言,立刻知道這老船夫看出自己的算計,笑道:“都是出門在外,誰都有不方便的時候,既然人家有急事,我等能搭一把手,自然是要搭一把,你說對吧。姐姐!”

說到最後,青航話語之中已經帶著一絲絲的調笑意味,讓白素貞忍不住又是喊了句:“青兒。”

老船夫聽到這話,笑嗬嗬的架著小舟來到涼亭邊上。

那許宣見到船內有兩個姑娘,自覺應該避諱,便打算離去,卻被青航喚住,三兩句的便被青航繞暈,入了小舟。

老船夫也是擺動船槳,推動小舟離去,許宣見狀隻能告知自己要去的地方,不過許宣剛剛坐定,小舟突然一陣搖晃,許宣一個不穩,向著白素貞倒去。

二者一觸即分,許宣麵色通紅道:“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許宣正好看到邊上有一把油紙傘,便拿起雨傘道:“我還是站到船頭去好了。”

那許宣來了船頭,那老船夫望著因為前方略帶波光的西湖,笑道:“相公好興致,這西湖美景在水,在天,在雨。今日這天、這水、這雨都恰到好處,是天空做美啊!”

老船夫最後一個美字說的有些含糊,聽上去,像是媒,許宣麵色更是燥紅,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白素貞和青航在他和船公中間,任何話都會被二人聽到,倒也不好開口。

青航見狀,又是笑著唱道:“有緣千裏來相會!”

老船夫笑著迎合道:“無緣對麵手難牽。”

青航聽到這一句,隱約猜到不對,又唱道:“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