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這麽看好宏玄?那你覺得他能走到哪一步?”

玉宸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若是功成,陽神巔峰,仙道可期;若是失敗,身死魂消,永世不得超生。”

劉蘊靈麵色微變,從玉宸的話中,他已經猜出一些東西,他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的意思是,宏玄便是這次劫數的……”

玉宸將食指伸出,輕壓在自己的嘴唇上,平淡道:“不一定,隻能說我看到的軌跡之中,他的可能性最高,其次是宏玉、宏林,以及……何高妙。”

聽到最後一個名字,劉蘊靈猛地抬起頭看向玉宸,皺眉道:“你見到了那個叛徒?什麽時候?他現在狀態怎麽樣?”

“沒有見過,但隔空交了幾次手。”玉宸目光微凝,他這幾年在三山修士之中傳播自己修行理念,自然也是讓中土各地出現了一些同他對應的法壇。

借助道號和三山科儀的特性,玉宸和崇真靈官也是被人召請過去,同何高妙隔空交手了幾次,讓他隱約摸到了對方的情況。

“何高妙現在陰神已經基本陽化,距離鑄就陽神隻有一步之遙,不過他的問題和麻道人有些類似,似乎修行了什麽秘術,導致體內陰氣太重,陰神之中一點純陰之炁無法化去,遲遲無法成就陽神真人。”

“不過,道友你可不要覺得何高妙還沒有成就陽神便很好對付,我要是沒有看錯,此人在陰神一道上已經走到了一種登峰造極的程度,遠非一般同境界的修士可以抗衡。並且他手中有一件法寶天克鬼物陰神,你們若是遇到了,立馬遁走,千萬不要被他抓住機會。”

劉蘊靈見玉宸如此慎重的開口,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眼中隱約有什麽東西在閃爍。

“你可知道對方那件法寶是什麽來曆?”

“不好說。”玉宸搖了搖頭,想了想道:“畢竟是隔空交手,我也隻能大概推測對方法寶根基在於符籙二字,至於是不是,還真不好說。”

劉蘊靈立刻聽出了玉宸未盡之語,畢竟何高妙奪取了半道靈寶符籙,得到了三山科儀的部分最高權限,若是以其作為遮掩,玉宸無法確定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而在劉蘊靈思考的同時,宏明那邊也出現了新的變化。

被麻道人帶到黃山村前的宏明,遠遠看了眼那淹死女鬼的水潭,這水潭中央漆黑一片,四周淺顯一些的地方,則呈現出深紅色。二者明明有十多米的距離,卻也能嗅到了一股濃鬱的鐵鏽血腥氣息。

“不可以繼續向前了!”麻道人指著邊上的一塊暴露在陽光下的石碑,那石碑上刻著一道道符文,用朱砂填色,石碑四周還被一張張符紙編製成的紙繩捆綁,組合成一個小小的陣勢,吸收日光精氣,散發著微弱的陽和氣息。

“我當初離開的時候,特地在這裏布置了這塊石碑。石碑向內五米左右,就是鬼蜮的位置。而石碑之外,算是安全區,我們不能繼續向內走去,否則可能會被突然變化的鬼蜮拉入其中。”

宏明聞言點了點頭,取出八卦鏡,將陽光照入其中。

那光線晃過,石碑內四五米的地方便升起薄薄的霧氣,同時原本平靜的水潭突然冒出一個個氣泡,帶動潭麵搖晃起來,整個水潭就像是逐漸燒開了的水一樣,氣泡越來越大,聲音也是從無到有,並越發急促起來。

腥臭的氣息不斷湧出,水潭內逐漸湧出一些白骨之類的人體屍骸,緊接著一陣陣委婉幽怨的唱腔響起。

“郎在歡心處,妾在腸斷時,委屈心情有月知……”

四周陰風大作,一道道黑氣從水潭中散發而出,身穿藍色戲服,披頭散發的女鬼從水中浮現,她抬起頭,露出隻有三個窟窿的慘白麵容。

麻道人麵色微變,取出一道黃符,撕裂塞入耳朵裏,一抹身上麻衣,其上立刻浮現出一道道紅色紋路,卻是一張張以秘法融入麻衣中的符籙。

宏明則是打開油紙傘,氤氳之氣流淌而下,在他四周組成一個小小的領域,阻攔陰氣的靠近。

“你們想死嗎?”女戲鬼抬起頭,看著麻道人和宏明。

在和她對視的瞬間,油紙傘上流下的氤氳氣息掀起了一道道波瀾,麻道人身上的符籙中也有兩道暗淡了下去。

“走!”宏明見到眼前這一幕,就知道自己估計失誤,對方在鬼蜮加持下,根本不是自己二人能夠對付,果斷選擇退避。

“啊……”女戲鬼大喊了一聲,翻滾的水塘內伸出一隻隻鬼手,迅速拉長,向著二人四肢、脖頸、頭頂抓去。

麻道人和宏明同時將袖子一抖,一張張黃符飛出,在四周上下飛舞,鬼手一觸碰到這些符紙,便被破去陰氣,在陽光下燃燒起來。

但讓宏明二人驚駭的是,哪怕如此,那些鬼手在日光下依舊在不斷前進,試圖將他們抓住。

“呼呼呼……她這次反應怎麽這麽大!”

站在太陽底下,麻道人氣喘籲籲,回頭看了看黃山村的方向有些心悸,第一次直麵女戲鬼在鬼蜮之中實力的他不由開始懷疑自己原先的決定。同時,麻道人也覺得自己過去對於女戲鬼的判斷,可能是對對方誤導了。

對方利用了麻道人對危險的畏懼,以及他對於周圍環境的顧忌,才一直壓製著自己的力量,表現出一種他能夠對付的姿態,讓麻道人以為事情還在他的把握之中,根本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有多麽危險。

“在鬼蜮加持之下,她竟有如此力量,若是再給她一甲子的時間,豈不又是一個鬼王?不過她現在暴露是為了什麽?但以她對人心的把握,恐怕又有什麽算計……不行,決不能讓這個地方繼續保留下去!”

不同於麻道人在那有些混亂的自言自語,邊上的宏明皺緊眉頭,看向黃山村,越看越奇怪:“不對,她的實力不應該這麽強大才對啊!”

“道友有什麽發現嗎?”被女戲鬼力量嚇到的麻道人定了定心神,有些好奇的看向宏明。

“我昨天和這女鬼交手過,清楚她的實力,雖然遠勝一般厲鬼,卻也不至於厲害到這種程度。而這處鬼蜮的氣息我也看了一下,雖屬邪地,卻也有所具現,哪怕二者相加,也不至於達到隻是對視,便能引起法器反擊的程度。”

宏明看了看自己油紙傘上的一點陰氣,雖然他的修為比較弱,可這油紙傘可是玉宸祭煉的法器,對方能夠在上麵留下痕跡,可見其實力。

麻道人見狀,也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符籙,在見到兩道符籙失去功效後,瞳孔微微收縮,有些膽寒道:“那道友覺得會造成這樣的局麵是因為什麽?”

“一個是對方命格特殊,同此地格局非常符合,做到相生互補的程度,地氣養鬼氣,鬼氣孕地氣,在二十年的時間裏,硬生生的將此地化作陰地。要不然,便是當年黃山村的事情,有其他的隱情。”

“其他的隱情?”麻道人聞言,想了想,麵色變得有些難看。

宏明一看立刻明白對方還知道些什麽,趕忙詢問道:“麻道友可是想到了什麽?”

麻道人想了想,有些猶豫道:“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據說當年黃山村內有人會煉製陰蓮缸。”